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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 炙冕城下

摇摆舞 烨轩.梨霜胭晓 4082 2024-07-06 15:08

  多年以前,巴波尔海盗的问题就在意比乌再度变得严重起来了。那时我们的约伯路修士甚至想出了再一次发动圣诏军西征的方式来对付巴波尔海盗和他们的靠山乌穆法帝国。林碧亚的卡里狄亚地区一直是启沐教和归从教的战斗前沿,和勃地烈与努古亚的地位一样,而且巧合的是他们都是埃斯特堡家族的地盘。埃斯特堡是传统上的启沐教守护者,要随时应对乌穆法帝国对启沐教世界的再度入侵。不过由于十六世纪后半段乌穆法帝国的暂时衰退,埃斯特堡对于西部的安全就不再那样关注了。然而到了十六世纪末,十七世纪初,乌穆法帝国再度兴盛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来自阿莱亚加的巴波尔海盗的再度猖獗。海盗们在指环海的东部,也就是启沐教世界的重要航道大肆劫掠商船,尽管海盗知道这些商船的商品原本来自乌穆法和西方,但他们还是在乌穆法帝国的默许下进行劫掠。这对于乌穆法人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他们可以把卖出去的东西再抢回来,把责任推卸给海盗。海盗就是乌穆法帝国在指环海东部的舰队,也是乌穆法帝国渗透启沐教世界的先锋军。

  为教皇清除海盗是林碧亚埃斯特堡的责任,但他们似乎从未对海盗问题产生过更多的关注,他们只在自己的海域赶走了海盗,然而意比乌和伊利狄亚地区还是遭殃。教皇因为教廷在意比乌半岛权威的逐渐衰减而对海盗们毫无办法,伊利狄亚的城邦们尚且还能通过自己的小型舰队进行护航,但可怜的教皇拿不出任何力量防御危险的海盗。于是巴波尔海盗们在纵容下变本加厉,甚至开始在意比乌登陆作战,计划将启沐教的永恒之城洗劫一空。

  如今的教皇是多么可怜,他们在几年前还曾做着恢复在启沐教世界的权威的美梦,而如今这个梦想实现的影子都见不到了:勃地烈和林碧亚的埃斯特堡执著于自身的霸权,尽管也将宗教放在了第一位,但他们并不在意教皇的死活;烨文兰曾是教皇的希望,是教皇梦想中的根据地,然而她在朗代十三的领导下获得了新生,彻底断绝了任何外部势力对她的干扰。除非在意比乌,人们平日已经想不起来教皇这个人物的存在了,君主总是出现在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各国的君主们在涅伦丝重新崛起,把普世的教皇拍倒在沙滩上,这并不单单是宗教改革的威力,而是这个世界运转到了这个时代——君主制辉煌的时代。教皇辉煌的时代是宗教改革前的两三百年,现在这辉煌轮到君主们来享受了,而十六世纪不过是个过渡,让教廷的死亡不会那么突然,那么痛苦。

  烨文兰女王艾芙洛狄一世和枢机主教将目光投向了炙冕。一个信仰圣体教的君主并没有得到教皇的承认是一种耻辱,这个老观念是教皇唯一保留的尊严。然而教皇是嘴硬的,是高傲的,他们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和没落,仍然坚持自己头上的三重冠至高无上,尽管他们现在的权势甚至比不上一个烨文兰的公爵。艾芙洛狄一世无法轻易得到教皇的承认,但她当然也不想卑躬屈膝,向一个毫无权势的没落主教祈求承认。烨文兰怎能在意比乌的小公爵那里受辱?于是只有动用武力,迫使教皇承认女王的合法性和统治权;但这武力又不能直接施加给教皇,那是一种会引起闲言碎语的行为,而且不够名正言顺。艾芙洛狄一世需要对教皇进行一种威慑,尽管枪口和矛尖并没有指向他,但随时可以转过头来穿过他的身体,因此在意比乌猖獗的巴波尔海盗便成了艾芙洛狄一世和枢机主教的理想目标。

