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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运兵桃叶渡

大晋衣冠 大楚刀客 3803 2024-07-06 15:19

  城内,按照王导的安排,正在艰难而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城外,根据殷浩的献计,也在逐步推进!

  京师南门,王师军士还在不停地往桃叶渡口运送土方瓦石,眼见一条河上通道即将形成。

  对岸的叛军不敢出城,只能象征性的拉弓,少得可怜的箭支徒劳的在营垒的墙壁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坑洞。

  陶侃大赞殷浩:“后生可畏,你年纪轻轻,便熟谙行军布阵,是个不可多得的干才啊!”

  “哪里哪里,卑职也是因为在建康住过一阵子,经常和三五知己出城赏春踏青,对此中地理形势稍加留意罢了,盟主谬赞了!”

  得到陶侃再度夸赞,殷浩深为感动,非常谦逊,对陶侃油然生出亲近之意。

  “卑职想,估计今晚就能全部打通,今夜子时可乘叛军不备,分批渡河,迅速在南城门外构筑工事,随时做好攻城准备。”

  “好,此计甚妥!”温峤不吝溢美之词,可接下来无心的一句又让殷浩心生莫名的感慨。

  “可惜桓温不在,否则你们两兄弟并驾齐驱,颉颃奋进,此战必将大放异彩,足令世人惊叹!”

  “老东西,你敢耍我,大殿里哪有珠宝,害得我白白挨了军棍。”路永伤刚好,便在建康宫门口截住王导,拉至僻静处大肆辱骂。

  他按王导的指点,派人摸黑挖了两夜,除了几具白骨,全是瓦砾土坷垃!

  谁知王导一反常态,冷冷道:“那只能说明将军眼拙,地下确实没有,但地上的珠宝你没看见吗?”

  “娘的,当老子是睁眼瞎。地上若有珠宝,我会看不见?再在我面前装蒜耍心眼,可别怪我心狠。”

  路永遭此奚落,抽刀威胁,露出了凶相。

  “路将军,难道你就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吗?”王导不为所动,淡淡一笑,反问道。

  “什么后路?”

  “城内外兵力悬殊,相信将军比我更清楚;昨日一早,王师打通桃叶渡在朱雀门下驻兵,随时可以攻城,你也清楚;还有,昨日傍晚,祖约派人来传信,你还记得苏将军的表情吗?”

  路永怎能不记得,那是昨日傍晚,苏峻端坐在式乾殿御座上,两名宫女匍匐在其脚下,左一杯又一盏呈上佳酿。

  “本将军早知道,温峤能得众心,不过本将军丝毫不惧。”

  城外势强,苏峻心有惧色,又不愿在诸将面前显露,故而气定神闲,俨然帝王般一样高谈阔论。

  前几天,苏峻有意让王导劝其堂兄会稽太守王舒领兵入京,袭扰城外大军。然后自己再从城内发兵,毁掉桃叶渡的工事,为赵人南下争取时间,再将王舒诱入城内共同守城。

  可当王导在阶下主动请求这么做时,他又担心王导是心怀鬼胎,生出二心。在王师大军压境的情势下,他多疑的毛病达到顶峰。

  而就在此时,祖约派来的心腹慌里慌张的前来奏报,言语啰嗦:“报宇宙大将军,赵人他,赵人他……”

  “闭嘴!”

  苏峻心知结果肯定不妙,便打断来人,然后进入偏殿单独接见。

  赵人出兵这个敏感的话题一直是叛军的绝密,万万不可让王导获悉。王导也借口探望皇帝,知趣的退出殿外。

  路永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虽然不知赵人的详情,但他的判断和王导一样。心想王导还真是只老狐狸,凭着只字片语便窥出其中的奥妙。

  “那又能说明什么?或许是赵人路上耽搁了,还需要些时日。”

  路永故作镇静,其实心里发毛,这个解释,其实连他自个儿都不信。

  “若真是那样,祖约为何不亲自回来商议?”

  路永闻言,心里凉透了。他太清楚祖约为人,属老鼠的,一有风吹草动,就缩回鼠窝里不敢露头!

  “那又怎么样,二宫还在我们手上!”

  路永还是不服输,逞起嘴巴上的功夫。

  王导悟出对方的心思,不是逞口舌之争,而是变相在探听,想了解一下叛军的窘境有没有办法摆脱。

  对方步步后退,意志在动摇,正如桓温所说,路永心思活泛,不是那种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此刻正是机会。

  “你莫要掩耳盗铃!杀了二宫,城外马上拥立新君,你们还有活路吗?只能是灰飞烟灭,遗臭万年。”

  王导诛心之言,路永听完怔怔发呆,仿佛是毒蛇被拿住了七寸。

  王导趁热打铁,怂恿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不如弃暗投明,和老夫合作。将来不仅可以洗脱所有的罪名,还保你荣华富贵!”

  “我怎么能相信你?”路永神情稍变,称呼也改变了。

  “你只能相信我!”

