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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赠花手余香

大晋衣冠 大楚刀客 3948 2024-07-06 15:19

  刘言川本就十分羞恼,听闻别人的嘲笑,攘臂就要上前泄愤,抬头一看,迎面竟然是桓冲走过来了。

  他刚刚按照桓温吩咐,办了一件大事,回到皇城后得知桓温尚在王府一夜未归,担心有失,便急急带人来到这里。

  桓冲将老四已回到万州及二人守株待兔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桓温点头称赞,嘱托此事暂时秘而不宣。

  先由着司马晞,让他得意些时日再说,到时候管叫他在朝堂上炫耀战功时无地自容。

  念及大军出师多日,兵力疲敝,荆州空虚,大营不能有失,桓温决定先派袁真伏滔二人率兵两千押运粮草回荆州。

  袁真的确是人才,此次置办粮草颇有功劳。

  江阳郡水战刚刚底定,他就悄悄赶至蜀军粮仓,把李福水师基地储藏的十余万石粮草全部劫夺,妥善予以安置,而且登记造册,扣除大军这几日所需,剩余全部押送荆州。

  而袁真的仔细和桓温的大意,在粮草一事上没有合计清楚,有了两万石的缺口,桓温无法解释,而且不知何人密报了朝廷……

  宴会上,王誓一语至今还让桓温心生寒意,那就是褚华皇城杀降,不少蜀地遗民怀恨在心,如处置不好,恐怕会生出变乱。

  桓冲恨道:“这都是褚华那厮,故意挑起仇怨,给我们制造麻烦。”

  “展坚这些日子有无不寻常举止?”桓温没有搭茬,忽然问道。

  刘言川回道:“好像没什么动静,他熟悉蜀地政事,所以一直留在州衙治军,恩公莫非怀疑他会暗中作乱?”

  “那倒没有,不过他毕竟和咱们相处时日不长,情感不厚,今后还是要多多带在身边。一则增进感情,二则也防止他被人利用。”

  “俺明白了!”

  刚说到展坚,展坚就来了,手里还持着烫金的请柬。

  “大人,你看,这是今晚邓家的请柬,这是后日王瑜府上的请柬,他们可说了,大人素来持正,既去了王誓府上,就不能厚此薄彼。”

  桓温笑道:“看来是推不掉了,好,都去,都去。”

  当晚,桓温去了邓定府上,倒是一帆风顺,无非是大人赏光属下一定鞠躬尽瘁之类的效忠之词。

  但后日王瑜府上的宴会,却暗藏杀机,歹人正张网以待……

  宽窄巷褚府,新任四品扬威将军褚华春风得意,一旁的褚蒜子也甚是欣慰。

  这个弟弟自小就打打闹闹,父亲一直认为不成器,今日却封了将军,谁能想到他会一飞冲天?

  而褚华对褚蒜子更是崇敬不已。

  “姐,你可真高明,有了应将军在侧,吴地之卒阻挠,桓温一定是如芒在背,想要据蜀自立,那就是痴心妄想。”

  褚蒜子笑道:“姐姐不敢居功,此次实乃殷浩之妙计,他在荆州数年,知道镇军中不少是吴地兵卒。”

  “真是太好了,这也就是说,殷浩已经和桓温杠上了?他们可是多年的生死情谊,如兄弟一般。”

  蒜子得意道:“这个还不好说,姐当初只是试探性问一问,派哪支大军前往,才不会有乐不思蜀之忧。殷浩绝顶聪明,立马就出了这个主意,或许他也知道我们是为了防范桓温!”

  “殷浩真是个人才,若能一心为我所用,这样对付桓温就无大碍了。”

  褚华急吼吼下了定论。

  褚建却阴测的说道:“殷浩还是有些个性,咱们不宜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时日一长,任他俩再好,也禁不住咱们这样的布局,迟早他俩会势如水火,咱们就能收水到渠成之功。”

  褚蒜子笑道:“是烈马都有性子,关键是御者要掌控好笼头。他见桓温伐蜀得志,自己也按捺不住,上次回朝,就有北上的打算了。”

  “姐,他北上作甚?”

  “据报,燕王患病,已罕有声响,估计时日无多。殷浩想要乘机讨伐,被我制止了。大晋两线作战,还是等一等再说。再说,藩属之国,怎能轻易言战,可是殷浩似乎并不太情愿。”

  褚建言道:“说起来,他二人都是智勇之士,只是殷浩私欲重了些,气量狭窄了些。”

  褚华不以为然:“这样不是更好吗?私欲重,才有贪恋,有贪恋,就有软肋,如此正好能为我们所驱遣!”

  褚华此次立下大功,褚蒜子最为高兴,然而,令她有些担忧的是穆帝的变化。

  不知那桓温使了什么手段,让穆帝对他青睐有加,甚至充满了崇敬。

  相较之下,对她这个母后却颇有微词,有时候还敢顶撞。

  对两个舅舅,目的则更没什么好脸色,特别是上次斥责之后,隔三差五就派人查看谤函。幸好,捉曹村袭击桓温一事,穆帝尚不知情。

  这次破蜀,稍许增加了穆帝的好感。她叮嘱两个弟弟,往后更要小心行事,不要再被捉住什么把柄。

  益州杀降这一招,褚蒜子颇为欣慰,不仅师出有名,叫人挑不出刺,而且给桓温挖下一口大坑,蜀人的仇怨怎能不发泄到他头上?

