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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王旗

摇摆舞 烨轩.梨霜胭晓 3453 2024-07-06 15:08

  1601年三月四日清晨,宾慕尔王家行宫城堡升起了饰有香贝昂家族纹章的黄金凤蝶旗,国王朗代十三颁布诏书,指控显贵议会叛国辱君,诏令烨文兰王国全境各部队效忠国王,否则亦将被视为叛国。消息经国王特使和人们的口口相传迅速传遍全国,震惊了世界。烨文兰瞬间由昨日的平静转变为今日的紧张,战争的阴影重新笼罩这片土地,人们不敢立刻表示立场,只能紧张地观望着国王和议会的对峙。

  芒焕林建议朗代十三首先使用和平的方式勒令议会投降——当然,议会不可能投降,但这样做能让国王占领一个高点。因为这能表明国王对议会的以往罪过可以既往不咎,国王是仁慈的,是值得人们信赖的。国王和芒焕林都知道和显贵议会谈判的重要性,知道这个行为的重要性,至于结果,那没人在意。战争是一定会发生的,国王就是要发起战争,但是要将发动战争的责任交给议会,以显示出国王在谈判破裂后不得不这样做。这种看似毫无意义的谈判实际上作用巨大,它可以为国王赢得他需要的声望,凭借这些声望他就可以掌控更多的部队。我们要知道撒都盖尔——他已经回到了国王身边——曾经收买的军队也只是烨文兰军队的一小部分,大部分军队也如同民众一样选择了观望。他们当然也对议会不满,但对所谓的国王可以挽救烨文兰同样没有信任,在这些从未听过国王号令的军人眼里朗代十三不过是一个从黎贝宫逃到宾慕尔行宫的乳臭未干的小男孩,同样没有什么追随的价值。烨文兰并没有因国王的诏书而直接陷入战争,而是先进入了站队的时间。

  显贵议会希望谈判,明松亲王突然现身于烨文兰岛地区使他们无比惊恐,他的兵力完全足够围攻珞芒。当然,王军不敢贸然进攻,国王不想冒发动战争的风险,况且珞芒还有昂勒尔的支援,这两个城市互相掩护。谈判,国王“姑且”接受尔等的谈判!议会的使节到达宾慕尔,提出了许许多多的妥协建议,但被国王、亲王和王后教诲师一一驳回。对朗代十三而言,任何妥协都是重返地狱,任何放任都是制造灾难。国王要迫使谈判破裂,要在现实的劣势上装裱一层充满浪漫激情的自信,显示出烨文兰国王足以藐视一切的气魄。他要让人们知道,在伟大的国王面前,议会不值一提,一位伟大的国王足以压倒无数个议会这种酒囊饭袋。

  谈判失败了,对于国王来说是成功了。他拼尽了全力依然没有阻止战争的爆发,为了他的人民,为了烨文兰的复兴,国王站了起来,对显贵议会宣战。

  撒都盖尔的王军在梨霜胭晓升起了王旗,将盖洛西索一世的梨霜胭晓王宫送还了烨文兰的国王,那些精美的艺术品终于回归了国王的怀抱。各地有小批量的军队选择支持国王,但他们还不成气候,只有烨文兰岛地区的王军和议会军势均力敌,大战一触即发。

  三月末,明松亲王从宾慕尔出发,西渡代索河,向圣维兰薄弱的议会守军发动了进攻。整个战斗过程非常快速,从短兵相接到守军投降只有十天,因为圣维兰发生了反对议会的起义,市民们冲进大主教的府邸,将圣维兰大主教——他是位议员——挂在了城门上,他的腐败人尽皆知,而且还公开宣布要阻止国王在圣维兰加冕。在伟大的烨文兰,国王在圣维兰加冕是一种光荣的传统,人们相信在圣维兰加冕的国王能为国家带来好运,国王的莅临能为圣维兰这个城市带来好运和光荣。大主教,这个忠于教皇和议会的人,或者说忠于他自己的利益的人,居然在大教堂门前亲口宣布禁止国王进入城市,此时的市民已经隐忍了多年,本来已在“不幸者”朗代加冕前看到了希望,但可恶的新教狂热分子却毁了这一切,于是愤怒的人们涌进了奢华的大主教官邸,把他的牙都打烂了。城外的守军看到城门已经被市民占领,又看到了大主教那可怕的尸体——尽管他还没有死,但的确已经和尸体无异了;明松亲王在战场上英勇无畏,从未在任何时刻松懈过进攻。腹背受敌迫使圣维兰的守军选择了归顺国王,香贝昂的纹章飘扬在这个光荣城市的大街小巷。

