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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风吹诸幡动

大晋衣冠 大楚刀客 3737 2024-07-06 15:19

  如果太子石弘能顺利嗣位,朝局的变化对秦王和燕王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或许石弘还会认为,他能登基,与他们两个部族的战场拼杀和拥立之功密不可分,石弘应该给他们更大的权力和更大的自主。

  而如果野心勃勃的石虎篡位,会调集所有的军力来剿灭他们,他们之间必有一场大战,非存即亡的大战。

  成功了,他们就成为了真正的秦王燕王,甚至可能是秦皇燕皇。失败了,就会身死名灭,自己的部族也会沦为对手的奴隶。

  如果石虎还缺奴隶的话!

  到底是石弘顺利嗣位,还是石虎突然篡位,他们俩拿不准,唯一能拿准的就是,千方百计增强自己的实力,握紧自己的拳头,磨好自己的刀剑。

  临漳秦王府邸,世子苻苌特意从秦地千里迢迢赶来,禀报了秦地的情况,父子俩斥退下人,悄悄在密谋。

  原来,秦王早就在暗中准备,从石勒上一次发病,他就筹划起将来的打算。

  秦王在秦地所有部落之间,征召骑兵,蓄养战马,而且打算将精兵集中起来,要保证雍城的王廷不少于八万精骑,目的就是为了现在临漳的形势。

  但是,父子俩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不少部族安土重迁,习惯了逐水草的闲散和帐篷的舒适,不愿搬到城市里居住。

  秦王当即痛骂这些部落真是鼠目寸光,等到哪一天大赵的骑兵来践踏他们的牧场,抢走他们的妻儿,他们就知道后悔了。

  于是,他派世子专门回去一趟,处置此事。

  费尽口舌,许下很多好处,才说服不少老顽固的酋长,搬进了雍城,但是,问题又来了!

  这么多人马集中在雍城,再加上妇孺老小,还有衙役僚属等,粮草难以筹集,仅靠牛羊奶酪不是长久之计。

  既然吃不饱饭,那大伙很快就要散伙。

  世子无奈之下,和堂弟苻坚商量,决心在秋高马肥之际,南下梁州,到成汉的巴西郡搞点粮草。

  蜀地乃天府之国,物资充裕,五谷丰登,夺取一些稻米黍麦,运往雍城储存,以供军实。

  秦王接报后,在密信中一再提醒,要师出有名。

  现在大赵并未和成汉交恶,如果公然抢夺,万一临漳知悉此事,会怪罪下来的。

  而且要速战速决,不能让临漳抓住把柄,以免怀疑他们劫夺粮草的背后用意。

  随后,秦王仍不放心,毕竟石勒还没死,他怕出乱子,自己想亲自回去一趟,结果却遭到了石虎的阻挠。

  “太子殿下,秦王此时要求回雍城,怕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吧?”

  石弘却道:“大将军,父皇给两位异姓王制定的规程中,并未禁止他们返回部族的呀。”

  “太子,话虽如此,可燕王父子最近来往秦地频繁,而且很诡异,眼下临漳这形势,万一有什么不测,依臣看,还是谨慎为上!”

  石虎此言,的确有几分道理。

  程遐讥讽道:“有什么不测?照大将军的意思,难道是希望圣上有什么不测?大将军出言要谨慎,再者,燕王已经丢失了慕容兄妹,如果朝廷对秦王再横加干涉,难免会让他们心寒,而让朝廷陷入被动。”

  二人争辩几句,石虎落于下风,不想再逞口舌高低,愤然离去。

  石弘顿觉全身舒畅,贵为太子,却对石虎这样的臣子有些畏惧。这和他的性格有关。

  究其内心,石弘对弓刀骑射没有兴趣,而是愿意效仿南方的汉人,对诗书典籍兴致颇高,全然一个儒学太学生的风格。

  这一点在胡人以战养人的传统中属于另类,甚至会遭人非议。

  但石勒太自信,认为有程遐政事上的辅佐,有石虎军事上的帮衬,大赵在自己身后,稳固政权应该没有问题。

  “咱们是不是对他太苛责,绳子勒得太紧了?”石弘欣喜之后,突然问道。

  程遐故作高深,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

  “太子殿下,烈马就要骑士多调教,多勒缰绳,否则它会以为奔跑的方向全由它自己的四蹄掌握。多勒缰绳就是要提醒它,向哪个方向奔跑,是由攥着缰绳的骑士决定。”

  在程遐的口中,石虎就是那匹烈马!

  “殿下放心,这匹烈马比以前听话多了。因为它知道,将来是谁来驾驭它。它是奔跑,还是拴在马棚里,或是送到屠夫的手里,是由谁来决定。你想,它还敢撒欢放肆吗?”

