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一切的开始,第十二节
白秐被这无赖的发言惊呆了,想了想这做法倒真像高阳太子所为,气恼地要砍断这孽缘。闵行带着人正好寻来,勉勉才拦住他俩,她找高旭麻烦不成,便跑去磨白和,希望白和能改变态度。
当时,白和正在沙盘前练字,被她闹得不行,只好停下来道:“无虑,我说过很多次了,玄羽他不是我的男宠,我也不可能让他做我的男宠。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一直待他以礼,并无觊觎之嫌啊。还有,你不要整天去找他麻烦,要是闹得别人都晓得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三叔肯定要罚你的。”
“我才不在乎阿翁罚不罚我。”白秐围着白和道,“大兄,你不要在我面前作假,我都看到了,你看那个琉州使者的眼神,就和我阿翁当初看北翟三王子姐弟的眼神一样,色眯眯的,我都怀疑是不是那家伙给你施了法术。”
“我的眼神……”像三叔看三王子姐弟那样色眯眯吗?白和被自己吓到了。
“大兄,你是不是没认清自己的感情啊?”白秐忙捂住嘴,心里哀叫道:怎么办?我好像多嘴了。她呵呵笑道,“大兄既然对琉州使者没感觉,那就算了,大兄也不要想这事了,我这就走了。”
“无虑,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白和拉住堂妹,认真地问道,“我那眼神真的很明显吗?你看太……师君的表情,有没有被我吓到?”
“大兄!”白秐惊了。
“无虑乖,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他吓到什么?他恨不得在外大肆宣传你对他有意呢。那家伙,大兄你知道他脸皮有多厚吗?”一提起高旭,白秐就满肚子怨气,叽叽咕咕抱怨道,“他当着我的面说,他想和你在一起,就像琉州灵主和海王在一起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且,你们已经商量好了,将来要从我的孩子里过继一个去。还说我的脾气不好,要挑一个好脾气的孩子。大兄,你看他这德行,怎么能容忍他进白府?”
“就这些?”
白秐本想说这些还不够,转念一想,既然大兄都问了,何必不说的凄惨点,好让大兄早早厌恶这家伙。因此拉开袖子,漏出前几日骑马跌倒的淤青:“他还打我,你看,这是他打我的印子,可疼了。”
“这是你骑马摔得,闵行都说给我听了。”白和看了看那块淤青,淤血化作了深紫色,确实吓人,“怎么没抹药酒?还是青紫一片的。”
“说要揉散开,我怕疼就算了。大兄,你不是真对他有意思吧?”白秐瘪嘴,自拢下袖子,心里暗骂闵行不止。
白和见白秐一副小恶霸模样,实在不担心她,反而一本正经逗她道:“既然玄羽当着你的面说了,那我也只能娶他了。无虑,你以后要待他尊敬点,知道吗?”
“大兄!”白秐气的简直要摔杯,可白和偏偏一点地步也不让,一定说他会履行婚约。
白秐一面懊悔自己挑开了白和的心思,一面锲而不舍地找高旭麻烦,她始终坚信这个琉州使者给白和下了蛊术,不然白和怎么会想和一个男人结婚。
就在此时,高旭又离开秦中了;他平时与白秐针尖对麦芒一样,可临行前,还是很认真地拜托白秐照顾白和。白秐阴暗地想:“这可是你说的,不关我的事。大兄能忘了你,那就是我觉得最好的事。”为此,她连夜跑到云心斋去。
“大兄,你可知琉州使者离开了王幾?”
“知道啊,怎么了?”白和正在书架上找要用的舆图,见白秐例行来抹黑高旭,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只不入耳中去。
“那你可知他和谁一起离开的王幾?”
“不是和木府质子吗?还有谁吗?”
“大兄,你心可真放的宽!那个琉州使者,平日就和纪元澈不清不楚的。”
白和无意中翻到一卷记载圣灵石的宝器简介,一面察看一面道:“你该叫她姐姐。临行前,叔父不是才收她做义女吗?”
“大兄!他是你的男宠诶,现在和纪元澈现在一起离开秦中,指不定里面有什么猫腻呢?大兄,你就擦亮眼睛看吧。”白秐不喜欢高旭,一是即便白和认定高旭是他相守一生的人,他还是个以男色勾引白和的男人,这让她想起那个北翟三王子,同样以男色勾引了她的阿翁;二是这人得到白和厚爱还不知足,还跑去勾搭已定亲的纪长女,风流成性。
“你这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啊?纪长女是玄羽在秦中的朋友,哪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再说,送纪长女回木府,还是三叔的意思呢。纪长女来秦中为质本来是木府为了表现交好秦荃的诚意,现在木府需要继承者,而你兄长又一直不肯答应联姻,三叔也没理由一直留着人家。当时说着纪长女是与你兄长联姻的,现在年婚事不成,再由我们送回去难免给人家惹上一些闲言闲语,才拜托身为琉州使者的玄羽的。可巧玄羽也有事要回海界一趟。”
“他有什么事?莫不是查探了咱们秦中的实力,跑去海界通风报信了吧?”白秐眯起眼,“咱们天子杀了琉州长公主祭天,我可不认为琉州这么快就放得开这心结,不然怎么这么多年都不见师君进入秦中呢?这次琉州派使者来秦中,我看也是疑点丛丛。”
白和不好明白告诉她这个所谓的琉州使者实际上是高阳太子,琉州使者这个名头只是他混入秦中来见自己的借口,只好半真半假道:“玄羽不是琉州使者吗?他每日都要和海界来往消息,最近却消息不通了,他有些担心,便要回海界看一看。”
白秐道:“这不是更说明了他是有目的来秦中的吗?”
