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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幕后人

摇摆舞 烨轩.梨霜胭晓 4826 2024-07-06 15:08

  当威王国受烨文兰煽动加入新教同盟实际上代表着此时涅伦丝的多数国家已经站成了两队:一方以勃地烈和林碧亚的埃斯特堡为首,将圣体教作为自己的掩护;另一方以烨文兰为首,将新教作为自己的掩护——尽管烨文兰是一个圣体教国家。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在挑选自己的位置,谋求利益的最大化,除了几个内部问题相对更重要的两个国家:北方尚未统一的耐瑞和权贵内斗的安刻浦。

  方托瓦里公国一直以来都是烨文兰的邻居,但同时也是勃地烈的跟班。在加理五世统治的后期,伊利狄亚的城邦和公国便已经无异于埃斯特堡的附庸了。意比乌是林碧亚埃斯特堡的后院,伊利狄亚是勃地烈埃斯特堡的后院,它们的地理位置能够将两个埃斯特堡连成一体,互相援助,加理五世正式用这样一种方式将烨文兰夹在中间,形成包围。伊利狄亚是烨文兰和勃地烈百年以来一直争夺的地方,这些小国根本无法保证自己的独立,只能成为大国的玩物,从朗代十二和加理八世开始,烨文兰便一次次入侵伊利狄亚,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将方托瓦里和庞日尼尔都推向了勃地烈的怀抱。

  但方托瓦里并不永远都想要成为勃地烈的附庸,谁都有掌控自己命运的梦想。庞日尼尔的辉煌一去不复返了,它早已沦为勃地烈最好的出海港口,可方托瓦里并不想接受这样的命运,从十六世纪的末期开始,它就开始试图挣脱勃地烈的锁链了,然而单打独斗的小国是难以和大国抗衡的,勃地烈的力量迫使方托瓦里将希望给予它东方强大邻居,烨文兰。

  当当威王国加入新教同盟对抗埃斯特堡时,新任方托瓦里公爵认为这便是彻底脱离勃地烈的时刻,这位年级轻轻的新君主清醒的意识到烨文兰一定会支持他的斗争。难道现在的国际局势还不够清晰吗?难道烨文兰不是他最该依靠的对象吗?能和埃斯特堡抗衡的国家不就只有烨文兰吗?现在的烨文兰不正是处于一段黄金时期吗?

  然而大国的命运便是永远无法置身事外,小国的命运便是永远无法摆脱大国的影响。选择烨文兰和选择埃斯特堡有什么不同呢?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不同,难道烨文兰就不想把方托瓦里据为己有吗?命运就这样清晰地浮现在公爵的眼前,只有两种命运,一个是继续追随勃地烈的命运,一个是转而投靠烨文兰的命运,两种命运哪个更值得考虑,哪个更加光明呢?年轻的公爵将最初的希望暂时收回,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黑暗,他陷入了犹豫,无法做出命运的决定——这正好也便印证了小国无法选择命运的现实,而烨文兰也把目光主动投向了这个小国。

  枢机主教是不会看不见方托瓦里对摆脱勃地烈控制的强烈欲望的,也是不会忽视信任方托瓦里公爵的蠢蠢欲动的。他刚刚把当威军队送上了铭理蔚的战场,但并没有把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于是就如同烨文兰过去的传统那般惦记起了伊利狄亚。他的密探们相继来到方托瓦里,把方托瓦里公爵流露出的想法回报给珞芒的枢机主教。

  “你觉得当威军队能打败帝国吗?”

  “我认为希望不大,我们还是要做好战争准备。”彼西朗德元帅说,“最近我了解了一点克贝特那边的情况,据说有一个人物已经在那里出名了。”

  “什么意思?”芒焕林问。

  “一个姓亚佐瓦利的人,据说围攻拉美布格时就有他。他还是个希荣多米人,一个雇佣军首领,不支持希荣多米新教徒,反而站在皇帝那边……”

  “你是说这个人很危险吗?”

  “的确,据说此人心狠手辣。你的手下没向你提到过这个人吗,阿洛尔?”

  “最近我的人手主要集中在方托瓦里。”

  “据说那里有了一位新公爵。”

  “他是个很好的盟友。”

  “他在反抗勃地烈吗?”

