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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天庭怒人寰

大晋衣冠 大楚刀客 4278 2024-07-06 15:19

  断了御沟水,绝了木兰花,阻断他们的传信,褚蒜子心里还在怅恨不已,思谋着如何除掉口中的那个贱人。

  娟儿走了进来,殷勤道:“太后,明日圣上落葬,你还是挑选几件衣裳试试,这伤口还未结疤,得遮住。”

  褚蒜子本来就气恼,娟儿这一句话,揭开了自己的伤疤,这几日,被银儿死前几句话吓的都没敢照镜子。

  “这伤疤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若是当时多加小心,能让那贱婢伤着哀家吗?”

  娟儿心里恨道,要不是我死命拽着,你早就被掐死了,真是伴君如伴虎,有功不赏,有过则罚,活该!

  口中却愧疚道:“奴婢该死,太后莫恼,奴婢去帮你挑衣裳去。”

  “好了,哀家自己去,不敢劳你大驾,哼!”

  褚蒜子讥讽了一句,其实自己是想去照照镜子,看看究竟恐怖到什么程度。

  脚步慌张而凌乱,来至盥洗处,慢慢凑近铜镜,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不死心。

  褚蒜子紧张的要命,双手蒙着脸,站在镜子前,从指缝中先偷窥一下,然后慢慢移开双手。

  “哇!”

  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颈上的三道疤痕清晰可见,而左腮的伤口触目惊心!

  精致无比的芳容生生被剜了坑,破了相,像是白璧上的瑕疵一样残缺遗憾,想想都觉得疼痛。

  “这贱婢,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也难解哀家心头之恨。”

  褚蒜子咒骂着,明日送葬,人多眼杂,须挑件能遮挡的衣裳,以免外人起了疑心。

  那日不巧,自己一高兴之下,被司马昱这该死的看到了,就连老迈的何充也随之发觉,死盯着自己。

  还好当时反应敏捷,以磕破了药碗搪塞了过去。

  再也不能让他人发觉了。

  褚蒜子打开衣柜,伸出手去够那件平素爱穿的紫红衣裳,摸着摸着,随即惨叫一声,魂飞魄散!

  暗室亏心,自打害死穆帝,她这两日寝食难安,神情恍惚,特别胆小,稍有风吹草动则胆战不已。连脾性也变得更加暴躁,喜怒无常,动辄疾言厉色,出口伤人。

  更何况,她惊恐的看见,蜷缩在面前的衣柜里,是一具冷冰冰的沾满血迹的尸首。

  是乔丽儿!

  “啊!”

  一声惨叫,她连步后退,踩到脚下拖曳着的裙边,仰面八叉倒地,又触碰到了铜镜,铜镜摇摇晃晃,砸了下来。

  褚蒜子想挪动一下躲过去,偏偏浑身无力,动不了分毫。

  她只能无力而又惊恐的望着倒下来的铜镜,那幅黄鸟棘条的图案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褚蒜子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起灵!”

  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抬着灵柩前往永平陵。

  褚蒜子坐在銮舆里,额头上又多了一道伤痕,用绢纱包扎着,整个脑袋伤痕累累,就像是农家的铁锅底打破后补上的钉铰。

  要不是葬礼之规,打死她也不会出宫的。

  百官披麻戴孝,宫人嚎哭,侍从者哽咽。京师士民挤满道旁,路人抆泪,为这位英年早逝的君王而惋惜。

  “皇家是怎么了?穆皇帝才刚刚十七岁,怎就崩了!”

  一个围观的后生喃喃自语。

  身旁一个看似上了年纪的农夫跟着叹道:“唉!老叟我今年还不到知天命之年,这条官道上,已经送走了五位皇帝了。记得当初送元皇帝时,老叟还是个头角峥嵘的娃儿哩。”

  后生摇摇脑袋,说了一句:“真是邪门了!”

  起灵时天还好好的,到了山陵之后,忽然林梢动,大风起,尽情呼啸,一片片将帏盖撕裂。

  天空,乌云滚滚,紧接着咔嚓一声,轰隆隆,雷鸣电闪。

  老天哗啦啦下起雨,豆大的雨点打在旗杆上,打在灵柩上,打在每一位送葬人身上。

  雨水肆掠,经日未停,洗刷着枝叶,涤荡着宫阙,清洁着空气。所有的污垢在暴风雨面前,无所遁逃,被打翻在地,汇成一道道浊流,没命的在地上四散奔逃。

  大自然似乎要将普天之下所有的肮脏清除,所有的污浊洗净!

  这次送葬后,一道咒语开始在每个人的心头散播开来……

  “当啷”一声,牢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二爷,属下接你来啦,二爷受苦了。”

  “哈哈哈!”褚华放声大笑。

  “这点苦算什么?回京后要用十倍百倍的享乐来弥补。钱将军,咱们的出头之日又到了。从今往后,这朝堂就是我褚家的天下,再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属下跟着二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褚华背部伤痕还未完全痊愈,便接褚建来信要其回京。

  上一次褚建来信告诉他,没有得到京中的消息,不准班师,要设法拖住桓温。为此,他才冒着被处斩的风险追击要撤围的慕容恪。

  “他娘的,为了拖住他,二爷我可是遭了罪,险些人头落地。这次回到京师,一定要找那娘们补偿。”

  钱老幺奇道:“二爷遭难,和她有什么牵连?”

  “是她相好的惩罚了我,二爷我当然要惩罚她喽。”

  钱老幺淫笑道:“二爷打算怎么惩罚她?”