白和说不过她,借着要茶喝的机会把大婢叫进来,又偷偷向大婢使眼色,云萝得命,便上前向白秐行礼,道:“夜深了,主君该休息了,前几日来的大夫还说主君身体没修养好呢,女君还是请明日再来吧。”
“大兄又为着那家伙赶我走,是吧?”白秐撇嘴道,“反正我话是放在这里,他要是敢作怪,我定饶不了他。大兄好好休息,我这就走了。”
白和不知妹妹对高旭的厌恶从哪而来,他只觉高旭热烈温暖,是第一眼就会让人喜欢的人,但是妹妹不喜高旭他也不觉得是无理取闹,反觉小孩子不舍得兄长,可爱得很,而且高旭现在不在秦中,也伤不到他分毫,就随白秐胡闹些了。
过了几日,白秐进来和白和说话。白和从西邙回来便一直忙着推行学府的细则,有空还要探查各诸侯国的动向,一日恨不得掰成两日用,基本未离开过议事厅。白秐为考察推行学府的可行性,亲自带着人去查访国人意愿,也是忙得晕头转向。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最近上街总是撞见高阳遗民,偏偏让人去抓他们,又总是抓不到,让他们跑了。”白秐有些郁闷,“我忙着调查人口已经烦死了,这些高阳遗民还总是跑出来,搞些盗窃、放火的小动作,大兄你说他们就不能安分守己点吗?偏要引起别人注意好被抓吗?”
“的确有些奇怪。”白和有些着急,再三向妹妹确认道,“可不是你认错了吧?”
“不会认错,那些人都是红瞳。除了高阳遗民,还会有什么人是红瞳吗?”
“红瞳?”白和想了想,觉得这帮人是高阳遗民的可能性非常小,他们更可能是别国的人喝了秘药假装的,只是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想罢,向白秐道,“无虑,你近来不要出门了,我会带人再去瞧瞧,看是什么人搞鬼。”
没想到这次出门,却是遇上了大劫难。白和带着的一批侍从没起到任何作用,当日梁家巷突起雾霾,一尺开外便看不清人影,等雾霾散去,所有人都死在梁家巷后巷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在搞学府政策吗,怎么又跑去梁家巷了?”白瑾在厅内大发雷霆,伺候白和的嬷嬷侍女仆从们在下面跪了一地,皆俯首认错。
“诊清楚了,不是毒不是暗器?”白瑾神情变得十分古怪。太医院来的医正给白和诊脉说是法术导致的昏迷不醒,他立即想到那一直不死心的东方氏族,不过承他一咒术之恩,这些年来秦中都被掣肘不前,现在他们还把主意打到白家主君头上,真是好样的!他心中暗恨,怨恨东方氏族怎这样阴魂不散,扭头看见白秐在屏风后探头探脑,迁怒道:“还不好好反省!女孩子不好好在家整日出去鬼混,惹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说,还连累上你大兄,看我不罚你!”
“若主君是因法术不醒,也只有仙人能解了吧。”闵行见白秐在屏风后垂头丧气地,安慰她道,“女君不要担心,主君定会平安无事的。使者仙术强大,若是能联系上使者,定会救醒主君的。”
白秐想起高旭离开秦中时,再三嘱咐若有事情务必联系他,只是这家伙太没心没肺了些,既不说要去哪落脚,也不说如何联系他,空口红舌嘱咐这几句话便跑没影了。她心底骂了这人几句,又想了想,也低声道:“闵哥哥,你派人去木府,让纪长女联系琉州使者。他不是和纪长女是知己吗,这一去南方定也在纪长女身边。”
“女君说的是,纪长女也会仙术,联系使者总比我们容易些。”
“我没这么说……”见白瑾又瞥过来,白秐忙收了声。而这空当,闵行已走出去数丈。
不管怎么说,在寄出信三个月后,高旭便赶回了秦中,闵行在城门外等他,见到高旭的时候,闵行差一点认不出他来,这个琉州使者与离开秦中时相比,胡子拉碴,整整瘦了一圈。
“使者,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高旭摆手拒绝道:“不必了,我已在木府休息过了。”
闵行内心忍不住吃惊:木府?木府不是在东海边上吗?这么说他出了木府就一直没有休息过吗?木府与秦中距离遥远,便是快马加鞭,也要近三个月时间,现在离寄出信也不过堪堪三个月,他这是在几日之内便赶过来了吗?
“阿忧……大公子那天发生过什么事吗?”高旭回头问闵行。
“不知道,因为大公子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闵行照实回答,“我们派人去那条巷子调查,也没有查到任何事情。女君说主君是为了调查假高阳遗民去的梁家巷,但是是谁假扮了高阳遗民,这点我们却是没有头绪。”
“假扮高阳遗民?”高旭想象不到会有什么人做这种事,对此也是一头雾水。在借助琉州使者身份见过白和后,他隐隐猜测假扮之人与东方氏族有关,因为昏睡不醒的症状不像病理,更像是咒术。只是他想带白和上云丘的想法,却被白瑾阻止了。白瑾认为白和身体过于虚弱,而且他已经派人以秦荃丞相的身份上西邙请药老,也许再过几日便到了。
高旭也不说什么,告辞离开白家去往城外的驿站。这倒使得白秐吃了一惊,没想到上次还说“非白和不可”的男子现在就这么冷静地离去了。
白秐忍不住抱怨:“亏我大兄还这么真心实意待他,没想到他是这么冷清冷意的人。”
闵行见过高旭急忙赶来秦中的模样,并不认为高旭如白秐所说这么无情无义,但是又不好在白秐气头上为高旭辩解,只好不说话,任她先发泄一通。
等到晚上,闵行在云心斋负责守夜。他瞧见一道黑影越过云心斋墙头,直奔白和所在的房间去。果然,第二日清晨,便听见在白和处值夜的侍女们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