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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屈膝搬亡父

大晋衣冠 大楚刀客 3809 2024-07-06 15:19

  陶侃走了,国舅庾亮却不肯轻易离去,他打起了主意,下朝之后直奔崇德宫,去探望太后妹妹。

  “圣上开春就十六了,也该婚配了,太后为何一点也不着急?”

  “这是哪里话,我着急有什么用,他一直没寻着合适的。”

  庾太后身为母亲,也在为儿子的婚事焦心,但成帝似乎并未考虑过自己的婚姻大事。

  一来忙于政务,二来也比较挑剔,总想着能第一眼看中的就是。寻常王公显贵,千金小姐他也看不上眼。

  况且,对方越是娇贵,他越是反感,可能是遭遇有关吧。

  “二弟长女明年正好及笄之年,懂诗书,明事理,而且……”

  “不要再说了,之前你已经提过一次了,怎样又提?”庾太后打断了哥哥。

  “古人云:‘历观古今,一族二后,未尝以全,而受覆宗之祸。’咱庾家的女儿不能总是霸占后宫椒房之崇,还是想想别家的闺女吧。”

  又被太后拒绝,庾亮心里埋怨,他想趁此机会,牢牢占据后族姻亲之尊,这对庾家大有裨益。再说,一门二后,从来也没有什么禁忌。

  不说别的,就是大晋开元的武帝,不也是娶了杨家两个女儿为皇后!心里埋怨又不敢顶撞,眼珠一转,他竟然想起了褚蒜子!

  “太后,朝堂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陶侃句句诛心,王导步步后退,再怎么着也难逃生天,怎么圣上不但不降罪,还要褒奖他?”

  “不也褒奖你了吗?”庾文君没好气道。

  “你未经请旨便参与江州之斗,难道值得褒奖吗?应该下狱问罪,可如果你也下狱问罪,那将置陶刺史于何地呀?他和区区路永,对朝廷孰轻孰重,你还看不出来吗?”

  庾亮庆幸自己保全了脸面,而庾冰反应更快,说道:“太后的意思是,其实圣上对王导已经……”

  太后又及时打断了二哥,淡淡道:“丞相为国为民多年操劳,可谓鞠躬尽瘁,难能可贵,你们说不是吗?丞相哪天要是退隐了,朝廷还是要给他加官进爵,以彰其丰功!”

  “太后,王门树大根深,借着新政,安插私人,为何还要给他加官进爵?”庾亮实在想不通。

  “没错,他新政确实有功,但北征时损兵折将,丢盔弃甲,要不是白袍蒙面将军出手相助,定会落个全军……”

  庾亮正说到兴头上,被一个声音打断,本想发火,抬头一看,又无可奈何,是自己的外甥女司马兴男。

  “舅舅,你刚说的白袍蒙面将军是谁啊?上次听四皇叔说,此人神出鬼没,武艺高强,骑着高头大马,挺神秘的!”

  “原来是南康啊,怎么,你好像很崇拜他!”

  南康公主天真烂漫,直抒胸臆!

  “大英雄谁不崇拜!舅舅,你说他这么神勇,面对血肉横飞都毫无惧色,为何还要戴个面具,不肯以真容示人,难道他有什么苦衷?”

  “这个,舅舅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还是个英俊少年哩!”庾亮乐呵呵看着外甥女。

  南康公主脸一红,不攻自破。

  “舅舅说什么呢,他是不是英俊少年与我何干?再说了,他戴着面具,你怎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庾冰也凑起热闹,笑道:“公主的脸红了,看来被你舅舅说中了。”

  南康转身向太后撒娇道:“母后,舅舅欺负女儿!”

  太后看一家人其乐融融,心里感慨万分,不禁又想起了年少时在父母膝下的一幕幕亲情。

  “这孩子,打小就喜欢大英雄,当年守卫建康的那个少年叫什么来着?哦,是桓温,兴男后来还一直在打听他,听闻成了钦犯后就再没问起过。”

  庾亮愣怔了一下,这个名字好久没有听说过了,心想这小子还挺能耐的,公主都对他有了好感。

  “自发下海捕文书后,此人一直没有下落,生死不明,这件事是王导一力经办的,如今看来确属栽赃陷害。”

  “兴男,你先出去吧,母后和舅舅还有话说。”

  南康公主一蹦一跳的走了,庾亮暗想,既然太后不同意庾家一门二后,那么,南康一定要嫁给侄子庾希!