  数年前,一座城市的居民曾毁灭了一个国王,而今天,一座城市的人们却又创造了新的国王。人民的力量是多么值得敬畏!他们想废掉一个君主,他们可以做到;想新立一个国王,他们也可以做到。人民才是权力的真正来源,这不正是这个真理的直接证明?伟大的学者伦苏曼正是因为首次看到了这一点而伟大,成为后来大革命的精神导师,成为烨文兰真正的英雄。当然,这在十七世纪的第二年是无法想象的,它距离伦苏曼有一百五十年,距离大革命还有将近二百年。朗代十三知道是人民帮助了他,知道要对人民进行感恩,但没有意识到人民才是权力之源,按照他的君主制思想来说,人民是国王的好帮手,他们帮助国王是因为国王带给了他们存在的意义,是国王的伟大刺激了他们献出鲜血。于是朗代十三终于获得了完全的自信,他意识到人民尽管大多犹豫不决,但在国王和议会中他们还是会选择国王。圣维兰的人民使他看到了未来的胜利,而加冕不过是对这一未来事实的确认罢了。

  芒焕林在圣维兰大教堂代替大主教为朗代十三完成了真正的加冕仪式,满足了他在圣维兰而非珞芒加冕的愿望。这是一种象征的力量,象征着从法塞五世以来的国王无权的时代结束了,王权已经重建!烨文兰的黑暗将要被圣维兰大教堂的烛光所照亮,将会被国王的黄金凤蝶所驱散。这是五月二日,它被后来香贝昂王朝的国王们定为了永远伟大的纪念日,直到七月革命。

  圣维兰起义和加冕仪式激发了全国支持朗代十三国王的浪潮,从五月到九月,众多城市宣布脱离显贵议会,接受国王的领导——这些城市资产阶级把国王推向了新的巅峰,当然他们后来又把国王按在了谷底的泥沼。为支持国王而发动的暴动频繁出现,使得议会在拥有全国兵力大优势的情况下仍感到四面楚歌。朗代十三意识到权力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或者说他现在至少在和议会平分权力,进而对过去议会的一切任命、一切政令、一切作为选择了无视:值得保留的,以国王诏书的形式重新确定;不值得保留的,通通宣布为非法。芒焕林从来没有担任过什么宫廷财务官,他是王后大教诲师、王室外交大臣和让纳主教;撒都盖尔由侍从长升职为王室军务大臣,总领除亲王军队外的一切王军——当然,名义上是总领全国军队,但实际上只对这部分王军有效;明松亲王被任命为烨文兰元帅;彼西朗德的官职没有提高,但权力得到了扩大,火枪手得到了扩编,成为了一支可以在野战环境下保护国王的近卫军。

  撒都盖尔的巨大权力或许会令我们感到困惑——他从前只是一个侍从长而已,他的手从来都无权伸出黎贝宫。难道仅仅因为他是朗代十三最信任的人?当然不是。撒都盖尔有军事才能,尽管这个才能比不上彼西朗德,但他有为国王招兵买马的大功劳。曾为国王冒过巨大的生命危险,他的忠诚在历史上无人能及,甚至圣伊西对沫栏启沐的忠诚都无法与之相比。同时这其中还有重要的政治因素,明松亲王并不是可以完全信赖的人,亲王的军队完全属于他自己,他随时都有能力倒戈,况且他又是一个贪婪且喜欢置气的人,他选择帮助国王是为了赢得权力,是为了报复显贵议会过去的抛弃。这些缘由是朗代十三再清楚不过的,芒焕林的建议使他能暂时信任亲王的能力和忠心,但不得不防范——他甚至对芒焕林的信任也多多少少有些瑕疵,他能看出芒焕林的权力野心,他也听过别人关于大教诲师野心的进言。这个忧郁且谨慎的国王唯一真正信任的人只有撒都盖尔,他需要这个永远不可能背叛他的人替他制衡拥有军队的明松亲王,只有让撒都盖尔统领军队,才能遏制住亲王的野心,才能恐吓住在野心方面潜力无穷的大教诲师。

  朗代十三,大气磅礴,同时又敏感而多疑,忧郁而孤僻。他的大气磅礴在于他那可怕的自信力和足以在全面溃败时也能稳住全国人心的威严。然而他那“不幸者”父亲的童年教育和在黎贝宫屈辱可悲的生活塑造了他那细腻柔软的性情,促使他敏感、多疑、忧郁、孤僻。他和艾芙洛狄王后之间也存在着无法打破的隔阂,尽管他一直努力在尝试。艾芙洛狄王后的面孔总是那么平静而富有力量,使他感到畏惧——这当然不是简单的害怕,只是这个女人在他眼里总是那么难以攻破。实际上艾芙洛狄王后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属于一位王后的命运,就像位修女一般,她从未想过进行任何对国王的防御。王后的内心当然是有一定的想法的,但她从来毫无表现,朗代十三看到了王后的精明,但看不出那充满青春朝气的美丽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这就使他感到了我所说的那种畏惧。朗代十三性格的复杂程度是我们无法一时半会能描述清楚的。当然,我们眼前现在有三个性格同样复杂的人,他们分别是朗代十三,芒焕林和艾芙洛狄。

  正巧,他们都是那个时代的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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