  “没错。但凭他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他一定曾把希望投向我们。”

  “这个‘曾’是什么意思?”

  “这个家伙现在正犹豫不决呢,我的元帅。他并不信任我们,我们该想点法子,我们应该对他们施加援助,赢得他们的信任,就像对付当威国王一样……”

  “你的意思是,他担心我们会吃掉方托瓦里,所以又要花钱?”

  “没错。”

  “但现在我们根本就吃不掉它!”

  “为什么?”

  “难道我们要把有限的兵力用在小小的方托瓦里上吗?还有林碧亚人和勃地烈人等着我们对付。战争是一定会发生的。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人顾得上小小的方托瓦里!现在我们还保持着和平,有时间拉拢那个公爵,但战争爆发以后呢?难道勃地烈还有精力镇压方托瓦里的反叛吗?难道我们能分出兵力控制住方托瓦里吗?战争将在铭理蔚、南温克普和苏诺斯兰到意比乌之间发生,他方托瓦里能有什么可担忧的呢?担心庞日尼尔向他发动攻击吗?那样的进攻他自己完全可以应付,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进行支援。我认为,我们只需要那个公爵反对勃地烈,有那种态度就够了,只要他保证不会听皇帝的命令配合林碧亚人攻击我们就够了。他需要我们做后台,支持他反对皇帝,我们就给他一个面子,援助首先是要提供给战场上的当威人的,不是他们方托瓦里人的。我的阿洛尔,你可不要把把他们看得太重了,把真正的战场忽视!”

  枢机主教被他老朋友的这番话震惊了,他可不曾想到彼西朗德能做出如此精妙的局势分析,甚至能给他这个老政客提醒。但他并不是嫉妒他人才能的人,而是笑呵呵地点着头,调侃道: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分析政治了啊,我的元帅?”

  “我已经闲够了,阿洛尔。”彼西朗德略显悲伤地说,“除了军队的日常事务外,根本没有发挥才能与想象力的空间,我的精力无从发泄!当然,和平来之不易,只是我这个老军官要找点事做。自从你对我说战争终归要参与之后,我就有事可做了,现在我密切关注着战争的情况,分析我们参战时可能面对的各种情况。我在未雨绸缪,阿洛尔,这是烨文兰元帅的责任。”

  “所以你也开始专注于战略了。”

  “当然,我不是要抢你的风头。你已经把精力几乎都投入这场战争里了,我们还没有参战,但投入的钱已经很多了,等到了我们真正参战的时候,难道要不知所措吗?当威军队是极有可能突然一天被击溃的,那时我们就不得不参战了,我们一直是幕后操作者,不能真到了战场变成无头苍蝇吧?现在已经很紧张了,现在要做的关键是磨好剑刃,装弹上膛,可不能把钱乱花。我甚至觉得,这些年把钱送给克贝特完全就是打了水漂!”

  “那是克贝特的问题,我也想不到他如此不堪一击。”

  “还是不计较过去的事了,但我是反对给方托瓦里资金援助的,我希望你把那笔钱用在军队上。”

  “这样做稳妥吗?我的外交经验表示……”

  “不要总是拘泥于你的外交经验。阿洛尔!”彼西朗德吼道,“难道外交会比自己的军队更值得信赖吗?难道外交比自己的军队更加稳定吗?外交太难以预料了,外交重要但不是根本,它是辅助,假如我们有能够直接打赢埃斯特堡的军队,你还会天天在外交上花那么多钱吗?”

  “但外交仍然是很重要的,元帅!”枢机主教反驳道,“难道烨文兰有了能和整个涅伦丝开战的军力,我们就可以随便放弃外交,任凭所有人都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吗?军队的优势可不一定是长久的,虽然外交的作用也不长久,但如果两个元素配合得当的话,烨文兰就可以长久作为涅伦丝的霸主了!”

  “当然,你说的有理。但在方托瓦里这件事上,我是反对资金援助的。这么多年我也从未干涉过你的决定,但这次你该听听老朋友的意见了吧。方托瓦里不过弹丸之地,约伯路修士一张嘴就能应付得了,何必花重金收买这么一个公爵呢?相反,你保证烨文兰绝不会攻击方托瓦里,会在关键时刻支持和保护它,就已经足够了!”

  “让我想想……为什么我总觉得不稳妥呢?”

