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胜利后,虎子随部队南征北战先后参加了太原战役和淮海战役。
很快,解放战争节节胜利,解放了全中国。虎子定驻在华东军区。
这天,虎子像往常一样参加常规训练,实弹打靶加侧身匍伏。前面实弹打靶很顺利,可是侧身匍伏,爬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心咯噔一下,手臂被匍伏道上面的铁丝网划的血流。
对于老兵来说,一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班长似乎看出虎子有心思,并没有责罚他。
不大一会,连里传来噩耗,虎子家那边托人带来消息,虎子老婆翠莲突发脑溢血,没来得及抢救,不幸去世了。
班长知道消息后,怕虎子一时接受不了,告诉虎子他的老婆病重了,让他归连队,收拾收拾赶紧回家看看。
虎子听到消息后,头脑一片空白,以前可从未听翠莲说她身体不好。
虎子连夜乘坐火车往回赶。
由于路途遥远,紧赶慢赶至少也得一天一夜,在卧铺绿皮车上他辗转反侧,心事重重,难以入眠。心里总觉得情况比想象的要糟糕,更忧心的是他不知道妻子到底得了啥病。
他换乘几趟交通工具,爬山涉水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
刚一到村口,便察觉不对劲,空气里都是一股黄纸燃烧和硫磺的味道。
再走几十步路便到家了。
眼前的乡亲们和布置好的灵堂让他错愕万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虎子失声痛哭。
虎子的两个儿子正跪在灵堂前,烧着铜纸钱。
虎子的母亲则强忍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心,帮着忙前忙后。
乡亲们则在帮忙料理后事。
掌灯以后,风水大师看好了出殡的时间和安葬的地点。
八个壮力正在准备绳索和木梁。
虎子在众人的帮助下,看了棺中自己心爱的妻子最后一眼。
风水师手擒一只公鸡,刀削鸡冠,滴血染棺。
“起灵”,风水大师一声悲吼。
众抬棺匠齐喊“起棺。”
虎子的二个儿子手捧哭丧棒和遗像。
两位壮年手持引魂幡随风飘动,上前引路。
很快,便到了塚穴前。“落棺”,众抬棺匠齐喊。
风水大师念着咒语,施着法术。
“盖土”,众人齐拿铁锹你一铲俺一铲。
坟头插上引魂幡,安葬毕。
晚饭,虎子没有胃口,舟车劳顿、身心俱疲。待帮忙的乡亲们都走后,他收拾收拾家中零乱散落的东西。然后独自回到屋中睡去了。
虎子母亲见虎子没有吃饭,给他端来饭菜,招呼他吃完再睡。
虎子躺在床上,头也没抬,心里难受,沉浸在丧妻之痛中。
“吃不下,妈。”虎子悲伤地说。
“俺知道你难过,但是你总得顾及你的身体还有两个孩子。”虎子的母亲安慰道。
虎子没有回答。
“饭菜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你想吃就吃点吧。”虎子母亲见他不说话。
夜晚,虎子睡得很沉,劳累了两天,也憔悴了许多。
时间过得很快。按照离开部队时班长的意思,他可以在家至少待七天。
头七过后,虎子的假也结束了,他得归连队了。
虎子离开前,给两个儿子各买了一件新衣服,叮嘱他们听奶奶的话,两个乖小伙点点头。
这一去部队,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看望娘。
虎子又给家里添置了必要的零碎儿,还塞给老母亲一年的生活费。并嘱咐老娘保重身体,他一有时间就回来探望,让她在家少干重活,把两个孙子带好。