  路永别无选择,在青州,他只需要和韩晃争斗。到了建康,三头六臂的人多了,自己青州老二的地位不保。就拿此次封官来说,排在他前头的有好些个,位次离苏峻越来越远。

  垂头丧气辞别王导后,路永惊恐和兴奋并存,于是派出几个心腹轮流无休,打探城内外消息。

  如果赵人来增援,说明苏峻胜算很大,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派乱兵杀死王导灭口。反之,则攀上这个高枝,归降朝廷,为自己留条退路。

  临别时王导特意交待他,要紧盯住苏峻。

  这几日城外形势就将明朗,也是苏峻最为焦躁癫狂之时,他狗急跳墙之下,肯定会有所动作或者铤而走险,那时就是路永立功的绝好机会。

  脖子后面凉风嗖嗖,一阵肃杀之气在四周弥漫,苏峻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征战半辈子,自己从未吃过亏,难道这次要在建康折戟沉沙?

  不会的,不会的,手中有她母子,就是自己最大的护身符。王师肯定不敢摆开阵势,正面攻城,他们也怕玉石俱焚,背上弑君的骂名。否则,为何已经集结了近六万之众,而迟迟不攻城?

  苏峻这样安慰自己,口气虽硬,然而毕竟实力悬殊,脚步也没过去那样坚实有力。

  更郁闷的是,昨天初更,祖约的弟弟带着寿州兵不辞而别,放弃了防守的东城,也放弃了青州寿州联盟,独自逃走。

  除了诅咒祖约背信弃义,责怪自己交友不慎以外,他一筹莫展。

  现在,偌大的建康城,区区两万人显得太过单薄。

  王导出了个好主意,说城西石头城,城小而坚,可以先护送二宫过去,防止被陶侃夜袭破城而失去护身符。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因为建康城太大,叛军防守分散,容易顾此失彼。

  而且手下来报,陶侃得信后,曾派兵追击寿州逃兵,斩首颇多,鉴于此,陶侃还从新亭分出三支人马,分别在另三个城门外蹲守,防止再有叛军逃出。

  今早麾下就发现,覆舟山和蒋山的东山谷驻扎了几千人,利用地势,防止青州兵从北城逃脱。

  严峻的事实让苏峻隐隐预感到,建康城风雨飘摇,因为陶侃前日接通桃叶渡后已经尝试攻城,被青州兵击退,接下来不知王师会选择何时何地再攻。

  他忧心忡忡,忽然萌生出一个金蝉脱壳的妙计。与其在这里被重重围困,早晚有一日玉石俱焚,不如另觅别处。

  江南实在太凶险!

  为稳妥起见,在今天一大早发现东山谷情况后,他也派出亲兵,紧急前往宣城,调韩晃秘密回建康,杀个回马枪,偷袭覆舟山上的军士,掩护自己挟持二宫渡江回北方。

  同时,他还威逼王导,亲笔写下手书,派人送到会稽,让王舒带兵偷袭新亭,以转移王师视线。

  如果能全部实现的话,南有会稽兵袭扰,北有韩晃清理掉东山谷守军,自己可以浑水摸鱼,从容的挟持帝后渡江。

  而到了次日一早,还没有宣城的消息。按路程,一去一返,亲兵昨日就该回来报信。

  苏峻片刻的快慰就被愁眉取代,难道韩晃出了什么问题?不会呀,南面州郡并无王师大军出没的消息。

  “苏将军,昨夜王师突然攻城,听说险些得手?不可再犹豫,免得夜长梦多。如将军信得过,老夫愿意护送二宫前往石头城,断了王师的念头。”

  王导得知前晚寿州兵遁逃,昨晚陶侃又派人想潜入城中,担心苏峻破釜沉舟而危及皇室,用罢午膳便前来再次规劝。

  “这是哪里话,太傅想得周到,处处为本将军考虑,焉有怀疑之说?护送二宫,兹事体大,要有军士随行,否则万一有什么闪失,本将军难辞其咎。”

  苏峻当然心存疑虑,担心王导生出什么坏水,又不能公然显露出来。正好路永在侧,绝不能让他二人同来通往,一定要分开。

  “路将军,你带人去护送,不要惊了驾。老太傅见多识广,我还有很多不明之事需要请教,离开老太傅,我也就乱了方寸。”

  “将军,老夫侄儿还有一些家奴院公尚在府宅,老夫想回去一趟,把他们一起接来,随路将军同去。”

  不出王导所料,苏峻的确多疑,对自己已经毫无理由的产生了怀疑。

  王导见现在脱身无望,只好伺机行事,但又怕王允之遭叛军报复。

  “这有何难,让路将军先派人到乌衣巷,将他们随同二宫一道,送至石头城。”

  “谢苏将军体恤!”王导感激道。

  “这是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他笑呵呵望着王导,王导也笑望着他,二人各自打着对方的主意,心照不宣。

  苏峻心想,你个老滑头别指望溜。王导心想,距离自己的大计只有咫尺之遥了,老夫一定要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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