没吃过猪肉,这猪是怎么走还是知道的,大家族地子女早上起来要给父母问安,这是规矩,韦岩也知道有这么个规矩,这叫晨昏定省,是孝道在古代的一种体现,韦岩不想坏了这个规矩,再说他也非常想常常感受梅迎春给他的那种母爱,这种感觉让他很舒适,这就是母子亲情吧。
罗有宝和韦岩一起向梅迎春问安,这也是规矩,他来了就要去。
梅迎春的精神很不好,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是空的,以前有这么个秘密藏在心里,似乎有一股劲儿在憋着,她不敢放松下来,不知不觉中生命都有了一种力量在支撑。
现在没有了,所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尤其是昨天晚上向儿子全盘托出,之后一整晚她都没有睡,虽然还没有自尽的勇气,可她觉得自己已经是生无可恋了。
她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的在丫鬟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又是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到了主位上,看着儿子和罗有宝向自己行完了礼,就向下挥了挥手,让罗有寅和罗有宝退下去。
韦岩看出来她的情绪不对,他没有多说也没有走,而是把守在门外忐忑不安地王素贞叫了进来。
梅迎春昨天晚上没见到王素贞,还真不知道这个少女是谁,她用疑惑地眼神看着儿子。
韦岩只是笑了笑,给王素贞使了个眼色。
只这一眼就叫王素贞喜出望外,又带着无限娇羞地向梅迎春见礼,还是晚辈初见长辈的大礼,“小女王素贞,见过梅姨,”
梅迎春真地有点懵了,这礼节她该是怎么回事儿啊!
韦岩终于第一次在王素贞面前露出一丝尴尬,他轻咳一声,“娘,这位王素贞小姐,是广州府推官王伯鲸王大人之女,王大人一家在路上遇到了匪人,是我带人救了他们,王大人南下上任去了,把她托付给了孩儿,我就给带家里来了。”
梅迎春面色一寒,心道:怎么这么冒失,这不是要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吗?转念一想自己的遭遇,还有什么名声,她也只得长叹一声,“唉!既然这样,王姑娘就在这住下吧,对外就说是我的干女儿,”说到这她转头吩咐身边丫鬟兰儿,“你去给王姑娘安顿下来,不要委屈了人家。”兰儿躬身行礼答应下来。
王素贞高兴地再次行礼,“多谢梅姨,有您这句话,小女再也不担心寅哥他赶我走了。”说完她还俏皮地偷瞟了韦岩一眼,似是担心他生气,又有些得意地样子。
连梅迎春也看到了她的样子,即是好笑又是高兴,儿子这趟回来给她带来的惊喜可真是不少,有这样一位女子不计名声地跟着他,梅迎春甚感欣慰。
罗有宝转了一圈就走了,他今天要去的地方不少,都是有小孩子的地方,比如四叔家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妹妹叫罗蕊,弟弟一个叫罗有安,一个叫罗有宁,他都要去看看。
没人告诉他家里发生了什么,告诉他也没有用,在罗有宝的心中,是亲人就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就是做错了什么,大家也要原谅他,这份纯真没有人愿意去打破,所以罗有宝真的是家里的一个宝。
其他人韦岩都没见,这些人不重要,重要的不会亲自来。
实际上他最想见的是罗有寅的亲爹——罗树苍,正是他脑子一热,干出了件蠢事来,这才让韦岩来到这个罗有寅的身上,要不然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从这一点上韦岩似乎要感谢一下这个蠢爹。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个罗家真没什么好的,就从这一路上来看吧,似乎是就算罗树苍没干出什么蠢事来,罗有宝和罗有寅的这一行可能也不会安生,说了这么多,只一句话,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啊。
当韦岩来到罗树苍被关押的地方,看到墨叔在门口等着他,这次可没叫看押的人撤走,他见罗有寅来了,也不打招呼就叫人开了门。
韦岩也懒得跟他说话,这个人是罗树青的人,做什么都是罗家家主的意思,你跟他说什么都没用,绝对不会受到任何诱惑、威胁就背叛罗树青。索性就不说了,韦岩直接就走进了这处更加狭小地院子。
院子里似乎没有人,看上去好像是个存放粮食的地方,只有一间小的不能再小的屋子建在院子一边,其他地方都是一个个地大粮囤。那间屋子的门也是关着的。
韦岩打开屋门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一个中年醉汉,正倒在一台火炕上呼呼大睡,这个火炕在罗家堡里真是绝无仅有啊,韦岩好奇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这台炕,不过炕是死的人是活的。韦岩走上前去,一偏腿就坐到炕沿上,仔细地盯看着这个罗树苍,也就是罗有寅的亲爹。
似有所觉的罗树苍迷迷湖糊中感觉到有人来了,使劲睁了睁睡眼惺忪的眼睛,几次过后才看清了来人,嘴里喷着酒气嘟囔了一句,“你来了。”
韦岩忽然感觉自己放松了下来,微微一笑答道:“我来了,”
他又想了想,觉得罗树苍不会再主动说什么了,因为没脸啊!于是就自言自语道:“幸好,我没死在路上,我大哥也没死,”
“有人想杀我大哥,有人想杀我,还有人想要我们俩个都死在路上,所以啊!错的不只你一个人,”
“我这一路也是杀回来的,现在没人敢杀我喽,我也不会允许什么人杀我大哥,”
“这个家啊,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安生着,我爹那个人不错,要不然这个家早就兄弟反目、家破人亡了,是吧!”