收拾好行礼,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虎子差点忘带上。
他心心念要带上翠莲的照片,想念的时候就偷偷看一眼这个深爱着的女人。
傍晚,带着对妻子的无限思念和对母亲、儿子的牵挂搭上了东去的列车。
……
又过了四年,新中国成立了,虎子在部队顺利提拔为连长。
部队考虑虎子家庭实际困难,给他调到离家更近的中南军区。
两年后,虎子复员,回到原藉,也就是他的故乡豫皖边界阜新县城,他转业为地方粮食局局长。
当上粮食局局长后,虎子每逢有空就赶回老家坝子村看望老母亲和两个孩子。
……
又过了两年,赶上人民公社化运动,县府选派有能力的人下乡搞社会主义建设。
虎子被选派去了下面的阳泉镇当公社队长。
公社下面有若干生产大队。
1954年,长江大堤决堤,长江沿线洪水瀑涨,部分县市被滔滔洪水淹没,这个皖北小县也未能幸免,内涝严重,水利设施尽毁。自那以后,兴修水利就成了政府的要务。国家刚成立不久,百废待兴,生产力落后,基本靠人力壮大发展各行各业。人民公社首要就是带领人民群众集中力量干大事。
农业靠天收的状况困扰着这里的人民,地处江淮之间的阜新县本是个风调雨顺、物产丰饶的鱼米之乡,可是这土地肥沃、五谷丰登之地,经常不是干旱就是洪灾,守着黄金土地,却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这一天,公社要兴修水利,各生产大队派人参与,成年男劳力干一天活就是十分工分,女同志算半个劳动力,再能干也只能挣五分工分,十工分大概四毛钱,凭工分到生产队领工资或兑换粮食柴草,伙食包干,吃大锅饭。
一大早,队长吹哨,集合,四十多个男、女劳力挑着泥筐、一头铺盖、一头稻草到划分好的河堤去挑埂,对原有的堤坝加固、加高和取直,从百米之外的堤内开塘取土,有人挖土、有人装土、有人挑土,一根扁担挑两筐土,百把斤,平均下来,一人一天得挑五十多筐。挑土上坝是件不容易的事,男的女的都一样吃苦耐劳,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但说最苦的恐怕要算打夯,又叫打硪,硪也就是石鼓,通常是把一块圆形火柴棒有规则的凿上十个洞,然后系牢麻绳,当然也有用方开火柴棒的,凿的洞也有细微差别。打硪的人手持绳端,均匀用力拽绳,石硪一抬一砸,把土夯实。
打硪之前先把土铲平,这样才能打的更结实,每加一层松土就要打一层硪,一硪压一硪,不能漏打。打硪是个体力活,挑选的都是年青体壮的人,打硪的人分布在硪的四周,打硪时要齐心协力配合好,才能把硪打好。为了打好硪,久而久之,他们便总结出打硪号子,一起喊着号了子,硪打的才整齐。
打硪的地方更是最热闹的地方,号子声此起彼伏。领唱人:“大家来打硪哟。”众人和:“哼嗬,咳(嘿)嗬呀嗬哼嗬哼!”领唱:“打硪哟——筑坝哟!”众人和:“呀咪子哟咳唉!”领唱:“修好水利保丰收。”合唱:“哼嗬咳嗬哼嗬嗨。”
挑堤坝是人山人海,每个生产大队负责一段,插着生产大队队旗,各生产大队之间开展竞赛,比进度、比土方量、比堤坝高度,哪个队胜出,红旗便插以所在生产队最显眼的地方,今天你赢明天弄不好又被别的队抡走。个个都干劲十足、私下讨论赢旗保帅的策略。县广播站的大喇叭也不停地播着各生产大队的进度和勤劳人物。河坝上芦蓆搭成的宣传栏上天天更换进度表,晚上气灯通明,围着一大堆人看。
生产大队的民工棚像军队营房一样,一溜绵延几里长,马灯挂在棚子个的竹竿上,又像野外作战的战棚。兴修泥罗河是个大活,需要连续干上一个多月才能干完。
各生产队的人变化很大,有的家里忙了或有事了就回家歇歇,村子里别的人顶上。
虎子作为公社社长,一直吃住在工棚里。
这天凑巧,阳泉镇下的水杏村村民雪琴加入了他们村的生产大队。
雪琴正是好几年前从龙山村带着儿了和大女儿逃亡到此安家落户的。