  “你平常太谨慎了。不过你在做决策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吗?今天怎么了?”

  “因为我也要对王国负责。这次的压力比上次在鲁扎大得多,这是你可能没有想到的。上次我不过是一个都督,但现在我是整个国家的核心。我已经爬得太高了,身居如此高位,必须给国家一个交代,必须要更加负责。思考政治只是你最近心血来潮,但对我而言却是本分,我更要考虑风险,国内的叛徒可以杀,国外的威胁可就不那么好应对了。我的改革看起来进展不错,但这场战争才是一次真正的考验。我的压力太大了,我不想像三十年前的权贵那样控制着国家却毫无责任感。在这关键的时刻,我的一个失误就可以断送烨文兰的未来,让之前我们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女王会被赶下王座,叛徒们将篡夺政权。我何尝没有大胆的想法呢?但我总是要考虑这样的大胆会有哪些风险,你说的完全有理,我也很希望那样做,但谁也不敢保证方托瓦里公爵就会像你我希望的那样始终支持我们,万一勃地烈对他施压呢?万一此时的林碧亚对他施压呢?提供资金总比不提供的好。在鲁扎我可以完全信任你的作战能力,但在这里我无法完全信任方托瓦里公爵。”

  “先让约伯路修士试一试,当年也是靠他一张嘴我们就收获了郁普兰亲王的支持和援助。克贝特选帝侯和当威国王是新教徒,他们不会自然信任我们,郁普兰是因为有显而易见的共同敌人就和我们站在一起了,将来开战他们也会和我们共同参加。难道方托瓦里就不能这样对待吗?他有多少资本和我们讨价还价?他巴不得获得我们的支持和保证呢。”

  “你说得对,我的元帅。”枢机主教叹了口气,“最近我太多虑了。可能是那些刺杀计划影响了我,尽管我轻而易举地粉碎了它,但我还是因此而更加多疑多虑。它影响了我的性格,而且我也开始变老了,不知不觉,我已经四十……四十五岁了。身体也越来越差,说不定哪天我就丢下这个王国去见神主了……”

  “我比你年级更大,阿洛尔。”

  “但你比我健康,亲爱的元帅。我同意你的意见了,现在我想说一些和政治和公事无关的话。年龄开始让我的想象力衰弱了,至少不如从前了,不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我是觉得,现在的我是不可能像像几年前那样做出那样大胆的改革了,不只是胆量减弱了,而是我创造不出那样的想法了。”

  “是你工作得太忙了,你应该享受一下生活,这么漂亮这么宏伟的府邸反而是拘禁了你。放松一些,我的首相大人。如果你希望女王陛下能在你我去世后带领烨文兰走向巅峰,就也该让她替你分担一部分……”

  “我可能遭到指责,所有人都在想办法批评我!他们会说我逃避!这就是我面对的压力,你很难感受到……”

  “一些压力本来就是女王陛下该承担的,是你自己非要接过来。不要关注那些无理的批评,你需要的只是休息,在休息之后你的想象力自然就会回来了——不,你本来就没有失去,这只是你的错觉。世界上有多少人缺乏你那种想象力呢?他们甚至就意识不到还有所谓想象力这种东西。想象力不会因为更多的思考而磨损,只有过于死板的生活会破坏它,现在你觉得失去了想象力不过是灵魂的一次警告,你能让当威国王加入战争难道不是想象力的表现吗?你做好了参战的心理准备难道不是想象力的表现吗?你根本就没有失去它,只是它累了,提醒提醒你,该让你的身体和灵魂得到适当的放松。”

  “但……”

  “烨文兰需要您这样做,枢机主教兼首相大人!”

  “那我该怎样?”

  “陪女王陛下去宾慕尔狩猎。”

  “人们会指责我偷闲……”

  “让他们指责去!记住,你的朋友彼西朗德元帅带领着烨文兰的全体军士支持着你,我们是你永远的后盾!”

  “谢谢你,路桑拜尔。待我休息回来,我一定要让烨文兰战胜埃斯特堡。他们说这是为圣诏事业而流血的战争,是不是?那好,就让圣诏皇帝流尽他的鲜血吧。”

  “有你这句话,烨文兰就不愁损失你的想象力,更不愁失败。放心地休息一下吧,神主会永远庇护着伟大的烨文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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