  “当然是让她把老子弄得舒舒服服的,否则,二爷这鞭子要是抽在她白嫩的肌肤上,还真有些舍不得。”

  朱序恭恭敬敬,守候在狱门口,见褚华出来,赶忙上前施礼:“国舅爷,得罪了,末将特来请罪。”

  “免礼免礼!朱将军,二爷我还得感谢你,当日在姓桓的面前为我求情。你放心吧,这恩情二爷记着呢。今后有为难之处,尽管开口。”

  “谢国舅爷关照!”

  褚华带着一众帮凶,率中军回京,来时可是五万之众,回时却不足万人!

  “你疯了,皇帝都不想当?”

  褚蒜子甚为不解,质问司马奕。

  “天底下哪个男子心中没有皇帝梦?不是我不想当皇帝,而是我不想死!”

  司马奕神情悲戚,莫名其妙来了这一句。

  “此话怎讲?”

  司马奕哭哭啼啼说道:“这两日京师流传咒语,说大晋的皇帝没有一个寿永的,起初我还不信,后来便问了会稽王,太恐怖了。”

  褚蒜子吼道:“他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说自元皇帝起,要么就是阳寿不长,早早死去,要么就是享祚不长,撒手人寰,总归没有善终的。”

  褚蒜子依稀记得,这是明皇帝时留下的诅咒。

  当初,明皇帝问政,让大臣讲讲大晋江山的由来。王导开讲,说起文帝司马昭晚年杀曹魏高贵乡公之事。

  明皇帝听毕,掩面覆床,叹道:“如你所说,大晋天下又怎能长久?大晋君王又岂能寿永?

  这句咒语多年无人提及,怎么又沉滓泛起?

  “奕儿,那是会稽王信口雌黄,都是无稽之谈,何必当真?此刻,朝臣都在外面,静候你加冕登基,可不能儿戏!”

  司马奕还是惶恐,连连摇头:“我不要当,我不想死。太后还是另请高明,我还是当我的东海王。”

  褚蒜子威胁道:“闭嘴!现在当不当由不得你,真是废物!你不想死就赶紧登基,否则,哀家现在就可以让你死,你不记得你的承诺了吗?你不记得写下过什么东西了吗?”

  司马奕想起太后掌握着自己的把柄,闭口不敢言语。

  这毒妇,杀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眨眼,何况是他。

  “奕儿别怕,有哀家陪着你。对了,哀家给你出个主意,保你平安。”

  “什么主意?”

  “魇镇!”

  “什么是魇镇?”

  “就是请来得道方士,用咒语和法术镇压邪祟,将这道诅咒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司马奕惊喜道:“果真有此法术?”

  “有,非常灵验。”

  “那移到谁身上?”

  褚蒜子恶狠狠道:“当然是他喽……”

  近两年是风调雨顺,物阜民丰,百姓感于州衙的善政,纷纷捐钱献粮,踊跃投军;

  屯田之策大见成效,不仅解决了两三万人的供给,还颇有盈余;

  伏滔偷袭了褚华在琅琊山的巢穴,缴获了大量的钱粮,也运到了荆州。

  没有了战事,荆州恢复很快,实力达到巅峰。

  这其中,桓冲、袁宏、袁真还有伏滔诸人功不可没,当然还有黑熊岭的老四他们。

  荆州州衙后堂,对着沉睡的桓温,郗超侃侃谈起他的大不敬之计!

  现在要么北方没有战事,一旦战火重燃,朝廷只能依赖荆州。

  因为中军伐赵时被石闵痛歼,援助洛阳时又遭遇慕容恪折损过半,朝堂堪战之卒不足五万,而殷浩的扬州军除了被褚裒连累死伤了几万之外,其余则被鲜卑人牵制,兵威难振。

  见郗超还在高谈阔论荆州形势,言川急道:“别东拉西扯的,郗超,你倒是说,你的大不敬之计到底是什么?”

  大不敬之计是郗超多年来的梦想,自从他追随桓温开始,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并且一步步怂恿撺掇,怎奈一直被桓温教训,此刻终于可以呼之欲出了。

  这,也是他的洁癖所在。

  “彼消我长,眼下正是大将军鼎盛之时,号令一发,风霆迅疾,旌旗一展,北陬震动。”

  他首先用了一句文绉绉的开场白。

  “诸位,我荆州为何要受制于人,看人脸色?之前大将军应该做的事而没有做的,趁大将军昏迷,咱们就代劳了。等他醒了,木已成舟,由不得他反对!”

  袁宏赞道:“郗超所言在理,是啊,荆州八万大军堪比当年的王敦,足以令朝廷寝食难安呐!”

  言川却觉得有些惋惜,说道:“只可惜时日太短,除了五万亲兵和卫卒,另外三万只是郡兵的能耐,至少还差一年的火候,凑数而已。”

  桓冲笑道:“言川,你就放心吧,今后咱们多的是时间,不管朝中发生何事,都与咱荆州无关。你和伏滔如果不去练兵,只怕养尊处优,饱食终日,时日一长,肥的连马都骑不了。”

  言川又起了坏心思:“俺倒是不怕,身子骨精壮着呢,就怕某些人,本来就胖,如果连马都骑不了,那还不成了猪样?”

  边说,边不怀好意的盯着伏滔。

  伏滔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众人大笑,看到言川不怀好意的眼神,马上反唇相讥:“你才是猪!”

  榻上的桓温一直紧绷着脸,也被二人逗乐了。

  其实,他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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