  约伯路修士再度登场,他在过去的几年中一直进行这外交访问,意图让烨文兰和铭理蔚北部的新教诸侯重新建立同盟,而近来埃斯特堡和希荣多米-斯怀奥克的战争终于让他们意识到了新一轮宗教战争的到来,于是这个同盟的进展就大大加快了。不过这时候又来了一个新任务,而这个任务正好便是他当年祈求教皇同意但未得恩准的西征计划。枢机主教芒焕林想起了他老朋友当年的愿望,发现了这个计划的利用价值——它将会是个很好的出征借口,让人们感受到烨文兰人的虔诚。

  枢机主教和约伯路修士联合建议女王到炙冕“朝圣”,驱逐海盗,解救教皇。艾芙洛狄一世欣然同意,随即让约伯路修士开展一段演讲以对这一行动进行宣传,命令彼西朗德元帅点起足够的兵力,随她进军炙冕。鉴于女王离开珞芒可能引起的反对党的骚乱,枢机主教决定留在珞芒,由他的好友约伯路修士在将来代他完成谈判任务。艾芙洛狄一世从珞芒出发,在彼西朗德元帅和火枪队的保护下沿黎瓦格河和瓦吉斯河抵达梅代,随后动用苏诺斯兰的兵力,从舒希出境,进入意比乌半岛。

  艾芙洛狄一世十二月出发,在一月抵达炙冕城下,向教皇致信说明了来意。此时的巴波尔人似乎真的在配合艾芙洛狄一世的行动,出现在了达伦河的入海口,意图逆水而上洗劫沿岸,并对启沐教的中心炙冕跃跃欲试,这个情节不禁让我想起了数百年前霍洛海盗的种种入侵,他们曾在百年中洗劫了所有涅伦丝东部的河流沿岸,珞芒曾成为俘虏,兰苏岛曾被作为他们的根据地。巴波尔人并没有霍洛人那样可怕,实际上这些海盗到了陆地上完全不是一支强大正规军的对手,包括霍洛人,霍洛人的制胜法宝是其高机动性,等到防守者的大军到来之际,这些海盗便早已乘着长船顺流而去了。

  不过巴波尔人似乎小看了烨文兰军队的战斗力,或许他们在意比乌半岛的所向披靡让他们产生了自己不可战胜的错觉;或许是炙冕的财富迷惑了他们的双眼,让他们无视掉了阻挡在他们面前的烨文兰军队。总之,他们无所顾虑地顺流而上,受到在沿岸得到的战利品的鼓舞后继续前进,在大船无法行进之后改走陆路,像一支军队一样走在教皇国的土地上。他们进军的模样还是相当吓人的,很像人们在传闻中听说的可怕的乌穆法大军,那些归从教的弯刀华丽精美,闪闪发光,但那恐怖的弧度让人望而却步,人们相信在归从教征服卡里狄亚的岁月中曾用这样的弯刀屠杀了成千上万的启沐教徒。

  彼西朗德没有主动出击,他显然明白那些匪徒在大军真的到来之际便会消失,重新逃到海上,毕竟海盗们并不是傻瓜,面对突然出现的拥有正规装备的大军,他们一定不会停留,马上便跳入河上的小船了。彼西朗德就在炙冕城下等着巴波尔人打过来,他部署军队,在炙冕的山丘附近设置了一个马蹄形的包围网,让这些意识到危险的海盗难以撤退。他的机动队甚至绕路前往达伦河的入海口,准备在敌人败逃时截击他们。实际上,巴波尔海盗们已经是向死亡进军了。