“好人就让他好好安生地走完这一段路,别什么人都别惦记着,那些不该是自己的东西,”
“都安安份份地,这样不好吗?”
“姓罗不姓罗的,要是有那力气不向着一处使,姓不姓罗都没用,”
“所以啊!这事总得有个结果,”
“就这几天吧,这不是要过年了吗,人全都在,过完了年,该走的,就让他永远走了吧,该不该留的,自己想清楚了。”
“明天我就开始动手,”
“如果你要走,过年之前就别出去了,如果你要留下来,今晚叫人去找我,把你手下的人交给我,”
“就这些话,我走了。”说完韦岩抬腿下了炕就走。
身后的醉汉亲爹偷偷地再次睁开眼睛,盯着韦岩的背影出了屋门,韦岩知道他在看自己,就是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表情,不管了。
韦岩出了屋门的时候看见墨叔就在屋门口,一脸的笑容,甚至有些猥琐地样子,韦岩也没问他偷听到多少,都没多看他一眼就径自走在前边,只听到墨承文在后边跟着轻声地道:“五少爷您慢着点走,省着点力气,明天还得劳累着呢!”
韦岩忽然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话说得怎么跟个死太监似的。
韦岩抖了抖身上邢敏给他披上的皮大氅,掩饰一下肉麻的不自然,这才开口道:“有几件事要你去办,第一件事,安排后天搞点什么活动,”
“让我大哥领着全堡寨地小孩子都去看;”
“第二件事,给我找个信得过的人带路,他带我去哪家,我就去哪家,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该去拜访哪些人?”
“第三件事,我手里的人手不够,屋里那个,还不知道能不能帮我,所以你要给我一些人;”
“第四件事,我有些人还在外面,我会叫他们过来,你安排人放开一条马路,让我的骑队,在关键时候能进来;”
“最后一件事,是给我找些材料,我要做些大爆竹,”
“这些反倒是第一件事不好办,不好办你也要办,至少我大哥不能在家。”
墨叔“嘿嘿”一笑,说道:“老爷说了,五少爷要做什么,他不想管了,缺什么短什么地,叫我听您吩咐,他就惦念着宝少爷,这不要过年了嘛,想着什么时候,叫上宝少爷跟他去上个坟,祭拜大奶奶,这扫扫墓、上上香、再念叨念叨,可真得大半天的时间,还真得早点去呢,要不我跟老爷说说,这明天就去吧?”
韦岩想了想,答道:“后天一早吧,这祭扫是大事,得好好准备准备,”
“再说了,屋里那位,要是明天还不动地方,我还得先把老六、老七他们都叫过来。”
墨承文也点头称是,“还是五少爷想得周到,老爷那里离不开人,您看,我就叫我家那个小子,过来跟五少爷做事,好歹是个腿勤快地,您看用得上用不上?”
韦岩心想着这又是一个老徐似的人物,就答应了,“行吧,反正我缺人手,来多少都要。”
几句话的工夫两人已经走出了院子的大门,墨叔还送了韦岩一段路,说完了话就告辞走了。
他走了,也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