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庾太后在苏峻淫威下的遭遇,褚太后心里一激灵,好在现在内部的对手已经全部消灭,今后朝堂就是自己一家一户的天下,是该考虑考虑外患了。
“那依你之意该如何为好?”
褚建道:“不如派使北上,以祝贺鲜卑人灭魏为由去临漳一趟,再修双边之好,重结藩属之国,这样咱们便高枕无忧了。”
褚华噗嗤一声,讥讽道:“你想得美,如今他们实力远超大晋,怎还愿意成为属国?去也白搭,倒不如招兵买马,整军备战。”
“你就知道备战,备战能挡得住鲜卑人的兵锋吗?不去一趟怎知他们就不愿意呢?毕竟,大晋才是正统!”
褚蒜子对内狠毒,对外却很谦卑,忙不迭道:“对对对,褚建说得对,能不言战就不要言战,太平日子有什么不好?”
于是,她吩咐褚建。
“你和慕容恪在泗州见过面,不如辛苦你一趟,若是能遂了心愿,缔结盟好,咱们便可放心大胆杀了桓温,清除异己,今后再也不惧这些乱臣贼子了。”
“好,那我明日便启程!”
次日,褚建以大晋正使之尊,带着褚财还有百余随从,十余辆马车满载金银绸缎,浩浩荡荡前往临漳。
此行,褚建以为会一帆风顺,然而,结局却大大出乎预料。
而这十余日的工夫,围绕桓温之生死抉择,建康城内发生了很多事情……
“太后,桓温还是没有认罪,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陛下勿忧,他认罪最好,不认罪也难逃一死,等褚建回来,便可叫他伏法。”
“可是他已经走了有六日,怎么也不派个人回来禀报一声,真是愁煞朕也!”
司马奕急得手舞足蹈。
褚蒜子看似心如止水,其实内心里怎能不急,按理说,三日便至临漳,对方究竟是战是和,弟弟派个快马回来说一声也行啊。
天色将晚,褚华兴冲冲入宫,带来了大好的消息!
“姐,这是从荆州送来的密信,荆州城树倒猢狲散,原来桓温是外强中干,大祸来了,谁都不愿和他同舟倾覆。”
“真是太好了!”
褚蒜子拍案叫绝,仔细阅读来信,一个字都不能错过。
密信上说,现在荆州城内只有万余羸兵弱卒。
蜀地的两万人马怕被连累,已经四散而走,还劫了江阳郡的一处府库,掠走不少钱粮,现在益州长史王瑜正派兵四处搜捕。
褚华狞笑道:“桓温大势已去,估计他在狱中还不知道呢?”
“哎,不对,这数目不对,上次来信不是说桓温麾下堪战之卒有七万之多吗。照信上所说,再加上八公山下被杀被俘的才四万多嘛。”
“姐,你忘了,他麾下还有两个匪首,各率一支贼寇,听闻桓温下狱,便逃之夭夭,在秦蜀交界一带的山林中重操旧业,落草为寇了。”
褚蒜子合计了一下,点点头,很欣慰:“这样的话,桓温即便不死,也没有气力和朝廷抗衡。”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姐,桓温必须死。这些年,王家和庾家明里暗里要杀他多少次,都让他侥幸脱逃,这次绝不能留有后患,只有看到他的尸体,咱们才能驰然而卧。”
司马晞适逢其会,听闻后喜得合不拢嘴,今后更要抱上褚蒜子的大腿了,哪里还记得六弟司马昱的叮嘱。
继而眉头一皱,动起了心思!
“太后,臣以为这还不够稳当,咱们应该趁此时机,直捣其荆州老巢,将其残余连根拔起,叫桓温永世不得翻身。”
“武陵王是说派兵占据荆州,对桓温余部大肆株连清洗,这样的话,桓温不管是死是活,都掀不起浪花?”
司马晞正色道:“没错,臣愿意和应将军一道,发兵荆州,为太后分忧!”
论起心计,褚蒜子要胜出司马晞太多,略一合计,便知他的心思。
司马晞是武陵王,封地在岳州,紧邻长江,就在荆州下游。如果他占了荆州,荆湘之地结为一体,悉归其所有,势力更大了。
桓温还没杀,又冒出他这个野心勃勃之人,这还得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武陵王你若一走,哀家便没了主心骨。你留下,呆在哀家身旁也能群策群力,一起对付何充他们。”
司马晞还不死心,试探道:“那就派应将军去,他是镇军将军,对荆州熟得很,再合适不过了。”
褚蒜子慨然应道:“应将军是个将才,哀家看也可以,这两日会和圣上说一声让褚华领兵,应将军协助,一举拿下荆州!”