  朝堂上,石虎见程遐不仅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反而又扯到慕容兄妹失踪之事上,其实还是在怪罪石遵,被呛得面如肝紫,血气上涌。

  当时他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回来就把怨气一股脑儿撒在石遵身上。

  可是,抓捕慕容兄妹又是自己授意的,只好又拿偷袭芒砀山截杀白袍人失利一事说起。

  石遵却非常委屈,他认为自己负责攻打徐州,虽为佯攻,但总得装出点样子,否则在远处探阵的山匪定然生疑。

  所以,在徐州城下猛攻了一阵子,成功的引诱了山匪,给石闵从后面包抄夹击白袍人制造了机会。

  此后,他才按计划撤退,可是,撤退了几十里地,等山匪已经起了疑心,石闵才匆匆赶到。

  这番解释,石遵是为自己辩白,其实有意无意,想把罪责诿过于石闵的姗姗来迟。

  石闵何等聪慧,心里清楚石遵的用意,但又不能揭破。

  他明白,石虎对亲儿子偏袒,对作为义子有些不公,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贸然的反驳,不仅开罪于石遵,而且,也会让石虎不满,所以还得隐忍。

  石闵身上果然流淌着汉人的血液,不像胡人那般直心肠,爱憎分明。

  石闵其实还清楚,如同官场上一样,当上司屡屡欺压自己时,如果没有一击致命的反击机会,那就只能忍着。否则就是盲动,只会招致更大更多的欺压。

  只有当自己有了足够的能力反击时,那就可以把上司连同上司的心腹亲信一同送进地狱,再在他们的坟墓上便溺一次,那才是扬眉吐气,把所有遭受的欺压郁闷和委屈彻底释放出来。

  石虎瞪眼看着石闵,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石闵当时占据优势撤退时,他就为自己想好了充足的理由。他没有驳斥石遵,反而认为世子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来晚了。

  他的理由是,芒砀山虽为贼寇,但他们游骑探子甚多,为防止计划被他们侦测,因而他埋伏在梁郡腹地,距离贼寇的巢穴很远。

  当世子成功地把贼寇引入至伏击之处后,他的骑兵才得以奔袭包抄过来,虽然重创了山匪,但是对方的援兵很快抵达,未能如期杀了白袍人,他甘愿领罪!

  山寨的实力,石虎是清楚的,否则梁郡城石聪的围剿不可能一败涂地,石闵的理由的确很有说服力。

  况且,石闵坦然认错,丝毫没有归咎石遵,石虎反倒有些歉意,于是反过来又拿石遵泄恨。

  “你在徐州城下虽然受损,但至少还有几千骑兵,为何不配合石闵,合击贼寇?若是那样的话,咱们近一万骑兵,还不能歼灭几千山匪吗?我临战前是怎么交代的,要全力杀死白袍人。”

  石遵纳闷道:“父王似乎对白袍人情有独钟,他有那么厉害么,要让父王对他忌惮?上次在大营,他们也就是靠着偷袭,加上孩儿大意,兵力有限,否则,现在白袍人的尸骨都化为朽土了。”

  看石遵如此骄纵不懂事理,石虎破口大骂!

  “你懂个屁,为父不是忌惮,一个白袍人本身并不可怕,而这伙山贼更不足为虑,在苏峻叛乱之前他们就啸聚芒砀山,一群流民而已。”

  “那父王还?”

  石遵刚反问一句,又被石虎的虎目给镇得噎回去了!

  “你们没发现吗,自从白袍人的出现,这帮流民的战力已经令人刮目相看,论单打独斗,我们的军士都不是对手。如果此人哪天被大晋收买,成为南下的拦路虎,今后对咱们的大计会带来严重的阻碍。”

  石遵心里稍稍有所触动,但还是将信将疑,他不相信一个白袍人能有这么大的力道。

  “父王运筹帷幄,深谋远虑,孩儿愧不能及!”石闵频频点头,对几乎是石虎顶礼膜拜,高声怒赞。

  “此次失手绝对怪不得世子,白袍人不知使用了什么神器,孩儿的双刃矛都被磕出了口子,那可是重金聘请大赵巧匠淬火锻造的长矛。孩儿一时难免心慌,加之天色已晚,混战对骑兵根本不利,才及时撤出战场。”

  石虎只恨自己当时不在现场,无法分辨究竟谁说的是对的。

  石遵却笑呵呵地禀道:“父王放心,当时孩儿派了五百弓箭手快马突袭,围射白袍人,他周围的山匪死伤很大,估计他也被射中了,非死即伤,短期内不会有任何动静。”

  石虎闻言,稍稍安慰了一点,其实他非常窝火,内心也极为自责,只是他在儿子面前不肯失去颜面。

  当他得知芒砀山几乎倾巢而出的时候,如果梁郡的石聪再来补上一刀,率兵攻山,芒砀山就是一座空寨,山匪的老巢会被连锅端掉。

  而他心存侥幸,没想到山匪的实力如此强大,当然,也和自己的私心有关。

  他不想让石聪来分一杯羹!

  现在白袍人非死即伤,南方江州的战事也在僵持,自己的重心还是要放在宫廷动向上,静待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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