雪琴作为女人,经历那么多年风风雨雨,独自一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她俨然成为了一个中干的女强人。
这天,她在生产大队挑坝。
更碰巧的是虎子刚好巡察河堤兴修进展情况。
他一开始没在意,现场男劳力赤膊只穿个裤衩,有的穿个稻草鞋,更多人都是赤脚挑泥巴。女的带着草帽子,穿的很简朴。
红色旗帜吸引了他,雪琴所在的生产大队保持领先优胜地位,红旗插在她们负责的堤坝上。
虎子来到这一河段堤坝,准备表扬表扬他们。
眼前的一个朴实能干的挑土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从老远就看见这个挑土工不停歇的跑了好几趟,看起来,比同一生产大队里其他人干的要快。
生产大队队长眼见社长来,赶紧召呼他们过来,聚在一起。
这帮朴实的民工在生产队大队长的带动下,齐鼓掌欢迎。
虎子扫视了下干活的民工们。
然后开始口头表场了,说了一大堆鼓足干劲的话,既表扬了他们取得的成绩,又勉励他们继续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把活干好。
话刚说完,生产队大队长又带头鼓掌表示遵从指示。
刚才引起虎子注意的那个挑土工就在虎子眼前,是个女的。
就在这群人准备离开继续干活时。
虎子喊回了眼前戴着草帽子的女挑土工。
有点眼熟,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就是想不起来她叫什么。
虎子打十多年前去龙山村送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雪琴,也就是江大嫂。
十多年前虎子才三十而立,现在已然过了不惑。
虎子虽然比罗木生小两岁但却比雪琴大一岁。
雪琴也觉得眼前这位公社社长似曾相识。
“你挺能干的嘛,俺老远就看见你很卖力。”虎子赞扬眼前的女挑土工。
“领导过奖了,俺平常干农活就是这个样,习惯了早干完早结束。”雪琴朴实地说。
“你叫什么,感觉在哪曾瞧见过你。”虎子面对着雪琴,像一个领导在问手下的话。
“俺叫江雪琴。”雪琴像一个下属在回答领导的话。
“好巧合,俺一个战友的老婆也是这个名。”虎子很惊讶。
“俺的老公也是当兵的,只不过……”触及了雪琴的心痛,她有些伤心。
“只不过怎么了?”虎子想知道个究竟。
“他已经去世好多年了。”
虎子沉默了一会。
“触及你的伤心往事了。”虎子有点对不住的意思。
“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俺早已走出来了。”
越说,虎子越觉得眼前的女挑土工像他的江大嫂。
“你老家是不是龙山村,你老公以前在江城176师独立团”?
“你怎么晓得俺是龙山村人。”雪琴很困惑。
“俺曾经就是你老公的战友,俺叫杨仁虎,别人都管俺叫虎子,是俺去的你家送信的。”
雪琴陷入沉思。
“可想起来了,那个寒冷的冬天。”虎子尽力描绘着那时的场景。
“噢,俺想起来了,是你将木生的遗物带了回来,听黄大队长说那天你饭也没吃就匆忙离开了。”
“江大嫂。”虎子喊了声雪琴。
“转眼间,已经十多年了,你模样变得俺已经认不出来了。”
“是呀,这么多年,大嫂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生产队大队长见社长跟队里的女挑土工认识,心里乐开了花,以后可以关照关照了,他赶紧给他们端来竹椅并送来茶水。
“大嫂,你咋来皖北了,还在这?”
“说来话长……。”雪琴一五一十地跟虎子说着那些事。
虎子听完,错愕万分,开始有点不相信,慢慢地陷入悲伤。
雪琴也觉得不解,为什么虎子会出现在这里?
“虎子,你退伍了?”