  “妹妹,父亲的祭日就要到了,我准备和庾冰一道,代表全家去祭扫一番。”

  整个殿内只有兄妹三人,称呼都变了。

  庾太后看庾亮的眼神,这幕场景再熟悉不过,她知道大哥又有什么想法了。

  因为每次庾亮需要自己给成帝递话时,总会拿父亲说事。

  “此次朝堂之争,大哥又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

  庾亮没有直说,而是先迂回,绕了一个大圈子:“我虽然犯了大错,这几年已痛定思痛,日日自省,加之人到中年,思亲心切,总想能时时探望太后,以慰兄妹相思。”

  庾文君一听就明白了,庾亮的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不想再呆在芜湖,要返回京师。

  “是啊,妹妹,大哥这几年变化许多,不像从前那样急功近利,圣上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再说,现在王导身败名裂,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忝居高位。”

  庾冰之意更是明显,大哥不想做太守了,要做丞相。

  庾亮轮番进攻,步步进逼!

  “是啊,我们庾家兄弟三人,这么多年还在太守这样的官阶上历练,总得有更大的舞台,否则,庾氏一门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庾文君婉拒道:“我知道两位哥哥的意思,可圣上即将亲政,我也不宜再强加干涉。衍儿现在大了,有他自己的主意。”

  “话虽如此,可他毕竟还有仨月才亲政,这期间妹妹还有临朝听政之权。丞相之尊,何等殊荣,对我们庾家来说是光宗耀祖,父亲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庾文君见大哥又拿父亲说事,没好气道:“你能预见,丞相会在仨月内请辞?万一等圣上亲政后再请辞呢,妹妹那时已经归政了。”

  庾冰不知哪来的信心,笃定道:“我想,以王导的聪慧和眼下的处境,他会很快主动请辞的。这样,朝中论阅历,论资历,论出身,接任者还有谁能比大哥更有优势?”

  庾文君面有难色,他知道,儿子对这位舅舅并不赏识,对撇下自己母子而外逃一事至今仍耿耿于怀,只是嘴里不说而已。

  她刚想开口拒绝,不料庾亮兄弟竟然一起跪了下来。

  “两位哥哥快起来,让下人瞧见成何体统?”庾文君慌忙劝阻,没想到二人就是不起来,硬逼着她。

  兄弟俩知道妹妹心肠软,尤其是父亲临终时的嘱托,她时刻不敢忘记。

  庾文君实在没辙,拗不过两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哥哥,又妥协了。

  “好吧,我会和皇帝说说的。不过,你们要拿出些真本事,要靠功业给庾家光耀门楣,而不是丞相这个官职。还有一点要记清楚,妹妹我归政之后,绝不会干政,你们好自为之!”

  庾氏兄弟相视一笑,这么轻松就得逞了。

  滁州城南的牢房,桓冲拎着食盒前来探监。

  看桓秘一身伤痕,血渍未干,心痛的说道:“二哥,你受苦了,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小弟对不住你!”

  桓秘无力的说道:“三弟,你自责什么,又不是你的过错,我如今身陷牢狱,也许是受了他的连累!”

  “二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官府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你要是说出来,我们就成了钦犯家属,罪过更大。官府说不定会把我们一家全关进监狱,娘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她承受不了。”

  “不是他的连累,官府怎会平白无故将我下进大牢,也许官府早就知道我们和他的关系了。”

  桓秘不仅把此事归咎于桓温,更重要的是,被官府缉捕,还让他丧失了参与品评的机会。

  桓冲恳求道:“即便如此,大哥也是为报杀父之仇才成今天这样,他如今生死不明,咱们做兄弟的,怎能忍心归罪于他。”

  桓秘并不买账,气愤道:“他报了仇可以到官府自首呀,为什么要连累一家人?早知我今日的下场,当初还不如让我去报仇。反正是一死,也胜过被牢头折磨强!”

  桓秘那副痛苦绝望的神情,桓冲知道,这个心结很难解开。

  他和桓温自小就不太和睦,平时在一起用饭时都很少交流,父亲在时还能相安无事。现在,还有今后,一家人之间的隔阂还能不能消除?

  这件事情上,桓温同样看得真切,也非常愧疚!

  明知滁州牢房就是一个陷阱,自己总不能被官府牵着鼻子去劫牢,只能默默等待着时机。

  他想,桓秘这样也许会遭些罪,但总比全家人跟着遭殃要强,今后有机会自己多弥补一些。都是兄弟,没有什么隔阂是消除不了的。

  更让自己愧疚的是,他被情感左右,大意之下,让整个山寨陷入绝地,差点全军覆灭。

  幸好,石闵主动撤退,大伙才侥幸逃回山寨,但损失了数百名兄弟,个个都是辛苦锻造出来的武卒,实在太可惜。

  要想成就一名合格的武卒,要花费数年的工夫,但是,折损一个武卒却在弹指之间!

  为将为帅,其重要性不仅是要打大胜仗,还要最大限度的避免麾下军士遭受损失,这才是名副其实的良将。

  就如自己一样,虽然报了杀父之仇,却让无辜的桓秘跟着遭殃。

  桓温使劲抽了自已一个嘴巴,不料右臂箭伤还未完全痊愈,一下子扯到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他忍住剧痛,深深地自责一句:“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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