  1608年二月五日,海盗们在炙冕城下发现了彼西朗德指挥的烨文兰大军,面对对方的可怕阵势,他们马上便放弃了一切作战的想法,尽一切力量向达伦河或大海的方向逃窜。彼西朗德的马蹄形口袋网住了众多匪徒,从陆上逃亡的海盗也被他的骑兵追击消灭,只有部分从达伦河顺流而下逃亡的人幸运地见到了大海,但在这希望和喜悦爆发的瞬间,一条铁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不过这些人并没有被彻底歼灭,毕竟烨文兰的陆军并不好在河上发挥,因此还是有一些巴波尔人顺利逃走了。不过炙冕城下的胜利已经产生了艾芙洛狄一世和枢机主教期望达到的效果——打败巴波尔海盗的目的仅仅是在教皇面前耀武扬威,逼他给女王一定的奖赏。所谓一定,要看炙冕城下有多少烨文兰的军队,教皇要根据这个数量评估他将回报给烨文兰女王的礼物。

  烨文兰人宣布他们解救了被巴波尔人“围困”的教皇,让永恒之城再度安宁。现在的烨文兰,已经是教皇的救星、教廷的好友、林碧亚的亲家、圣体教的守护者了。

  艾芙洛狄一世和彼西朗德在意比乌各地清除了剩余海盗,烨文兰人的存在促使剩余的一半巴波尔海盗暂时不敢对陆地进行任何骚扰。渴望消灭敌人的彼西朗德向芒焕林提议动用梅代的舰队对海盗进行彻底的清剿,但被枢机主教拒绝了。芒焕林认为保留这些海盗才是高明之举,等他们再次威胁炙冕,那么烨文兰便可以把这次的行动再重复一次,就算仅仅是赶走他们,也可以对教廷产生巨大的威慑作用。只要这些家伙对烨文兰王国没有真正的威胁,那么他们就可以得到保留,何况他们还是林碧亚人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枢机主教于是想起了盖洛西索一世和乌穆法人的“渎圣同盟”——新的渎圣同盟并不是不可能的,或许也是烨文兰真的需要的。现在新一轮的宗教战争已经开始,烨文兰的枢机主教不得不时刻关注局势,绝对不能让代表圣体教的埃斯特堡获得太大的优势,现在烨文兰和新教诸侯的新联盟正在建立,但如果局势发展过于危险,那么也就不得不把希望寄予乌穆法人和巴波尔海盗了。

  枢机主教认识到这个世界上也太多值得利用的潜在盟友,和他们之间可以有冲突可以有分歧,但不能真的激怒他们。他甚至开始希望烨文兰人能够多少明白一点世界局势,好让他们无端的怨气不要随意指向潜在的盟友,也许一个不小心某个无知的家伙便突然惹怒了他们,不仅让烨文兰失去了盟友,还多了一个敌人。作为一个政治家他要时刻小心民众的情绪——它们常常是盲目的、无端的、片面的、毫无意义的。人们或许会因为自己的所谓爱国造成的对外国人的怨气而自豪骄傲,但不知道过于张扬地把这些表达出来可能会酿成多大的危险,而且这样做本身对政治的正常发展毫无意义。我们可以假设一个简单的场景,一个烨文兰人因高傲或敌视在克贝特惹是生非,招致了当地人的愤怒,人们的怨气促使克贝特选帝侯不得不放弃和烨文兰的联盟,否则市民便会砸了他的府邸。在这个场景中,烨文兰人的仇外情绪和克贝特人的仇外情绪是交织在一起的,他们共同导致了一个重要的政治联盟的破裂,而这个联盟的破裂可能就会让两个地区的人们陷入战争的水深火热中。我的朋友们,所谓的仇恨,只在战争的过程中能于物质世界中产生效果;在民族的危机之中,它能产生舆论作用;在紧张的和平中,它会无差别地攻击别人,破坏潜在的友谊;在宁静的和平中,它只会让自己走向罪恶。

  仇恨有用,但从来不是必要的;必要的东西是警惕心和危机感,是应和爱国热情共同存在的理性思考,是一种大局观,或者至少试图去理解大局,而非盲目地跟从他人的情绪。一个人理解了大致的局势,就会自然有一种合理的情绪,它出于你的头脑和心灵,而不是他人的传染——传染是病毒和细菌的特色,是瘟疫的行动。健康的爱国热忱和染病的爱国狂热是两个概念,两个世界,其中哪个对你的祖国有利,就用不着作者来说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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