“嫂子说对了,俺从江城那一战之后,跟随大部队转移到北方,后来解放战争胜利,俺又被调到华东军区,然后家庭不幸,你弟媳因病去世,部队考虑俺实际情况,给俺调到中南军区。随着新中国成立,俺退出现役,复员转业了。”
“你这经历挺坎坷呀,哎,弟媳那么年轻就走了,生命无常,苍天不解人情暖。”
“走的太快了,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眼,对她有太多的亏欠和不舍,这遗憾只能埋藏心底了。”
“节哀,弟媳已去,你要好好照顾好自个儿。”雪琴安慰着虎子。
“嗯嗯。”虎子情不自禁地呜咽起来。
雪琴的大女儿秀花刚参加工作不久,是人民教师,在县城教书,儿子火柴棒还在念初中。
正值寒假,雪琴让秀花回来照顾火柴棒,给他洗衣做饭,这样她才能抽空去兴修河道,也可以多待几日,赚点工分钱以贴补家用。
兴修河道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主要干的就是重复着挑河埂、打硪、筑围埂蓄水、挖塘疏河。
虎子和雪琴吃住全在河堤上工棚里,工棚左边是男劳力们住的,右边是妇女们住的。虎子由于是公社社长,是领导干部,他单独住一间。
这天,早上,出工前,男男女女们正拿着衣服在下游河道里涮洗衣服。当然,有的男劳力们比较懒,衣服一穿穿几天,实在脏了就在水里漂漂,拎起来挂在树杈上晒干,第二天又接着穿。有时,一股汗臭味扑鼻而来。女人们闻见便调侃:“你们男人们没有女人不行吧,这点小事都干不了。”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确实,男女互为心情调节剂,男劳力听女人们这么说,起劲了,“你们女人没有男人也有干不成的事。”说完便露出诡异的笑。
虎子以前是军人,纪律严明,自律性强,在部队都是自己洗衣。在这,当然也不例外,虽然他是这里头头,但很少有人献殷情,只能自己动手洗衣,这天他也提着木桶来到河边。
河道里妇女边洗边唠嗑着家里短家里长。
男人们则比较沉默,有的还略带羞涩,在女人面前洗衣,他们觉得不好意思,更何况是一帮女人面前,这在家里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一看,女人们洗的就比较仔细和干净,她们用棒槌捶打衣服,用手搓和拧着衣服,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衣服里污垢融入水中,三下两下就洗得干净透了。
虎子以前在部队洗衣可没用过棒槌,他现在故然也不会用,就随便洗洗,反正也没干苦力活,衣服不脏。
雪琴见虎子在那洗衣,便走上前去,拿过来帮他洗。
虎子起初推辞,不好意思,自己虽然是公社社长,但眼前的女人毕竟自己称她为嫂子。
雪琴坚持拿走衣服,虎子也就没有再三拒绝。
旁边的女人看见了,开始背地里七嘴八舌地阴阳怪论,称这女人想巴结社长,更有甚者小声地说这女人是不是与社长有一腿。
哨子响了,出工的时间到了,男劳力、妇女们挑着泥筐、扛着锄头上河坝了,口干了,热水没了就趴在水边喝口河水,肚子饿了吃个红薯,没有一个人叫苦,而且大家都干得热火朝天。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月,虎子与雪琴关系越来越亲密,有时虎子给雪琴送来吃的,雪琴则帮虎子洗衣服。
这天晚上,虎子接到上级通知要回镇上公社办公一周时间。就在傍晚,下边村子上的书记刚招待了他,喝了点小酒,头正晕着呢。他把雪琴喊到自己工棚,要让她搬进自己的工棚住一周。
虎子的工棚里环境好太多,里面是与其他人住宿一样配了两张床。
雪琴不好意思,她已经听到有人私下在说闲话了,昨晚,她住的工棚里另一个同村的妇女才跟她提醒过。雪琴是注意细节的人,这些她不会视而不见,更不会把这些当作耳边风。
虎子的好意,雪琴没有接受。
虎子红着脸,酒气四溢,他仿佛忘记了自己,眼睛迷离地看着屋内的一切,听着一切,眼前一个女人朦胧的身影,穿着素净的衣服,风姿绰约。虎子记不清她是谁,他清醒了,他不敢正眼瞧她,手舞足蹈着,身体摇摇欲坠。
“虎子,你喝多了。”
女人清晰而又动人的声音唤醒了他的听觉,我没喝多,我清醒着呢。他想起了往事,他哭泣地大笑,他又陷入了迷糊,眼睛溜着她,仿佛看到了翠莲,那双明眸善睐,那红唇,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一个年轻而美艳的翠莲,他木在那里,他的恐惧、小心、期盼、胆气全没了,只剩下一股洪荒之力,撑着他的身体,他可以失去理智想进就进,也可控制欲望,退便罢了,他已没了主张。他扑倒她的身子,解了衣带,直到看的眼花,脑海里全是一颗颗红点,飞舞着,跳动着。
