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之后不久,宪宗废了吴皇后,打入冷宫。周太后另在嫔妃里选了个德才兼备的王氏做了皇后,而宪宗对王氏也不冷不热,几乎不进皇后寝宫。
周太后见后宫冷清,着急得寝食难安。她想到那万贞儿整日痴傻陪着死去的皇长子,皇上一个在寝宫里必然孤独寂寞,不由心生一计。她暗地叫宫女传话皇上近侍太监张敏,要张敏去见她。
张敏甚是乖巧,趁着轮休,悄悄去到太后寝宫,跪拜太后。
太后和颜悦色的对他说道,“张公公近身伺候皇上多年,甚是辛苦,哀家心中自是感激不尽,来啊,赐张公公一碗银耳燕窝汤喝喝。”
宫女去取了玉碗,盛了一碗煨在侧宫火炉上的燕窝,放了把玉汤勺在里边,过来递给张敏。张敏受宠若惊,跪拜谢恩,端着燕窝却不敢喝。
太后笑道,“你个奴才,还怕有毒不成?喝了吧,喝了哀家有话对你说。”
张敏高举玉碗,跪拜道,“奴才不敢,就算是太后赐给奴才毒药,奴才也会毫不犹豫喝下去,只是奴才无功无德,哪里受得起太后御赐燕窝,故此迟疑。”
太后点头说道,“你这奴才伶牙俐齿,难怪皇上要留你在身边多年。哀家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你尽管喝了,哀家还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张敏听了,举着碗说道,“谢太后隆恩。”直起身子,两口喝了燕窝,然后爱不释手的捧着那玉碗。
太后看在眼里,笑道,“你既然喜欢那碗,便赐给你了。”
张敏欢喜道,“奴才狂妄了,只是受了太后赏赐,心中欢喜,并没贪这碗的心思。只是这碗被奴才弄脏了,太后自然会嫌弃丢了,所以奴才才有不舍的心思。”
太后呵呵笑道,“难怪皇上喜欢你,果然会说话,想来也是会办事的。”
张敏道,“为皇上做事,乃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自当尽职。”
太后沉下脸叹道,“你说你尽职,我看却未必。你们做得实在不够好。”
张敏慌忙跪拜,“奴才们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请太后责罚,奴才自当改过。”
太后道,“其实也怨不得你们。我来问你,如今皇上夜里是什么情形?”
张敏垂泪道,“太后明鉴,自从殿下一睡不醒,皇上是茶不思饭不想,身子骨也亏了许多,奴才劝了无数,却哪里劝得动?每日里只吃些轻食斋饭,说要为殿下祈福。前些日和贵妃娘娘都呆在冰室里,冻伤了身子,都咳出血丝来,小的去叫来太医调理,却把太医打了去,奴才见了好不伤心。后来得了神木,贵妃娘娘和殿下就搬到贵妃寝宫睡在神木里,一刻不曾离开。皇上只好一个在自己寝宫里唉声叹气,借酒消愁,从未让其他娘娘侍寝过。”
周太后叹道,“我那苦命的皇儿,为何如此痴傻啊。”
张敏道,“是奴才们照顾不周,还请太后责罚。”
周太后问,“我来问你,皇上独处寝宫,可有宫女陪伴?”
张敏道,“回禀太后,自然是有的,暖床侍寝的宫女,梳洗更衣的宫女,熏香叠被的宫女都站在边上,一刻都不敢离开。”
周太后继续问道,“那些宫女可有家世好的,模样好的?”
张敏回道,“个个家世清白尊贵,模样也都是万里挑一的。”
太后叹道,“可怜好人家的女儿,就在这深宫里白白消磨了韶华。我那皇儿更是清苦,守着花丛,却要做个苦修的居士,哎,只叹我朱家活该无后了。”
张敏道,“启禀太后,皇上心里只装着贵妃娘娘和殿下,实在是,实在是难以有心情做旁的事。”
周太后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我那皇儿心灰意冷,你作为近侍太监,就该知暖知热,他若冷了,便要让他暖热起来,这样才是尽忠职守。”
张敏顿时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只是不敢自作主张,问道,“奴才领会得,只是不知如何让皇上暖热起来,还请太后明示。”
周太后笑骂道,“你们这些奴才平时都鬼机灵似的,就只会在哀家面前装傻充愣,这样的事情还要哀家教你不成?”
张敏心领神会,道,“奴才知道怎么做了,回去后一定把皇上伺候得好好的,让他暖暖的,不再清苦。”
周太后满意的点头道,“你自去办差吧,这可是我大明朝天大的事情,你若办好了,以后不但是荣华富贵泽被家人,更会载入史册,也是千秋万代的美谈,所以不可大意。记住,此事一定要密,若有好彩头,即刻把宫女送我这里来,不可让其他人知晓。”
张敏点头,“奴才领命。”
张敏离开仁寿宫,心中暗喜,他领了如此的美差,要为大明朝做这样的好事,自然是衣食无忧,泽被家族,还能青史留名,如何不做?其实他心中早有主张,只是没个首肯的,所以不敢放肆,而今得了太后首肯,有太后撑腰,自己就可放开手脚去做这天大的好事。
张敏去太医院让御医调制了几味滋补助兴的药酒,又要滋味好,又要药效足。御医得知是太后懿旨,也是为皇家做好事,精心调制,试验了几次,选了一个满意的药酒,张敏叫人用御用器皿装了,悄悄送去了皇上寝宫。
张敏不敢惊动后宫嫔妃,怕嫔妃闹起来不好收拾。只在低级的后宫佳丽中挑选一批模样极好的冒充宫女伺候皇上,又怕她们不熟悉规矩,也让几个宫女夹杂在一起好提醒他们,让她们穿着薄薄的纱衣,里边不许穿亵衣,只在寝宫里走动伺候。
宪宗本心灰意冷,从不把那些服侍的宫女放在眼中,那些低级的佳丽他也不认得。是夜,从万贞儿哪里辞别,回到寝宫,也没注意到宫女的穿着变化,自顾端着张敏捧上的酒喝了起来,他哪里知道那酒被动了手脚,是张敏特意调制的药酒。宪宗喝了一口,觉得滋味很好,不由多喝了几杯,那药效慢慢发作,身体便燥热起来,抬头见那些宫女个个轻纱裹体,身体玲珑半透,娇艳欲滴,看在眼里,痒在心头,就勾得心中枯干的欲泉涌了出来,扯着宫女上了床,轮番发泄不休。那些宫女都受了点拨,如今难得的机缘被皇上临幸,哪个不爱?纷纷帮衬着做了好事。
宪宗云里雾里快活了一番,直到第二日傍晚才醒了过来,却不见了那些纱衣宫女,换成了一批正装打扮的伺候,以为只是黄粱一梦。
那些被临幸的宫女已经被张敏悄悄送去了太后寝宫,留在太后身边观察,不许离开仁寿宫一步。果然老天开眼,一个叫纪春红的宫女有了妊娠反应,喜得太后拜佛念斋,焚香祈福。
待春红十月怀胎,生下龙种,才昭告天下,册封纪春红为贵妃,举国同庆。那张敏做成这天大的好事,得了太后赏赐,恩宠无加,在宫中行走得意,无人能比,就是那几个主办太监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