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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棺运天下 尘客老罗 3852 2024-07-06 15:12

  19.

  一年过后,宪宗才知道播下龙种,那一夜缠绵并非一场春梦。宪宗意外得了龙子,心中又喜又恼,喜的是皇室有了龙脉传承,恼的是自己被蒙在鼓里,被下人愚弄了一般。皇子生下之后,太后并没马上告诉皇上,等那孩儿长得两三个月,太医确定健康百岁后,才让人去给宪宗报了喜。

  宪宗很是诧异,对张敏再三逼问下,张敏才说了实情,原来自己中了太后的圈套。他恍惚记得那个晚上和众多宫女相拥而眠,醒来后却以为是梦一场,原来都是真的。他拿着皮鞭狠狠抽打张敏,张敏被打得皮开肉绽,爬在地上哀哀哭着求饶。

  宪宗边打边骂,“狗奴才,胆大包了天了,竟敢跟太后合谋算计朕,狗奴才……”

  张敏有口难辩,只是哀求讨饶。外边宫女见此,悄悄去禀报给了太后。

  太后得到宫女来报,即刻乘了暖轿,让专职侍奉皇子的宫女抱着孩子来到乾清宫。

  孩子睡得正香,宫女跟着太后的暖轿走得急,把孩子颠醒过来乐呵呵的笑,到了乾清宫,周太后叫宫女把孩子抱过来,捏着手指在孩子屁股上用了点力,孩子“哇哇”放声大哭。

  乾清宫里,宪宗听到婴儿清脆的啼哭声,那声音亲切动人,让他浑身一颤,整个人怔住,手中皮鞭掉在地上。

  张敏这才松了口气,顾不得疼痛,捡得一条命来,趴在地上开心的露出笑容。

  宪宗寻着声儿走出乾清宫,在宫门口看到太后到来,忙跪拜请安,一众宫女太监都跪了下去。太监落轿,太后怒容满面的对着宪宗说道,“皇儿心头有气,杀个把奴才也就算了,只是那个张敏是哀家嘱咐办差的,是我们朱家的大恩人,你若打杀了他,岂不让天下人寒了心?让朱家的列祖列宗寒了心?你若还不解气,这孩儿就在这里,你一并打杀了去。自此我朱家的江山就此断了吧。”

  宪宗道,“母后,皇儿只是不喜欢被人蒙骗,这狗奴才瞒得朕实在太过,还在朕的酒里下了药,如此不忠之人,打死算了。”

  周太后呵斥道,“住口!哀家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张公公那样做都是哀家让他做的,他不如此做,你如何去亲近后宫?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下策。”

  宪宗红着脸,说道,“母后,何至于此?我怎么向贞儿说起啊?”

  周太后板着脸说道,“你不过是怕那万贞儿得到消息便要闹腾起来。皇儿啊,你可要知道轻重缓急,我大明朝的传承才是天大的事啊!今儿个哀家就扯破脸皮,把这孩儿送到她面前去,让她看看,不论她要做什么,都不能断了我朱家的龙脉。”

  宪宗哀求道,“不可啊,母后,如今贞儿生不如死,万万不可再让她受半点刺激才是。母后,你就算可怜可怜皇儿吧。”

  周太后叹道,“痴儿啊,你对她一片痴心,她却何曾为你考虑过几分?你不是普通人家的男人,你是皇上,作为皇上,便该雨露均沾,不该痴恋一个人。你要为大局考虑才是。那万贞儿在你心中就算千般好,万般好,也不该霸占着你,断了皇家血脉。你起来看看吧,这哀哀啼哭的孩子是你嫡亲的骨肉,是我朱家未来的希望。哀家就算拼着一死,也要看着他长大成人,护着他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宪宗晃着起身,走向孩子,双手颤抖着捧起孩子,看着孩子粉嫩而显得瘦弱的样子,心中好不心疼,不由垂下泪来,轻轻唤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那婴儿睁着眼睛看着宪宗,停止了哭泣,脸上显露出笑容,一个小酒窝露了出来,甚是乖巧,看得宪宗心都要化了,俯身去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蛋。

  周太后见此,心中终于松了口气,语气温和的说道,“皇儿啊,你看到了,血浓于水啊,孩儿见到父亲,自然就认得的。过去的事情就放下吧。这孩子骨血弱了些,却还全全乎乎的。你要为万贞儿好,也该劝她放下才是。”

  宪宗点点头,说,“皇儿知道了,请母后放心,朕会善待自己的孩子。还请母后不要让贞儿得知,怕她受不了的。”

  周太后道,“你的女人你自己看着办,我只一心照顾好孙儿便是。”说完,让宫女抱回孩子,返回仁寿宫去了。

  宪宗走进乾清宫,对张敏说道,“你起来吧,让你受委屈了。去太医院好好疗伤,然后回来好好办差。”

  张敏垂泪谢恩,心想这天大的事情有了一个好的结局,心中欢喜无限,挨这顿鞭子实在太值了,那史书上必然有自己的名字。旁边太监上前小心扶起张敏,送去太医院疗伤。

  宪宗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去了万贵妃寝宫。来到万贵妃寝宫,见她已经从神木棺里出来,正坐在梳妆台边,一个宫女正在给她梳理头发。宪宗很是诧异,几步来到万贵妃跟前,说道,“贞儿,你终于从神木里起来了。”

  万贞儿头也不抬,从镜子反光看着面露喜色的宪宗,幽幽说道,“我怕身上脏,熏着孩子,就起来洗了身子,换了衣裳。还是要陪着孩子的。皇上,我们的孩子可乖了,不闹不哭的,哎,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宪宗心里一沉,想来贞儿还是不好,暗叹不已。

  万贞儿问,“皇上,我们的孩子睡了多久了?”

