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子林的询问,李布绅满脸猜疑,短短的几句交谈,他根本看不透子林到底是何种人,倘若只是一个玩世公子,到也是无碍,可若是其他稀奇古怪的人物,那还是不得不防。
思考再说,李布绅这才缓缓地说:
“贤弟打算募多少?”
“每户捐一百文。”
“一百文?”
“对,一百文?”
李布绅在心中仔细算了算,这南山户数并不多,倘若每户捐一百文,那也才几个钱啊,修个客厅还差不多。
他斟酌了几分,诧异地看着子林,道:“南山户数也有万把户,折算下来也只有一千两……”
“一千两足以。”子林大呼。
李布绅大惊,不解地问:
“你打算怎么建?”
子林看着了李布绅心中有些疑惑,便掰着手指头,与他细算道:
“李兄您听我细算,我那府邸虽说破旧,但基本构架还在,我只需购入一些便宜的木材与其他普通材料,用不了多少钱,修筑工作,就让我从京都带来的奴才干,只要把府邸表面修的精,没人能进得了王府,没人能知道里面是何等模样,我粗略算了一下,一千两还能剩下至少六百两,到时候这六百百两,就算是我献给李兄的见面礼。”
李布绅半信半疑,心想,难道这外来的软包,还有这等礼态?
怀揣着疑问,李布绅只好试探性地问了问:
“好!贤弟果然在行,那打算何时发起募凑?”
“明天就办!”
“好,明天我便就差人在全城粘贴告示,一户捐一百文。”
“一百文。”
“干!”
“干!”
伴随酒杯的碰撞声,夜色变得愈发黯淡。
子林也稍稍露出了些得意的神情。
募凑的钱,只是小钱。
打从他今日一进门便知道,李布绅不会让他有宣权的机会。
而募凑,嘴重要的便是李布绅像当地百姓宣告了他这位南山王的存在。
可能有人就要问了,子林为何不直接操办?
答案显而易见,这南山地,尽被李布绅掌控在手里。根据白天那老百姓的举止来看,他们怕极了李布绅。若没有李布绅开口,这城里的百姓,恐怕是不敢接受他这位南山王的。
散宴后,常河扶着喝得烂醉的子林离开了县府。李布绅则是被奴仆扶回了房间。
半夜街上,路无行人,常河骑着马扶着子林,缓缓行走。
行驶一段距离后,也远离县府,常河这才抖了抖肩膀,开口说道:
“你还要醉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趴在常河背身的子林,便抖了抖身子懒散起身,伸了伸懒腰:
“你都知道,你还说什么废话呢,麻溜的,骑快点回府。”
常河无奈摇了摇头,苦笑了一番,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加快的马速,奔回王府。
县府内,被奴仆搀扶到屋内的李布绅也不在作醉。但他的脸色,却是增加了许多猜忌。
他心不在焉,缓缓地坐到屋内的椅上,思索片刻。
大约过了一炷香,李布绅这才恍然大悟,心想不妙!
他用力拍了拍旁边的桌子。示意他的奴仆进来。
“砰砰砰——”
桌子发出的巨大响声,使得在门口候着的奴仆慌忙进屋,跪趴在地上。他们真是怕极了李布绅,能够清楚地得见,他们全身上下,都颤抖着。
李布绅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勾了勾,示意奴仆靠近。
奴仆很快也便看得明白,小心翼翼地、畏畏缩缩靠近李布绅。
李布绅紧接着贴着奴仆的耳朵,嘴巴似乎在说些什么。奴仆也一直点着头。
大约说了十余秒,奴仆匆匆走出了翻屋,并关上了门。
另外一边,子林与常河也回到了王府。但眼前的王府,却令子林大吃一惊。
除了破旧无法修复的部位,王府的地面以及墙壁,已然不如白天那般脏乱,变得十分序静。
这令子林感到十分欣慰。其他人的态度不管,但自家的下人对自己的承认,极其重要。
但王府本质上的问题,是需要大量银两解决的。
整座王府,仅有子林屋内摆放着一张床,床身也已经有些腐烂,好在被褥床垫有从京都携带,奴仆们倒也不至于卷缩冻寒。
然,如若是如此这般下去,人心也恐会涣散。解决自家下人的生活条件,也是重中之重。
子林躺在他的床上,心情有些复杂,久久不能睡去。王府今后的开支,奴仆的栖身等等问题,都要等他来解决。
可有着李布绅这头大虎在,要想分到一块肉,又谈何容易?
