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百姓和被俘梁军的头颅都被割了下来,堆砌在昌平城的北门外面,筑成了一座数米高的人头小山,虽说是冬天,不会那么快腐烂。但是,尸体的臭味,已经随着寒风飘进了城中,一些士兵忍受不住,纷纷吐了起来。
城外的这些鞑子,则是利用刚刚斩杀敌军俘虏和百姓后所提升的士气,带着冲车、云梯和壕桥,开始对昌平城发动了攻击。
“鞑子攻城了!”
一名士兵的喊叫声传遍了整面城墙,使得原本那些背过身呕吐的部分士兵纷纷拿起武器,再次赶回城垛上,准备迎敌。
在诸多佰总和千总的指挥下,所有士兵都回到了战斗岗位。手握火枪的士兵们被集中安排在靠近城门楼的地方,这是为了集中最大的火力来杀伤敌人,但这样一来,勇威营的半数火枪兵全部集中在这一块,其他三面城墙的防御就显得有些堪忧了。
由于高余军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北城门外面,所以朱子銗为了防止鞑子的全面进攻,将神威营的五十多门火炮调了三十门放在北城门作为防守主力。光是红衣大炮就拉了八门架在城墙上,其余的都是能速射的佛郎机炮。
鞑子大部分是骑兵,并不善于攻城,所以鞑子现在为了攻城,都是将骑兵当步兵用,所有骑兵都得下马冲锋。毕竟战马在草原上也是珍贵的物资,不能死在攻城战里,人死了可以再生,马死了就难了。
数万名高余兵很快就冲到了昌平城外一里左右的距离,而这时候,昌平城上的朱子銗则是下令让红衣大炮开火。
“嘭!”
“嘭!”
“嘭!”
数门红衣大炮齐齐开火,巨大的气浪在城墙上散开,一些离得近的士兵没有像炮兵那样捂住耳朵,当场就被吓倒在地上趴着。炽热的炮弹也飞速从炮管内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地砸在高余军队之中,铁球一路高速翻滚,砸死了数十名高余兵和好几架攻城器械。
但火炮毕竟只有八门,却要面对数万的鞑子,此刻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红衣大炮在轰击完一炮后,跑车便随着冲击力向后退去,还好炮兵们早早在后面放了枕木,这才将火炮稳住。
接下来的工作都是快速完成,炮兵拿着沾湿了的羊皮棍,快速的捅到炮管内来回洗涮,原本滚烫的炮管也在冷水的作用下发出滋滋的声音。刷完炮管,很快便有士兵将药包扔入炮管内,再合力将数十斤的大炮弹塞进去,最后才用棍子压实。
做完这些工序后,时间也过去一分钟左右了,炮兵们才继续将火炮推倒垛口上去,插上引信快速点燃。
“嘭!”的一声,数门红衣大炮再次发出了响彻天地的怒吼声!
也亏鞑子人多站的密,红衣大炮才能发挥其最大的威力,数发炮弹再次落到高余兵的军阵中,砸死了三四十名高余鞑子。
这一炮打完,勇威营的炮兵们连忙调低炮口,接着做着先前的工作。高余兵已经冲到城墙下四五百米了,这个距离红衣大炮若是不调低炮口,根本打不到!但这样做也有坏处,抛物线短了,炮弹的威力也就大大降低了!
不过此刻却是佛郎机炮发挥其战斗力的时刻!佛郎机炮因为受到科技水平的限制,虽然有了后世速射炮的雏形。但是因为子母炮管间的缝隙略大,导致气密性不足,从而最大的距离只能打出七八百米,实际的杀伤范围也就四五百米这样。
不过佛郎机炮有一个有点,那就是实心弹和散弹通用,这可是十分有用的功能。佛郎机不仅重量比红衣炮小,射速快,而且具备两种功能,难怪会被大批量制造。
而如今,城墙上每门佛郎机炮旁备好的数十箱子药炮管,为佛郎机炮提供了足够的弹药。鞑子大军已经攻到护城河外,开始架设壕桥,云梯了。而佛郎机炮则是在装上子药管,点燃引信后,发出了怒吼!
佛郎机炮开火后,数千粒的铅弹,石子打出,散射的范围亦是广大,城墙下方顿时被打死、打残了数百名鞑子,这才是真正的奇效!
配合着佛郎机炮的节奏,勇威营的火枪兵也点燃了火绳,打出了第一轮攻击!噼里啪啦如爆豆般的声音响起,打在护城河外的草地上,鞑子的盾牌,攻城器械上,打在鞑子的身上,使得鞑子死伤惨重。
在火枪兵完成打击后,炮兵们也是完成了装填,只见炮兵们将子药管一转,一提,便将其取出放在地上,然后从箱子中取出另一个子药管,插入母铳内摆好位置,然后点燃引信。又是“嘭!”的一声,数十门佛郎机炮再次开火,打死了数百名在渡河的鞑子兵。
红衣大炮的炮口在此时也是调到了最低,在完成装填后,对着城墙下的鞑子又是一顿乱轰,砸死数十人!