  宪宗道,“算下来有一年半了。”

  万贞儿叹口气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哎,孩儿就是贪玩的天性,去那天宫都游玩一天半了,还没玩够呢?只叫娘亲在这地上苦等了这么些日子。那天宫里有什么好玩的?没娘亲陪伴,也不怕那些天兵天将欺负你。”

  宪宗心中酸楚,说道,“他是龙子,就算到了天上,也有尊贵身份,没人敢欺负他。”

  万贞儿道,“他那样贪玩,不知几时才能回来,我却如何等到他回来团聚?莫若我自行了断了,让我的魂儿飘去天上找他才好。”

  宪宗慌忙从后边抱住万贞儿,落泪道,“贞儿如何忍心弃朕而去啊?”

  贞儿从镜子里看着宪宗,一脸的冷漠,半晌,开口说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宪宗喜道,“贞儿好了,还能念古诗了,实在是太好了。”

  万贞儿冷笑道,“我一直都好好的,只是皇上不好了,皇上不乖了哦。”

  宪宗惊道,“贞儿啊,何出此言啊?”

  万贞儿,“那些古人扯着谎编着歌儿来骗后人,说的都是些痴话蠢话罢了。孤单的兔子为何边走边看?无非是在寻觅伴侣,它是耐不住孤单的。后边那句就更愚不可及,衣不如新,我看还是穿得旧的衣裳更合体些,人却还是新人好,有了新人,便可忘了故人,自己便开心了。”

  宪宗见她冷嘲热讽,心下一紧,问她,“你都知道了?”说着面露凶光,转头狠狠看向那些宫女太监,那些宫女太监本低垂着头不敢看他,自然不知道皇帝对他们动了杀心。

  万贞儿冷笑道,“你不必为难他们。他们都是听我话的好奴才,外边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会传给我听。我并无其他意思,实在是没有了任何意思,只是担心外边的人会对我的孩儿不利,我要好好保护我的孩子。”

  宪宗问,“你都知道什么了?”

  万贞儿道,“我知道王家人为了采办神木棺死伤惨重,我也知道那张敏做了什么,我还知道那个宫女叫纪春红,哦,不该叫宫女了,如今已然是贵妃娘娘了。我还知道,陛下有了二皇子……我比你想象的知道的多得多。”

  宪宗神色慌张的看着万贞儿,羞红着脸说道,“贞儿,是朕不好,朕酒后乱性……”

  万贞儿道,“怪不得皇上,是奴家气量小了。奴家想着等有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让皇上立他做了太子,自然会让皇上去宠幸别的嫔妃,我自然是有私心,一心想着母凭子贵,才能自保。”

  宪宗慌忙说道,“贞儿,天地良心,朕从来没有那样的心思,打心里便没想过去宠幸别人,这只是意外。朕对你一片赤诚,你该体会得朕的心思啊。”

  万贞儿转过脸来,看着宪宗,伸手摸摸宪宗的脸,哀哀叹道,“这些日子以来,皇上也憔悴了很多,贞儿看着心疼。皇上还是该好好保重龙体,皇上不单单是贞儿的男人,还是这天下的君父。贞儿岂能不明白孰轻孰重?只是贞儿好怕,这后宫里只有皇上一个把贞儿当回事,再没有人肯真心对我。贞儿真的好怕,皇上可知贞儿的苦心?”

  宪宗一把抱住万贞儿,动情道,“贞儿离不开朕,朕也离不开贞儿。有朕在,没有人敢对你不敬。谁若做了对不起贞儿的事情,就是欺君犯上的大罪。”

  万贞儿垂泪道,“能得皇上爱恋,贞儿一生足矣。就算即刻死了,也值了。”

  宪宗道,“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我们还要等着孩子醒来呢。”

  贞儿苦笑道,“放心吧,皇上,贞儿不会自行了断的,我还要等着孩儿醒来,他还没开口叫我一声‘娘’便睡了,我怎么也要等到他醒来叫我几声才好。皇上自去打理江山,我只求皇上一件事。”

  宪宗问,“何事?爱妃尽管开口。”

  万贞儿道,“不要再追究拦截神木的事情,对那些为我们孩儿寻来神木的有功之人论功行赏。”

  宪宗叹道,“一直以来心里只装着自家的苦,却忘了要赏赐那些有功之人,凉了臣子的心,还是贞儿顾全大局,朕即刻去办。”

  万贞儿继续说道,“皇上,请转告母后,贞儿只一心等待孩儿醒来,孩儿醒来后也不会去争东宫的位置,我只希望我们母子相依为命,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还请母后放心。”

  宪宗听了,心中酸楚难忍,两行热泪垂落,抱着贞儿亲吻她的额头,轻声说道,“贞儿放心,母后不会做傻事的。有朕在,定然保护你和孩儿一世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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