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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七章 童谣退兵马

大晋衣冠 大楚刀客 4404 2024-07-06 15:19

  王猛给苻坚出了一个远交近攻的策略,还提醒苻坚及时启动建康城内的故交,秦王采纳了!

  “禀大司马,衙署外有人求见。”

  桓温出门一看,五位身着奇装异服之人,长相与晋人异样,便问道:“敢问诸位是?”

  为首一人稽首道:“见过大司马,我等乃秦使,奉秦王之命,特来拜见大司马。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手一挥,随从呈上一只宽大木匣,打开一看,全是秦地特有的奢侈之物。

  蓝田美玉璀璨夺目,夜光杯熠熠生辉。

  “诸位美意,桓某心领了,还是收回吧。诸位既是使团,应知接待之事非是我衙署之职责。”

  “这个本使自然清楚,不过我等甫入晋地,便听闻如今朝廷是大司马掌权,故而特先来拜见,嗣后再朝见大晋皇帝。”

  桓温心里一惊,身旁的郗超和谢安等幕僚也面面相觑。

  秦使从何得来的消息?这是误会还是别有用心?

  桓温收起惊讶的神情,镇定道:“贵使或许是听信了谣言,桓某只是臣子,没有资格接受诸位拜见,还是请直接觐见圣上。”

  为首之人仍固执的坚持了一阵子,见桓温不为所动,拱手道:“既如此,本使打搅了,告辞!”

  秦使走后,桓温心里仍不是滋味,回头吩咐郗超。

  “你去查证一下,秦使从哪里入的境,何时到的京师,会见过何人,越快越好,越翔实越好!”

  郗超领命而去。

  谢安很敏锐,问道:“大司马是怀疑秦使刻意为之?”

  桓温怅然道:“他们若是受人挑唆而刻意如此,那倒是好事。可如果真的是一踏入晋地,便听闻了这样的说法,那才真的可怕!”

  谢安明白桓温的心情,他是担心人言可畏!

  桓温次日没有上朝,他知道皇帝在式乾殿上接见了秦使团。

  事后他才得知,秦人是来缔结盟好的。

  至于上次进犯上洛郡一事,秦人已经道歉,说是一支反对苻坚的部落刻意所为,妄图挑起秦晋冲突,好乘乱起事。后来,这支骑兵首领已被苻坚捕获并杀了头。

  苻坚为表诚意,不仅写了亲笔信,而且派出的主使竟然是世子苻宏。

  苻坚还出人意料的说,他愿意削去秦王之号,向大晋称臣,由朝廷册封。

  皇帝司马奕虽然接受了书信和礼物,但事关结盟之事,他没有当场允诺,说要和大司马商议商议,再作定夺。

  当晚,秦使团仍旧从水路,乘船离开建康返程。

  本以为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然而秦使刚离开不久,一首民谣突然兴起,在京师小童口中传唱!

  “有人姓李,儿专征战。譬如车轴,脱在一面。”

  “尔来,尔来,河内大县。”

  “恩公,这写得是什么东西,驴唇不对马嘴,莫名其妙,依俺看是小儿信口雌黄,不要理会。”

  桓温念叨着传抄的童谣,愁眉不解,刘言川则从旁劝慰。

  这两句歌谣一定是要说给我听的,否则这些小童为何偏偏在长干里至宣阳门一带传唱?

  谁人不知这是我上下值的必经之路!

  桓温仔细揣夺着这两句话,百思不得其解,听起来像是谶语预言,玄妙的很。

  河内大县?河内大县?

  琢磨半天依旧无解,桓温还不甘心,吟咏不辍。结果真应了一句老话,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河内下辖的几个县治,最大的莫过于温县,那么说大县就是温县,里面有个温字。

  这温字既是自己的名字,又是司马皇室的桑梓,宣皇帝司马懿就是出自温县。

  那么,这个温字到底指向哪一种意思?

  司马懿已经死了快百年,没必要再提起,那么,指向自己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是指向自己,那就应该还有桓字。

  这样倒着推算,很快找到了答案。

  “儿”者,“子”也;“李”字去掉“子”,便是“木”字;“车”字去轴,也就是中间的一竖,便是“亘”字,这两个字相合就是“桓”字。

  果然说的是自己的名姓!

  那这“尔来”又指的是什么?

  “属下猜出了其中之意,这对大将军很不利呀!”

  “什么意思,快说。”

  郗超言道:“‘尔来’就是自尔以来,即元始之意,大将军的字不正是元子吗?”

  刘言川惊讶道:“你小子,行啊,恩公还在琢磨呢。你说说,把恩公的字啊名啊拼凑在一起是何解释?”

  郗超不安中带有慷慨,说道:“这是圣王将举之意,无非是说大将军要开元了。”

  “开元?”

  桓温清晰地意识到,这句谶语是在影射自己大权在握,有篡位自代之野心。

  “大将军不必烦忧,这一定是有些人看到咱们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像早点赶咱们回荆州。咱们偏偏不答应,偏偏不中计,看看能奈我何?”

  “不,此地不宜久留,再这样下去,形势会愈演愈烈,等到百姓真的厌烦时再走,那就更狼狈了。”

  桓温怵然心惊,他屈指算了算。

  褚华等奸佞已伏法,政事也在有条不紊的推行,大军再滞留京师已经丧失了名正言顺的理由,结果只能是引起更大更多的猜测和不满,于是决定提前返回荆州。

  “大将军,你怎能放心将谢安留在建康?这不正是给了他和褚家接触的机会吗?”