一周后,虎子回到工棚,但雪琴却回老家了。
几天不见雪琴,虎子找到生产队队长,问她雪琴怎么没来出工了。
生产队队长告诉他,雪琴回家给小孩办理上高中的事了,她家小孩是异地户籍,上当地高中比较麻烦,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虎子对雪琴是关爱有加,毕竟以前罗大哥对他也不错。
虎子又问到了雪琴住的地方在阳泉镇水杏村。
这天,虎子提了一筐鸡蛋和两斤猪肉,骑着解放牌自行车去了水杏村,一到村口,就有村民认出来了虎子是公社社长。
“社长来了”,村民你一句我一句。
“下乡办点私事。”虎子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村民。
虎子来到水杏村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村长那。
村长也来了。
”雪琴家来大领导了。”村姑张大嫂说。
“变了天了,寡妇招蜂引蝶,也能招来大领导?”小少妇秀英不信。
“不信,走,去瞧瞧。”
“走就走,看看到底来了啥领导。”
雪琴家热闹了,公社社长、村长,还有一堆凑热闹的村民。
本来虎子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来看看嫂子的,但是稀里糊涂的村民们不晓得他与雪琴的关系,村长也是例行公事来欢迎领导。
虎子性格耿直,既然来都来了,也就不避嫌了。
虎子告诉了村长雪琴的身世和家庭情况。
“雪琴是英烈的夫人,希望村长多帮助解决她家实际困难,把党的军人抚恤优待政策落到实处。”虎子指示村长。
“杨社长体恤民情,俺一定按照杨社长的指示办。”村长附和道。
“雪琴啊,你家以后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跟俺说,俺一定想办法解决,不要难为社长大老远的跑来。”村长似乎在阿谀逢迎。
“多谢村长关心。”雪琴点点头。
虎子把雪琴单独招呼出来。村长和村民还留在屋中。
“听说你家小孩上学遇到困难了,可解决了?”虎子关心道。
“没,俺是异地牵移过来的,户籍一直是龙山村的,变更不了。”
“那学校可说了别的办法能解决。”
“学样说按照教委的政策,需要龙山村开证明,证明俺是什么原因从龙山村牵过来。”
“龙山村距离这路途遥远,俺也不知路,一时半会也回不去,眼见小孩就要开学了。”
“你不要急,俺跟学校打个招呼,先把小孩搞入学,证明回头再补。”
“那就谢谢虎子了。”雪琴感激地说。
村长心里想社长喊雪琴出去是不是与自己有关。
是不是让雪琴说自己的不作为情况。
村长心里是担心害怕的。
但一细想,自己与雪琴没有过节,雪琴不至于打小报告。
自己虽然不作为,但没有知法犯法的事情。
虎子走后,村长把村民们招呼走了,与雪琴又谈了谈。
“不知道你和杨社长还有这层关系啊,以前不周到的地方还要你包涵。”村长开始讨好了。
“你家以后有什么困难,要立马跟俺说,俺作为一村之长,一定帮你解决好。”
“村长费心了。”
“对了,你以后在杨社长面前多美言几句。”村长临走前又补充了一句。
虎子回到公社后,亲自去镇上高中协调解决雪琴儿子上学的事。
一周后,虎子的母亲生日,虎子抽空回了趟老家。
虎子带着老母亲爱吃的葱花饼和酥糖。
到了中午做饭的时间,虎子帮忙做饭,老母亲在下面烧柴火。
虎子已经好多年没做饭了,自从离开部队后,他就没上过灶台,都是吃公家大锅饭。
手艺是有些生疏了,但今天是老母亲生日,不论好不好吃,让她享一天福。
饭菜费了好大劲做好了,端上桌。
奶奶喊两个大孙子吃饭。
“怎么这么难吃。”小孙子埋怨。
“是滴,是不是伯做的。”大孙子附和着。
虎子默不作声。
“你俩还这么讲究,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伯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为你俩可没少操心,你娘已经走了,俺也老了,哪天不在了,你们还得指望你伯。”
两个小伙子有点惭愧了,低着头,不敢直视奶奶。
“你俩在家是不是没少淘气。”虎子责备。
