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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I 王后教诲师

摇摆舞 烨轩.梨霜胭晓 3832 2024-07-06 15:08

  十四岁的国王已经接近成年,结婚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了。过去,国王们总是选择和其他外国王室联姻,但此时的权贵不想为国王提供任何重新崛起的机会。和外族联姻意味着国王有可能借王后家族的势力东山再起,于是显贵们决定未来的王后要从国内的贵族中选择,并且势力越小越好。

  就在芒焕林离开珞芒不久后,朗代十三的母亲艾洛秋太后便去世了。于是他的叔父明松亲王便成了他的新监护人。然而此时的显贵议会见到了彻底压制王权的机会——朗代十三一直受到母亲的保护,太后是议会控制国王的一大阻碍,但把母子二人硬生生地拆散开来也是不合理的。太后的去世使得显贵议会彻底放开了手脚,倒霉的明松亲王在议会多数的要求下领兵前往边境重镇予尔坦,于是小朗代十三在珞芒便彻底失去了保护。孔扎隆.灼.伯达尼松公爵被选为国王的监护人,国家的首相,在黎贝宫牢牢地控制了可怜的朗代十三。

  现在,选择王后的工作就交给了孔扎隆。这个严酷的人筛选了他已知的所有贵族家庭,寻找一位年龄适合,出身显赫但家道中落的少女,最终他发现了夏芒伯爵的独生女,艾芙洛狄。

  夏芒家族在可怕的宗教内战之前一直都是烨文兰的显赫世家,然而由于法塞四世的愚蠢和狂妄,这个和香贝昂家族同样信奉新教并热爱和平的家族被迫卷入了战争,在战争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厄利.灼.夏芒的两位兄弟全都死在了严酷的战场上,若不是香贝昂公爵逼迫国王停战,夏芒伯爵或许也终将葬送在战场。从这以后,夏芒家族便走向了衰落,而林碧亚人几年前的宗教迫害给这个雪上加霜的家族给予了最后的打击,厄利领着自己的女儿改信圣体教,而他那宁死不屈的妻子却死在了昂勒尔的火刑架上。厄利万念俱灰,身体变得虚弱,精神也愈发憔悴,只是他的女儿在支撑着他继续活下去。

  孔扎隆知道厄利.灼.夏芒将死,他的女儿艾芙洛狄迟早会成为遗孤,难道还有比这更合适的王后人选吗?于是他马上决定同伯爵商议,伯爵是不可能反对的——他的女儿会成为烨文兰的王后,还有比这更加荣耀、更加幸运的事吗?艾芙洛狄.灼.夏芒马上同国王朗代十三订婚。

  九岁的艾芙洛狄要在十五岁成年才能和国王完婚,然而他那可怜的父亲大概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于是孔扎隆更进一步,要直接把未来的王后交给议会抚养,伯爵无法拒绝。艾芙洛狄被议会从家中接走,安置在珞芒东南的宾慕尔镇,在伯爵最后的请求下,吝啬的议会终于同意把她安置在宾慕尔的简陋行宫,而不是阴森潮湿的乡下庄园。

  1593年的年底,夏芒伯爵在破败的家中孤独离世。

  约伯路修士在元旦时抵达了炙冕,作为一名尖顶风帽会的修士,他有权向教皇直接汇报传教工作。修士和主教两个人的计划如此为教皇古多尼罗九世所知。他命令修士暂且回到住所,等待他的考虑结果。

  新教皇古多尼罗九世是一个谨慎小心,甚至可以说有些畏首畏尾的人,他不像前任古多尼罗八世那般拥有巨大的野心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他虽然继承了前任的遗志,但从来没有大胆的行动。教皇一直在严密关注着烨文兰的一切,包括近来朗代十三和艾芙洛狄.灼.夏芒的订婚事件。他要不要支持这场婚姻呢,或者说,他能从这场婚姻中捞到什么呢?什么也捞不到!国王的婚事由孔扎隆一手包办,显贵议会中虽有教士,但仍然不是贵族的对手,况且现在孔扎隆得势,教士在议会的地位更加危险,教廷已经处于失败的边缘。一旦失败,教廷重新崛起的梦想再无机会实现了,烨文兰是最后的希望。古多尼罗九世虽然手段不如前任,但认知还是准确的,他确认自己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搞什么圣诏军,搞什么两教和解,他要关注的东西只在珞芒的王宫!

  “抱歉了,我的约伯路兄弟,关于圣诏军,我认为教廷目前还没有那种力量,现在圣体教内部的问题还不容分心。至于巴波尔人,我想他们的威胁还没有达到您所说的那种程度。”

  “教皇陛下言之有理,那么我那位朋友的建议呢?”

  “您的朋友……对了,您的朋友正巧名叫阿洛尔.灼.芒焕林吗?”

  “正是,教皇陛下。”

  “那个曾被我的上一任和夏劳瓦枢机主教大人器重的芒焕林?”