  捉曹村刺杀失败,褚蒜子决定改暗箭为明枪。

  明枪就是利用太后之尊,摄政之权,堂而皇之的挤压桓温,让他欲哭无泪,欲告无门!

  此次桓温破蜀,自己已有所筹划,要把桓温的灭国之功转为火中取栗。

  那就是,待益州稳定后,朝廷就派可靠之人前去治理,将桓温的所有努力变成为他人做嫁衣裳。

  褚蒜子断定,荆州是难以从他手中轻易收回了,那就来个缓兵之计,徐徐图之。在他的上游益州和下游江州安排好棋子,叫他动弹不得!

  看褚蒜子一会愁眉不展,一会若有所思,褚华笑道:

  “姐,现在他身旁有了我们的人,一举一动尽在掌握,还愁什么?不过还别说,这次多亏了他通风报信。否则,灭蜀大功全归了桓温,那他的气焰会愈发嚣张!”

  褚蒜子交待道:“这颗棋子很重要,你们要厚抚他,争取派上大用场。好不容易拉拢了,不要轻易露出破绽。”

  褚华点头答应,又笑道:“想想这小子也是个软蛋,我和褚建一唱一和软硬兼施,他马上就乖乖就范,看来桓温身边的人也并非个个好汉。姐,眼下就有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那小子交代,乘乱占领万州的那帮山匪,就是桓温原来麾下的辅国军,只是他不知他们和桓温是否还有交往。”

  褚建深沉道:“这不明摆着吗,肯定有交往,否则怎会那么巧?不信,今后不妨找机会一试。”

  “怎么试?”

  褚建果然老道,随口说道:“很简单,既然桓温拿下了蜀地,那就让他去收复万州,看他如何应对?”

  褚华喜道:“好计策!”

  昭烈庙也位于益州城南,乃蜀主刘备陵庙所在,旁边就是闻名遐迩的蜀中锦里大街,相当于建康的秦淮大街。

  废止苛政,平息战乱之后,这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桓温乔装打扮,拜谒了陵庙,郗超则对武侯祠兴致颇高,磕头作揖,还喃喃自语,似与孔明在天人交会。刘备孔明君臣在蜀地民望甚高,至今百姓还津津乐道,传为美谈。

  参军王瑜府宅就在锦里大街西侧,别院幽深,闹中取静,宅院依冈傍水。

  不远处,还有一处橦树林,橦树又称木棉树,在蜀地常见,蜀地女子常常采橦花织布纳税。

  “恭迎刺史大人!”

  “参军大人,王夫人,桓某搅扰了!”

  桓温客客气气还礼,张望了一下,问道:“对了,怎不见令郎令孙?早就听说令孙伶俐可爱,聪慧异常,六岁就会吟诗,桓某很想见识见识,还给他捎了一部曹子建的诗作。”

  不料王瑜闻言,似乎被针扎了一下,赶紧又恢复过来:

  “刺史大人真是有心,令属下感动,奈何拙孙是三代单传,顽劣得很,属下怕他出了洋相,扫了大人的兴,昨日就送到亲家府上去了。”

  王瑜王誓同姓不同枝,同是王姓大族,多年的积累打拼,家业相当雄厚,不过为人有些吝啬,从家中奴仆佣人的穿戴可见一斑。

  但今日是请上官饮宴,美酒佳肴自是无须赘述,单单一道烤全羊就足见工夫。

  羊乃是牛鞞县龙泉山野产大耳羊,肉质细嫩,膻味极低,文火细烤,更是皮焦肉嫩,香脆可口,撒上蜀地自产的麻椒孜然等佐料,让人垂涎欲滴。

  刘言川早就按捺不住,冒冒失失拿起筷子就夹,却发现无处下手,一回头,看见别的宾客都是手持刀叉,顿时满脸羞臊。

  好在脸皮厚,别人也难以窥出。

  桓温轻声道:“真是丢人!倘若再这般毛糙,下次就不敢带你出来了。”

  骂归骂,他还是操刀割下一块羊后腿,正准备递给言川,无意中却瞥见一道目光射来……

  高门府邸,奴仆皆懂得规矩,传递菜肴时低头慢行,对座中贵宾更是不敢仰目。

  这个射来目光之小厮,桓温过目不忘,为他,自己还得罪了应将军。

  那是攻破皇城的次日傍晚,桓温便服在宫内巡视,忽听得一处跨院里传出责骂声,循声走去,只见一内侍官正在斥责一个奴仆,不时还抽着棘条。

  奴仆只有十六七岁,痛得浑身哆嗦,却根本不敢反抗,只能低低的哀求。

  “敢问内侍,他犯了何错要如此责罚?”桓温问道。

  内侍官不认识桓温,以为只是晋军巡卒,便道:“这狗才,不懂规矩。跨院里一帮军爷正在饮酒,让他传菜,等到军爷两坛酒下肚,还不见菜来,一气之下便摔了酒碗。”

  说着说着,觉得不解气,又狠狠抽了一下,恼道:“本内侍这才惩罚他动作太慢,谁料他还出言不逊,说伺候伪主李势时也没被责骂。你瞧瞧,他这分明是心怀旧主,敌视大晋。”

  桓温一听,好大的一顶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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