  谢安是褚蒜子的舅舅,人尽皆知,郗超的担忧不无道理。

  但桓温却以为,他们舅甥俩要想接触,根本无法防范,眼下的事,新政最为重要,而谢安在新政之事上的作用至关重要。

  谢安有这个能力,而司马昱又有这个决心,所以他们二人合作,即便自己不在建康,新政照样能开花结果。

  至于他是否会为褚家利用,只能静观其变。如果褚太后还想图谋不轨,那就给她这个机会!

  郗超弄不懂其中之意,还以为桓温根本不在乎此事。

  而只有桓温自己清楚,因为如果是狐狸,终究要露出尾巴。

  按理说,桓温新政大兴,奸佞清除,仇怨得报,应该扬眉吐气,再无心结。但心中还有一桩事难以放下,那就是穆皇帝之死!

  手头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他不信会那么凑巧。若真有隐情,褚蒜子则是最大的嫌疑人。

  可是,在自己的高压之下,她夹紧了尾巴,藏于深穴,面对这样的猎物,再好的猎手也无计可施。

  要想查清个中原委,那就要给她空间,足够的空间,她才能走出洞穴,露出行藏,这样的话,猎手才会有希望!

  桓温为自己的计划而得意,也觉得心里不安。

  每次都是褚太后居高临下,设下陷阱,伏击自己。而这次自己也要给她设下一计,诱她上钩!

  以牙还牙,焉能不得意?

  不安的是,他仇恨褚蒜子的阴暗歹毒,而自己这一招似乎也不光明正大。

  事到如今,我桓温怎么不知不觉,变成了她那样的人?

  桓温率军离开后不久,就是新春,而元夕次日的一个晚上,一个久违的不速之客,叩开了司马昱府邸的大门。

  来人摘下风帽,摘下黑纱。

  司马昱一见,惊骇不已,倒退了几步,恐惧道:“你,你还没死!……”

  “怎么,王爷想让我死?”

  “没有没有,本王只是惊讶,这些年你们躲到哪里去了,怎么一直杳无音信?如今落脚何处?”

  来人叹道:“没办法,不敢露头,我既怕桓温打压,又怕褚家算计。至于落脚之处,王爷就不必知道了。”

  “哦,可以理解,不知夜半来访,找本王何事?”

  来人笑道:“王爷不要紧张,当然是好事!”

  “何事?”

  “做媒!”

  “给何人?”

  “当今皇帝!”

  ……

  司马昱听完,惊道:“这不太现实吧,本王做不了主,而且皇帝大婚,桓温和太后不可能不清楚皇后是你的妹妹,绝对不会同意的。”

  “王爷放心,舍妹已经改了姓名,没人会知道她的出身。而且,凭她的姿色,皇帝绝对神魂颠倒,不顾阻力的。再者,桓温已经灰溜溜走了,难不成再率兵来阻止皇帝大婚吧。太后嘛,她还有什么实力?”

  来人非常淡定,似乎对朝堂的事情了如指掌。

  司马昱心机深沉,冷冷问道:“你将令妹许给皇帝,不会没有所图吧?”

  “唉,说实话,舍妹冰骨玉肌,美艳无双,嫁给那荒淫好色的司马奕,太委屈她了,所以,当然是有所图。不过,在下要的不多。”

  “请说。”

  来人恶狠狠道:“报仇雪恨!”

  ……

  秦王苻坚按照王猛之意,派出世子出使建康,开始还不大情愿。因为他上次假扮下人陪贾玄石出使建康时,对大晋印象并不好。

  秦淮河歌舞升平,灯红酒绿,商人纸醉金迷,在外表富庶的背后,普通百姓却面有菜色。他踏访过的一些地方,乡民衣食不继,贫富悬殊极大,民怨颇深。

  而大秦,不论贫富贵贱,住的皆是帐篷,吃的全是牛羊,物欲不高,百姓容易满足。

  在苻坚看来,大晋危机很重,将来如无强人铁腕治理,迟早会土崩瓦解。

  但此次苻宏出使回来,在他的口中,大晋世道变了,大不同了!

  当听完儿子的描述,苻坚十分诧异,几年之间,大晋日新月异,旧貌换新颜,现在如此,将来就更难对付了。

  而王猛知道这是故人桓温力行新政所致,丝毫不感到吃惊,还和苻坚说了自己在终南山偶遇桓温的那段往事。

  苻坚一拍额头,惊道:“还好丞相没有随他而去,否则,大晋有了你们二人,只怕我秦人只能做牛做马喽。”

  君臣哈哈大笑!

  这次所见所闻,让苻坚更坚定了一个信念,要想成功一统中国,必须要在大晋强大之前灭了它,而前提是,先要以最短的时间灭了燕国!

  强势崛起的大秦君臣二人仔细盘算远交近攻之谋划,而大晋的皇帝却陷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还染上了一个荒唐的癖好!

  后宫内,只见司马奕脱去鞋子,蹑手蹑脚,闪身来至一处典雅华丽的檀木屋。

  这间木屋还挂着匾额,三个大字“沐兰室”,是他亲笔手书,专门给那个发长至腰黑如漆的佳人沐浴所用。

  他挑开帷帐,偷偷朝内窥探。

  里面缕缕轻烟,热气升腾,和窗外的寒冬映照,恍若四季如春云蒸霞蔚的仙境。

  一个硕大的木桶内,美人斜躺着,无比的滋润自在,飘飘欲仙,一个侍女正舀着豆蔻汤,慢慢倾倒在美人的身上。另一个侍女则手持木槌,轻轻的敲打着美人若隐若现的玉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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