“还好,可能是见你回来,耍点脾气。”奶奶庇护着孙儿。
说着说着,奶奶提起了她一直深藏内心的事。
“虎子,妈跟你说个正事。”
“妈,您说。”
“以前俺一直不敢提,怕引起你伤心,现在翠莲已经离开好多年了,俺相信你也已经走出来了。”
“两个孩子也大了,他们可以不要母亲,但你现在还年轻,才四十不到,天天忙在公务上,也没人照应。”
“妈放心,俺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虎子内心是挣扎的。
“你都这样说,万一病了,怎么搞,妈年纪也大了,一年不如一年了。”
“妈,你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再等几年,等俺回县城了,就把你和两个小兔崽子接到县城去。”
“妈怕等不到那一年了,你的事要紧,听妈话,有合适的话,赶紧找一个,趁现在年龄还不大,再过几年就晚了。”
“妈,孩儿知道了,俺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把身体保重好。”
“哎,你总这样,把心思都花在公家事上。”老母亲叹了一口气。
饭后,虎子又急匆匆地回到了泥罗河工棚,那里的老百姓还在干着活,他得去看看。
“大勇、小勇,把你伯买的葱花饼和酥糖拿去吃了。”奶奶喊着两个孙儿。
两个孙儿馋坏了,这下他们嘴可以不用闲着了。
晚上,虎子躺在床上,仔细想着老母亲对他说的一翻话,他内心有些矛盾。
翠莲生前聚少离多,对她亏欠很多,但他对翠莲是深爱着的,对翠莲的亏欠这辈子都无法弥补。
但老母亲说的也不无道理,翠莲走后,自己忙于公家事务,有时看图纸经常到深夜,第二天白天还得监工干活,身体远比不上在军队那时了,有时生病了也没个人照顾,只能自己硬扛。
他思绪万千,脑浆在翻腾,头越想越痛。
他干脆不想了,他思考着明天兴修河坝的事。
夜深人静时,他终于睡着了。
火柴棒顺利上学后,雪琴又返回泥罗河挑土修坝去了。
虎子和雪琴又开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了,依然保持着亲密无间的朦胧关系,似弟妹,又似情人。
雪琴是个勤劳的女人,是个干活狂。这天累倒在堤坝上。
堤坝上其他妇女发现后,报告了生产大队队长。
生产大队队长赶紧向虎子报告了情况。
虎子吓坏了,赶紧让公社派出仅有的一辆东风金龙轿车载着雪琴上医院。
“师傅再快点。”虎子内心焦急。
“只能这么快了,再快点,轮子恐怕要颠飞了。”司机回答着。
一路颠簸、一路飞驰,终于送到卫生院了。
“快,让让……”一下车,医生用担架车推着病人雪琴上急诊室。
医生诊断是贫血了。
没大碍,虎子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谁是病人的家属。”医生喊话。
“俺是。”虎子回答。
“病人现在很虚弱,得住院一周,赶紧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秀花要在家照顾弟弟火柴棒,没人来照顾雪琴。
虎子只好自己留下来照顾雪琴。
“俺在哪?”雪琴醒来第一句话。
“哦,你刚才在河坝上晕倒了,把你送医院来了。”虎子解释。
“麻烦你了,虎子。”雪琴双眼朦胧,眼前的男人对自己疼爱十足。
这一下,唤醒了雪琴的爱情细胞,血液里都是多巴胺。
她已经多年体会不到这种强烈的爱,稳稳地安全感。
“没事,医生说你贫血,要在这住一周时间。”虎子继续说。
“那怎么行,俺还是回家休养吧。”
“你不要想太多,听医生嘱咐。”
雪琴露出两难的表情,她留下来,没人照顾,但又得听医生医嘱。
“俺留下来照顾你。”虎子看出了雪琴的难处。
“那怎么行,你还要去河坝。”
“你不用管许多了,你的身体要紧。”
都说柔情似水,怦然心动。
眼前这个男人温暖的话语再次刺穿了这个女人的心。
……
一周的体贴照顾加深了雪琴对虎子的认识。
曾几何时,雪琴有时累了,也曾幻想着找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伴侣。
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平时甜蜜话语不多,但真诚、体贴和无微不至的关怀令人动容。
住院期满,虎子给雪琴办理了出院手续,并代她垫了医药费。
雪琴回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