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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丘处机

成吉思汗铁木真传 文盲五哥 4270 2024-07-06 15:28

  蒙古西征军接下来没有进攻印度。常年生活在苦寒之地的蒙古人受不了印度的炎热气候。况且,此时在军中已经开始有瘟疫流传,纵然军心稳如泰山,在炎热和病魔的双重折磨下也开始发生了些许的松动。经历了4年之久的浴血征战,这一场因为一起意外的外交事件引发的战争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

  大仇已报,花国已亡,在被占领地区爆发的几起反抗起义也已经被平定,以扎兰丁为代表的反抗势力在短时间内已经很难再成气候了。那么,蒙古大军是要继续西进还是班师东归呢?这是摆在成吉思汗面前的一个现实问题。

  恰在此时,有一个人来到了成吉思汗的身边。读过金庸先生武侠小说的朋友们对这个人一定不会很陌生——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全真教掌门长春子丘处机。

  早在数年之前,蒙古大军刚刚攻克大金国中都的时候,成吉思汗便听说:在中原地区道教盛行,其中要数全真派信众最多。

  全真教创建于1159年,创始人是咸阳人王重阳。全真教既不画符驱鬼,也不炼丹求长生,却一心主张救黎民抗异族,以无为之事而行救世之实。因此,全真教迅速得到了北方百姓的信仰,名传天下。

  成吉思汗更听说过当今之时全真教德行最高的人物便是丘处机。

  丘处机,字通密,山东栖霞人,号长春子,生于大金国世宗大定六年(1166),十九岁到宁海州(今山东牟平)昆仑山学全真道,拜王重阳为师。

  那时,王重阳共有七名弟子,后来便是著名的全真七子。其中丘处机天分最高,名声也最大。据说此人可以腾云驾雾、变化万端,却不慕尘世荣华,一心修行。王重阳死后,丘处机西入秦陇,隐居十三年,名望大著,暮年回到栖霞山。

  成吉思汗对这位传说中无所不能的老神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成吉思汗知道这位中原道教的领军人物会让他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中原大地芸芸众生的真心归附。坐拥雄兵百万,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踏平中原大地,却不一定能够获取天下的人心,但是丘处机却能够做到这一切。在中原众生的心目中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便是真理的化身,所以在这一点上,百万雄兵也抵不过一个年逾古稀的穷道士。

  为了寻访这位异人,成吉思汗立刻派出了干练的汉族官员刘仲禄。他赐给刘仲禄一枚刻着“如朕亲行,便宜行事”八个大字的虎头金牌,并嘱咐刘仲禄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请真人出山!

  六个月过后,历尽千辛万苦的刘仲禄,终于在山东莱州的昊天观找到了丘处机,并且将成吉思汗给长春真人的一道珍贵至极的诏书恭恭敬敬地呈现到了丘处机的书案之前。

  丘处机的大名传遍大江南北,无论是北方的金国还是南方的宋朝都有意拉拢他,多次请他入朝讲道,都被他回绝了。就是这样一位超脱凡尘的老人家却在接到成吉思汗的宣召之后立即欣然应允。

  这一结果让很多人都颇感费解,而老神仙面对来自各方的疑问也总是笑而不答,使事情的真相看起来更加扑朔迷离。

  其实,这其中的原因非常简单。丘处机想要面见成吉思汗是为了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自从1215年,蒙古大军攻克中都,金朝首都南迁到河南开封以后,山东变成了蒙古、金朝和南宋三方角力之地。数年间,黄河以北的大片土地已经被军力强大的蒙古汗国收入了囊中。

  这个时候,丘处机睿智地看出了如今的天下大势已经有了定数,蒙古人雄霸天下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从今往后,天下苍生将何去何从?遍布天下的全真弟子将何去何从?此事非比寻常,丘处机急于寻求正确的答案。

  最有资格提供这个答案的人不是金国的皇帝,也不是南宋的官家,而是来自漠北荒蛮之地的成吉思汗。

  所谓坐而论道,关键是要各取所需。丘处机等待这一次华丽空前的邀约已经很久了,他知道这一天早晚都要到来,就如同成吉思汗早就料到丘处机一定会欣然赴约一样。

  “十年兵火万民悉,

  千万中无一二留。

  去岁幸逢慈诏下,

  今春须索冒寒游。

  不辞岭北三千里,

  仍念山东二百州。

  穷极漏诛残喘在,

  早教身命得消忧。”

  丘处机在此次出行之前写下了这首诗。从这首诗里,我们不难看出,他到成吉思汗那里去,主要还是想借机为民请命,劝成吉思汗少杀无辜。其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怀可见一斑。

  公元1220年正月十八日,72岁高龄的丘处机率尹志平、李志常等弟子十八人,从山东启程西行,于二月二十日抵达中都,在出城三十里之外的卢沟桥受到了当地吏民的夹道欢迎。

  丘处机在中都没有遇到成吉思汗。驻守中都的蒙古官员满怀歉意地告诉丘处机,大汗已经率兵前往额尔齐斯河,准备攻打花剌子模了。

  丘处机很失望,于是写了一封《陈情表》,说自己年事已高,并无治国才能,希望成吉思汗西征回来之后再来拜见大汗。

  刘仲禄慌忙派人把丘处机的信给远在西亚的成吉思汗送去。成吉思汗收到了信,却坚决不答应丘处机的请求,并且立即回信,要求丘处机无论如何也要到西亚去见他。丘处机无法拒绝成吉思汗的再次邀约,于是不顾年迈体衰,踏上了万里征途,向塞北高原挺进,开始了漫漫西行之旅。