司马晞急得干瞪眼,差点背过气去,褚蒜子看在眼里,暗自冷笑。
大事已定,三人会心大笑,不久之后,朝堂就是这几人的天下。褚华笑得最为得意,得意之中夹杂着淫邪之意,今晚可以得偿所愿了。
司马晞走了之后,褚华赖在太后寝宫,非要用了晚膳再走,还猛灌了几大杯陈年佳酿。
然后被褚蒜子以宫门即将关闭为由,一再催促,才乘着酒性出了寝宫。
天已经黑透了,除了御道上忽明忽暗的宫灯可有可无的亮着,再也见不到任何亮光。连天上的星辰都躲了起来,像是不愿看到人世间即将发生的罪恶一幕!
褚华没有向南去往宫门,而是向北摸索了过去,那里是自己数度流连徘徊的芷宫!
黑纱罩面,他从怀中掏出挠钩,嗖一声,褚华顺着绳索,攀上了宫墙!
昏黄的烛光下,芷岸以泪洗面,茶饭不思。
惊闻桓温下狱,而且证据确凿,她心都碎了!
司马丕没了,穆皇帝没了,他就是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最后的希望!
如果他也没了,自己绝不会独活,因为这大千世界,再无任何值得留恋的!
死,并不可惧,尤其是对于万念俱灰茕茕孑立之人,死倒成了一种解脱,一种慰籍!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揭开那毒妇的真面目,为丕儿和聃儿报仇。也罢,将来她也有死去的那一天,到时候,相讼于地下,到成皇帝驾下去伸冤吧!
“娘娘,几日没吃东西了,饿坏了身子不值当的,来,奴婢喂你。”
“不吃,本宫宁可饿死,也不愿被毒死!”
自打褚蒜子来陪自己品茶,琳儿失手打翻的茶汤,溅在地上冒起的泡沫,细细一嗅,茶汤里还有除了木兰花芬芳之外的一种怪怪的味道,让芷岸很后怕。
她相信,那杯茶里有毒,而那杯茶就是琳儿斟给自己的。
“知道娘娘恨奴婢,可奴婢也是有口难言,如果说了,不仅害了奴婢,也会害了娘娘。”
一句话激起了芷岸的怒火,反正自己也没活下去的希望了,索性坐了起来,要把她的罪过一一数落一通。
“真是奇闻怪谈,为虎作伥的人倒是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有害人之心的人居然说她有口难言。你是她派来的眼线吧?偏殿中本宫和大司马晤面是你告诉她的吧?那杯有毒的木兰花茶是你斟的吧?”
……
芷岸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琳儿抹着泪,一脸无辜,想要张口又止住了,只是不住的落泪和擦泪。
芷岸说累了,嘴皮说麻了,看见眼前抽泣的婢女,恻隐之心又起,她见不得一个丫鬟凄苦无助的样子。
想想还要感谢她,要不是她一失手,自己已经中毒身死。
“你也是受人驱使,身不由己,本宫不会和你一个丫鬟计较,也不想和任何人计较。都到这份上了,只想安安静静独处几日。你去吧,本宫要睡了。”
芷岸辗转反侧,觉得琳儿太异常,她充当毒妇的凶器已经败露,自那日后,二人同在一间屋檐下,几乎无话可说。
自己始终躲她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
可琳儿怪就怪在,还时不时过来端茶送饭,嘘寒问暖,没有任何愧疚和亏心的样子。
这小妮子心真宽,居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算了,再有仇怨,也不会太久了,一个小丫头不值得我恨。”
芷岸吹灭烛火,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起和他的如烟往事。
桓温上次回荆州前,说要来宫里拜望,自己还兴冲冲沐浴梳妆,结果琳儿却伤心的告诉自己,他走了。
芷岸心里怨道:“你呀,连片刻的工夫都不留给我,急匆匆回荆州,不是说北上有战事么?这才几日,怎就弄成这个样子?”
想着,痛着,埋怨着,惦记着……
粉泪盈盈,在玉容上阑干,清泪涟涟,在枕巾上纵横。
她想起了书中的一句话,说得真好:“君若朝死,妾不至暮!”
朦朦胧胧中,芷岸听到了轻微的响动,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本宫睡下了!”
脚步声非但没有停住,反而更急促,更响了。
芷岸睁开眼睛,一个黑影已来至榻旁,手里没有掌灯,不是琳儿!
“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猛地向自己扑来。
“来人……”
啊字尚未出口,嘴巴就被严实的捂住了。
结实而沉重的身体压得自己透不过气,一只粗壮的手在自己小衣上摸来摸去,喉咙中咕噜噜响着。
接着就开始撕扯自己的裙裳,粗鲁而野蛮,暴躁和急迫,硬生生把裙裳扯破,褪了下来。
芷岸死命的挣扎,双手击打着黑衣人。慌乱之中,将枕头旁的一只药碗打翻在地,在暗夜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更激起了褚华的畜性,用力将垂涎许久的美人压在身下,朝朝暮暮,淫思荡想,今夜终于得手。
他要贪婪的发泄,既为了美色,也为了羞辱和报复她身后的男人。
芷岸娇小无力,动弹不得,渐渐放弃了抵抗,任由绝望而屈辱的泪水无声的流淌!
湿枕未干,再添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