  “正是。”

  “我相信您那位朋友的热情,但是——教廷还有其他工作要做。正缺一个人手。据说您那位朋友很有才智。”

  “是的,让纳主教大人是位才华横溢的教士,他曾用两年的时间完成了炙冕大学四年的学业。”

  “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您知道您的国王订婚的消息了吗?”

  “已经有所耳闻。”

  “在这件事上,教会刚好缺个人手。您也许不知道,国王的未婚妻曾是一个新教徒,她回归圣体的怀抱才不到两年,未来的烨文兰王后需要一位教诲师。既然让纳主教大人有志让两教和解,那么由他来担任这个任务也是非常合适的吧?”

  “教皇陛下英明!我想我的朋友让纳主教大人会接受这个职务。”

  “这不是建议,而是命令,教廷需要他。我们的事业还要停留在烨文兰,您的故乡。不过我现在正好也需求您的帮助,约伯路兄弟,您是否能为让纳主教大人写一封信?”

  “当然可以,教皇陛下。”

  古多尼罗九世指导约伯路修士为芒焕林写信,他想在下达委任状的同时,借约伯路修士之口传达自己的指令和希望。于是两个信封在二月初同时送到了让纳主教大人的手里,当他看到那份委任状时,他惊呆了。

  “教皇到底还会想起我!”他有些愤愤不平地说,“他应该早点发现我的价值,这些可恶的显贵。但这毕竟是教皇谕令。我又要离开让纳了。”

  芒焕林现在已能完全理解教皇的用意了:教皇想通过芒焕林这个王后教诲师对王室产生影响,增强教廷的影响力,芒焕林依然被人当成棋子挪来挪去。

  “不过我之前还只是‘主教’,现在可以升变为‘后’了。而‘后’比‘象’强得多。啊,以后我就要和真正的王后下棋了。”

  芒焕林抵达了宾慕尔行宫。当他第一次抬头望见这座建筑时,他甚至觉得这个庞然大物看起来比修缮前的让纳大教堂还要简陋破败。宾慕尔行宫是为国王在附近森林狩猎后休息而修建的,然而自法塞五世起,烨文兰的国王就再没有狩猎过,以至于这个行宫如此冷清。芒焕林被这一幕震撼了,他原本以为未来王后的住处总该能和黎贝宫相当,而这里更像是一座黑暗的军事城堡,住起来必然是不舒适的。他感到困惑,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远达不到一位未来的王后该有的规格。

  他并不是不知道准王后的背景——她那可怜的家族。这多多少少使一位主教产生了怜悯之心,进而发自内心地接受了这个职务,而此前他是有些无奈的。教育一位幼小的准王后也是在为神主的事业奋斗,因为培养一位王后就等于在塑造一个国家,这样的行动将会使多少人得到拯救!芒焕林迫使自己暂且忘记此处存在的政治的腐臭,用自己的宗教热情端正自己的工作态度。

  “为什么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呢?”

  “奴才便是。”一个行宫的仆役答话道。

  “您只是一个仆役。我问的是负责人,议会的人至少该出现在这里,把我引见给准王后。”

  “这个……奴才也不晓得……”

  “那就由您来负责引见吧。这里连个管家都没有!”

  进入“宫殿”后两位侍女前来迎接,主家大人——不,教诲师大人友好地向她们询问有关准王后生活起居的一切。

  “准王后还穿着丧服,她很伤心,因为她父亲的死,请您不要太严厉了。”

  “我和准王后第一次见面,又怎么会严厉呢?我也同样不过是准王后的奴仆而已。”

  “我们到了,请在这间厅里等待一下吧。”

  芒焕林环顾四周,觉得这里与其称为会客厅,还不如说是一间仓库。整个屋子冷冷清清,没有任何装饰物,光线昏暗,仅有两三扇高处的小窗。不,这里更像芒泰比狱。他纠正了自己的判断。他觉得自己在等待的,是一个被关在芒泰比狱即将被押赴最高法院的政治犯。

  准王后艾芙洛狄终于在侍女的陪同下出现在会客厅里,这个九岁的女孩目光阴沉,面色苍白,嘴唇也同样毫无血色,她身穿一件孝服黑裙,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实际上是那个侍女在拖着她,而她自己并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走到哪,她的灵魂就好像已经被魔鬼偷走了似的。

  “让纳主教兼您的教诲师阿洛尔.若普西斯.灼.芒焕林参见准王后殿下!”

  艾芙洛狄迟缓地将手伸给半跪的芒焕林。

  “您是我的老师?”

  “臣有幸担当此任。”

  “您是位神甫?”

  “是的,殿下。”

  “那王后是要去天国还是地狱呢?”

  “您当然是天国未来的圣女了,我的殿下。”

  “可我不想做王后!”

  “是命运选中了您,就像命运选中了我来做您的教诲师。一切是神主的恩赐。”

  “不!”

  “这是您的责任,殿下,既然命运已经选中您了,那么您也只能接受。王后必须像一位王后,完成一位王后该做的事,无数的人民还需要您,请不要忘记您是他们的主人。”

  “主人?”

  “是的,您也是我的主人。”

  “那么王后该干什么?”

  “这就是微臣要教导您的,不过我们得先从神的福音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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