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身后事
腹中强烈的饥饿感,将处于一脸恍惚中的朱由校拉回现实。
且说,苏醒后的朱由校第一次见皇后张嫣的场面是如此的尴尬。
竟是让他顿时无地自容,恨不得将脸埋在被褥下。
不过,虽是如此,朱由校还得光明正大的与张嫣的交谈……,谁他是皇帝,又谁让她是朱由校的妻呢。
回到眼前,皇后张嫣见自己的夫君,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不知此时朱由校内心的尴尬,误以为是在西苑划船落水后所遗留的病根。
一想到朱由校落水的情景,不由得又流下泪来,痛苦与悔恨在内心翻滚,夹杂着自责与懊恼……,忽的,张嫣抬头,眼神从朱由校脸上略过,看见的却是朱由校那近乎蜡黄色那般透明的薄唇,顿时,心如刀割……
朱由校平生最见不得女子流泪,本就因不知道如何向张嫣解释刚才的尴尬,又看见张嫣不知为何而哭泣,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半柱香后。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要是让侍候的宫女、太监们看见你现在以泪洗面的模样,传出去谣言,还怎么管理三宫六院,怎么作后宫妃嫔之主?”
“陛下,臣妾也不是那等娇弱不堪的女子,只是见不得皇上您受半点伤痛,一见此,眼中的泪水便不争气地流下……”
躺在床上的朱由校对此感到一阵的无语。
不顾,他现在顾不得想这些烦心的事情了,腹中的饥饿,促使他现在立即去寻找食物,以减缓腹中的饥饿感。
站在一旁以袖掩面的张嫣,见朱由校在床上一阵胡乱摸索着什么,却只是空手而归,
然后,便猛然站起,直径向暖阁外走去。
张嫣停止哭啼,紧随朱由校身后,踱步向外移动,待张嫣再次看到朱由校时,却发现其呆坐在暖阁南面靠窗户的御榻上,沉默不语。
张嫣心领神会,大概是知道了朱由校这番举措的目的,于是,她命令殿外的宫女,将她来乾清宫所带之物拿到暖阁内。
被饥饿感折磨久矣的朱由校,此时移不开眼神。
只见得,张嫣像是变戏法那样,从身后凭空拿出一个浑圆的,有柄的朱色漆器。
四周绘龙画凤的,漆器的上方还有一方大小适合的黄绢覆盖。
少了几分实用性,反倒是多了几分的神秘感。
有道是,枵肠辘辘下,食泔水若比珍馐。
站在一旁侍候的宫女,紧忙上前,在御榻上摆上一方小桌,然后便将那方黄娟连同盒顶一起取下。
霎时间,蒸汽袅袅,香味扑鼻。
仔细看去,竟是一碗爨(cuàn,)肉香粉!
一时间,吸溜声,滋滋声并起,暖阁内,盘坐在御案前的朱由校风卷残云般的解决了肚之大敌,此时,朱由校的眼眶中突然朦胧起来,眼泪随着脸颊流到接近枯竭的海碗里,与残留的汤底混合。
朱由校因饥饿的满足,而不由自主地热泪盈眶!
不过这实在是碗太小了,完全不够啊!……
口腹之欲被稍稍满足后,朱由校放下了碗筷,又将盘着的腿从御塌上放下来,开始思考当下最重要同时也是最为急切的问题。
虽说脑中异物之感早已退去,那疼痛还是另朱由校后怕不已。
就在这片刻的思考之间,朱由校竟发现他现在的记忆中存在着有大片的缺失部分。
就连刚刚被他所认出的张嫣,还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在脑海里拼命地寻找相吻合的信息才得以辨别的。
只有少部分的肌肉记忆还在,大部分的都在苏醒前被清空了。
不过,做木匠活的手艺还在,这手艺倒是没有丧失。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最多算失忆而已,不过,除此之外,另一个严重的身体缺陷在此处落水之后,完全地爆发出来。
这身体实在是太羸弱了,很大的程度上影响日常的生活,更别说要耗费大量精力,去处理那多如牛毛的纷杂国事了。
至于之前的那番令张嫣惊诧的行为,只不过是朱由校在饥饿的驱使下,去寻找食物,让其不再忍受饥饿折磨的身体本能而已。
这是特殊的情况,不是一般事实。
总而言之,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或者很是麻烦。
自这次落水后,朱由校感觉自己又有些与往常不一样了。
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进行耗精费神的活动,而皇帝又是国家的君主,是朝政的枢纽,而皇帝身体的健康状况又牵扯着朝野上下所有官员的心,是国家的头等大事。
朱由校不想因为他的不作为,而使朝政停滞,国家机器运转不灵,所以他要找个辅助人物。
至于选择谁,现在,朱由校有了中意的目标……
念头过后,朱由校只感觉手背上有许些温度,正诧异有什么液体滴在手上,他低头看去,眼见的是一滩的猩红液迹,是血。
朱由校本想将手上的血迹抹除,却不经意地摸了摸鼻子,霎时,血如泉眼一般喷涌,滴落不休。
这是鼻衄之症,简单来说就是流鼻血,并不是什么大病。
“不要紧的,朕无大碍。”
朱由校向对面盘坐的皇后张嫣连连摆手。
却没想到,就在朱由校准备站起,回寝室稍稍歇息时,意外状况发生了。
只见朱由校走路踉踉跄跄的,他的身体像是有面条一般的柔软,以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姿势摔倒在地上。
就在朱由校意识逐渐模糊的前一刻,他扭头对着坐在榻上因见此景而惊愕然的张嫣命令道:
“快,请内阁诸先生来乾清宫商议……另外叫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陪同商酌!”
“陛下,!”
张嫣在一旁泪如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