  丘处机一行从中都出发,经宣化(今河北宣德),越野狐岭,东北行至呼伦贝尔进入蒙古草原。

  四月,他们来到了汗弟铁木格驻营的地方,并受到了铁木格热情的接见。

  七月,丘处机到达成吉思汗后妃的帐殿,受到了来自金国的歧国公主和来自夏国的察合公主热情的接待。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后,丘处机再次出发,沿克鲁伦河向西,穿越蒙古高原,攀越阿尔泰山,进入新疆北部,经阿力麻里,渡塔剌思河,过塞蓝(今哈萨克斯坦奇姆肯特)进入花剌子模。

  在花剌子模,丘处机渡锡尔河、过阿姆河,延蒙古西征军征战的每一个区域,终于在1221年12月3 日到达了被蒙古军队占领的花剌子模国首都撒麻耳罕,并在这座城中过冬。而成吉思汗此刻正在阿富汗追赶扎兰丁。

  1222年4月,成吉思汗从阿富汗前线派人转告丘处机说:“真人来自日出之地,跋涉山川,勤劳至矣。我不久要回(蒙古),但是我急欲闻道,请速来。”

  蒙古汗国右手万户博尔术亲自带领一千名骑兵护送丘处机于1222 年5 月15日到达了成吉思汗驻营的地方,就在今天的阿富汗首都喀布尔附近。

  在豪华的金色宫帐中,成吉思汗与长春真人终于会见了。接下来,不知道学富五车的道教长老丘处机是如何试图将全真教极为深奥晦涩的教义灌输给这位对中原文化了解甚少的蒙古大汗的。我们知道的是丘处机与这位当今名副其实的世界征服者之间的对话是在非常愉快友好的气氛中顺利进行的。

  成吉思汗与丘处机对面而坐。

  成吉思汗问:“神仙远来,有何长生之药?”

  丘处机直言道“有养生之道而无长生之药。”

  成吉思汗对于丘处机的真诚,甚为嘉许。他命人在御帐的东边替丘处机预备了两顶帐幕。

  成吉思汗继而谦恭地问道:“神仙有什么高见请赐教,本汗愿意身体力行。”

  于是这两位须发苍白的老人开始谈论起了养生之道。

  过了一段日子之后,成吉思汗多多少少地接受了全真教所主张的敬天爱民、休养生息、清心寡欲的思想。成吉思汗半生戎马,灭国无数,经历过了太多的荣辱兴衰、悲欢离合、苦辣酸甜。如今已到了该返璞归真的时候了,只是一直以来都缺少像丘处机这样一位德高望重、博学多识的哲人引导。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长谈仍在继续,而两位老人依然是兴致不减。他们谈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从养生之道转向了治国安邦之道。

  丘处机对成吉思汗说,身为帝王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颗善良的心。

  丘处机又说中原是全世界上最富有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现在却被战争给毁坏了,因此,急需派遣精明能干的官员前去治理。他说,应该先免除中原三年的赋税,让老百姓休养生息,然后才能使国家和军队“足丝、帛之用”。他还说“以刑法除恶,以教化劝善。德与刑并用,恩与威并施,天下方能长治久安。”

  成吉思汗对于丘处机的观点,非常赞赏,他命人将丘处机所说的话用中文和蒙古文记录下来,并作为国家机密,不准外泄。

  看到成吉思汗接受了自己的观念,自己的任务完成了,1222年11月10 日,丘处机向成吉思汗辞行。

  经过再三挽留之后成吉思汗还是答应了丘处机的请求。

  1223年4月8日,成吉思汗率文武百官,备齐美酒佳肴、珍奇鲜果,在城外数十里隆重送行。临行前,成吉思汗赐丘处机虎符玺书,号神仙,爵大宗师,让他“掌管天下所有的出家人”。

  丘处机启程之后,成吉思汗久久地凝望丘处机离去的方向。最后他若有所思地对站在他身边的博尔术说:“博尔术安达,咱们也该回家了。”

  丘处机再次经过赛喇木、楚河、伊犁和阿力麻里,又不惧狂风卷沙,横渡了荒无人烟的准噶尔大沙漠和答必斯丹——答班山峡,重过阿尔泰山南部之后,行经水草俱无的戈壁,经由汪古人的领地前往中原地区。

  归心似箭的丘处机仅用了4个月就到了中都。

  成吉思汗命人将中都城中原来金朝的御花园赏赐给全真教建造宫观,这就是现在北京著名的白云观,当时因为丘处机的原因,叫做长春宫。

  远在万里之遥的成吉思汗非常思念数月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丘处机,还命手下的文官给丘处机写信。这封信字字情真,句句意切:“朕常念神仙,神仙勿忘朕!朕所有之地,爱愿处即住”,令远在中都的丘处机很受感动。

  凭着成吉思御赐的虎符玺书,丘处机解救了大批中原人,使两三万名被蒙古军队掠夺为奴隶的人重新获得了自由。

  丘处机的西行,让成吉思汗接受了“戒杀”、“养性”的道家观念。在丘处机的影响下,成吉思汗颁布了不准屠城的命令。因此,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中西亚地区居民的性命得以保全。丘处机的功绩不可谓不伟大。

  史书上曾经将丘处机“刀下救人”概括为“一言止杀”。

  “一言止杀”在一定程度上使蒙古汗国的统治者在人性化统治方面有了一些进步的认识,有助于恢复中原地区的经济,缓和了一些民族矛盾,客观上为元朝统一中国做出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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