火枪兵,红衣炮,佛郎机炮,弓箭手,弩箭手等远程打击兵种轮番上阵,使得攻城的鞑子严重受挫,一时竟然难以再往护城河前踏过几步。
只可惜好景不长,红衣大炮在几轮射击后,达到了极限,如今的红衣大炮在数次开火后,炮管的温度变得十分可怕!若是打个蛋在上面,都能直接煎熟了,而这种情况,若是再强行开火,会有炸膛的风险!
到时候别说是火炮了,说不定周遭的士兵,甚至这一段城墙都会被炸烂!于是炮兵们将红衣大炮拉倒后面,连忙往上浇水,然后盖上湿透了的棉被,为炮管降温。大冬天里,火炮在湿棉被的降温下,冒出了滚滚的白烟,这都是被子里的水分被蒸发的结果。
鞑子毕竟人多势众,死了将近千名士兵却丝毫不顾,还是接着让弓箭手抢占城墙下的有利位置,对城墙上的守军展开反攻。很多士兵刚刚露头准备射击,却见到眼前寒光一闪,一发箭矢穿透了自己的脑袋。整个人浑身没了力气,向后倒去,或是掉下城墙,重重的摔在地上。
数万名弓箭手的不断射击,顿时将城墙上梁军的火力压制了下去,趁着这个机会,高余兵也是将云梯的钩子挂到了城垛上。紧接着便是众多的鞑子顺着云梯,朝着城墙上冲来!
一些装填完子弹的勇威营士兵,见有鞑子快从云梯跑到城墙上了,便举起火枪将枪口对准这些鞑子,然后猛地开火!“啪!”的一声,白烟从枪口冒出,那些即将登上城墙的鞑子也是应声被击飞了出去,掉到地上,或者护城河中,鲜血不断的从伤口中流出,染红了草地,染红了河水。
也有少数鞑子兵能成功登上城墙,但很快便被神威营的长枪兵刺死,或者被数名梁军围殴致死。同样的,梁军的伤亡也是十分惨重,这才开战半个时辰,鞑子的云梯刚刚架到城墙上,便死了七八百名士兵!
“草你姥姥的!开火!”一名勇威营的伍长大声喊道。
紧接着,巨大的轰鸣声顺势而出,刚刚换完子药管的佛郎机炮一炮轰在了高大的云梯车上,将木制的云梯车打了个粉碎,一些散弹击中了正在朝城墙上冲来的鞑子士兵,使他们落到地上。
火炮轰鸣声,喊杀声,兵刃碰撞声,火枪噼里啪啦的开火声,此刻都混在了一起,形成了战争的音乐!
一些炮兵见城墙根下,有着众多鞑子等着登上旁边的云梯,攻上城墙,于是便合力将佛郎机炮抬起,点完火后就对着墙根下的鞑子来了一发,顿时惨叫声从城墙下穿了上来。
“混蛋!快把这破木门给大爷撞开!你们都没吃饭么?一群软蛋!”城门处,一名鞑子军官正不断骂着旁边推着冲车的士兵。
正当他挥舞着马鞭准备抽人的时候,却感觉身上传来巨大的痛感!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开水浇了全身一样,火辣辣的疼!疼就算了,这玩意浇在身上还臭!
周遭推着冲车的鞑子兵也遭到了这种待遇,一个个被烫的从冲车周围跑开,有的跳入河中,有的准备搭箭射击。但箭矢还没拉上,又是一大片金黄滚烫,带着味道的东西从城墙上倒了下来,正好浇在这些士兵身上,烫的他们手舞足蹈,尖声乱叫。
这玩意便是金汁!守城第一利器!这玩意被收集起来,放到大锅里面用大火煮到滚烫,然后再倒入城墙下攻城的鞑子身上,效果十分显著。不一会,城门外的冲车旁边没了许多鞑子,不是被烫死就是跑路了。
金汁这玩意被煮到冒泡后浇在人身上,会直接烫破皮,再加上这玩意的原料粪便里有许多细菌病毒,这一下子被浇的鞑子兵就算第一下没死,不久后也会全身溃烂而亡,可谓杀人诛心!
站在城墙外数里远的阏氏南见手下勇士伤亡惨重,又见这么久了还是攻城无果,于是下令大军回撤。
历时一个多时辰,消耗了大量的金汁,箭矢,火药后,梁军总算打退了高余鞑子的进攻。这些高余鞑子在城墙下留下了数千具尸体后,纷纷仓皇败退,回到了大营躲着。而梁军此战也不好受,死了一千多人,伤了七八百人,伤筋动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