隔天,天还未亮,入睡不深的子林便在隐隐约约之中,听到一阵又一阵的马蹄声,极为杂乱。
被吵醒的子林,有些不快地吐槽道:
“难道还有谁会一大早出来赛马?”
怀揣着疑问,子林更上衣,简单洗漱后,便走出了房间。
原本按照封王礼数,至少也会有四名贴身侍女蹲守在他的房间照顾他的起居。但这些礼数,都被子林回绝了。
此时,王府的部分奴仆已然起床开始忙活自己的工作。他们看见子林走来,纷纷恭敬地问候着。
“你们有没有听到马蹄声?”子林随便问了问几个奴仆。
“回大王,从半个时辰前,便就有马蹄声阵阵传来了。”其中一位奴仆答道。
听到奴仆的回答,子林这才确认,不是错觉,还真的有人天还未亮,便在赛马。
极为好奇的子林,支开奴仆后,迅速走出了大门。马蹄声,也愈发变得明显。
他又走到马棚,想骑着马去看看,但当他走到马棚的时候发现,他的马,睡得正香。
天亮了前的两个小时,是马儿睡得最香的时候,子林斟酌了几番,还是于心不忍,不想搅醒他的宝贝马儿。
回到府中,奴仆也正好将煮好的粥摆放在了他的房间。
待喝了完粥,门外的马蹄声,也愈渐减弱,直至没了声响。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又一阵令人发指的哭嚎声。
这可令子林有些坐不住了,此哭嚎声听着极其悲凉,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他不安地走到马棚,坐不住了。
而此时,他的马儿却也正巧已经睡醒。
这令子林感到有些兴奋,他迅速牵出马儿,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说:
“好马儿,回来给你加餐。”
说罢,他便骑上马,朝着嚎叫声奔去。
行驶了一小段距离,子林便看到周遭房屋一片狼藉。
地面上尸横遍野,男女老少,样样俱全!
男人的尸体是一刀又一刀的刀痕,女人的尸体是赤裸的,脖子上,也都是被掐的痕迹。其中最小的尸体,也约莫刚刚满月。十分残忍。
且尸体身上的血液,也未凝透,应该是都是新鲜的。
嚎叫声,是幸存者发出的,他们各自抱着自己死去的家属,悲痛万分。
子林四处望了望,发现侧方角落中,似乎正有一人在栖息着
他驱动着马匹迅速走到那正瘫坐在角落的中年男子,焦急问道:
“老乡,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闻声,中年男子便抬头看了看子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哎,山贼下山,抢粮抢钱抢娘儿们。”
“山贼,怎还会有山贼呢?”
子林心中大惊。因为南百各地的山贼早已在几年前,便被朝廷一扫而尽,同时又向各地下答了极为严格的反寇指令,按理说,应该不存在有大规模的山贼才是。
沉默了数秒,子林这才疑惑地问道:
“山贼难道不是已经被县官剿灭了吗?”
“县府?”男子笑了笑,:“你还想指望县府?他们只要钱,这种要命的买卖县府怎么可能会做呢?
听到男子的回答,子林也是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这李布绅竟还能如此的懒政。
他向男子道了谢,便骑着马,在受袭的地区转了一圈。
他看着嚎嚎大哭的百姓,心中很不是滋味。这是他来南山的第二天,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宛如老天爷,也在叫他滚蛋一样。
常河闻之消息,也骑着马,来到了子林身边。
子林面目凝重,望着刚来常河,问:
“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常河答道。
子林叹了口气,感慨道:
“南山这条路,可不太好走啊……”
常河无奈地摇了摇头:
“前有豺狼后有虎,想在这里立足,可不是一件易事。”
“走吧,我们去县府,看看那位分身乏术的李大人在做甚。”
说罢,子林便快马加鞭,朝着县府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