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蒙古汗国
自1179年起兵征伐蔑儿乞部到1204年扫平乃蛮部,在这26年的时间里,铁木真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降服了草原上几十个部落和氏族,初成了一统草原的大业。
1206年,铁木真四十四岁。
春,铁木真于鄂嫩河源头召开忽里台大会(即贵族代表大会),依照蒙古人的惯例,通过全体贵族民主推举,正式立国称汗。诸贵族亲王和群臣将领为铁木真共上尊号曰成吉思汗,铁木真的“成吉思汗”之名自此而来。
立国号“大蒙古”。从此以后,乃蛮人、扎达阑人、蔑儿乞人、塔塔儿人、克烈人,都统称为蒙古人,说蒙古语,使用蒙古文字。
立国姓“孛儿只斤”。世间从此不再有泰赤乌孛儿只斤、主儿勤孛儿只斤,只有唯一的汗室家族乞彦孛儿只斤,后世人称“黄金家族”。
建九尾白色苏鲁锭旗为帝国徽志,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汗权。
大蒙古国疆域西起阿尔泰山,东至大兴安岭,南抵阴山山脉,北临西伯利亚寒荒之地,涵盖整个蒙古高原。
建国以后,大蒙古汗国的统治制度进一步完善。
首先是,将全国百姓统一按十进制编组,分为千户、百户、十户三个等级,将全国属民划分为九十五个千户,并划定各千户的牧地范围,分别授予建国有功的贵族和平民甚至奴隶世袭官职,封他们为千户长。
成吉思汗在建国之初共分封了八十八名千户长,史称“八十八功臣”。
这八十八名功臣中有早在成吉思汗创业初期就追随成吉思汗并且功勋卓著的各级将领。如:博尔术、木华黎、术赤台、忽必来、者勒蔑,他们被允许收集本部落或合并几个小部落的人民组成千户。
有成吉思汗的救命恩人:如蒙力克、锁儿罕失剌、还有那两名冒死相救的牧马人——巴歹、乞失里黑。
有阵亡将领的遗孤:如畏达儿的后人以及在十三冀之战中阵亡的赤那思部落首领察罕豁阿之子纳邻·脱斡邻勒。
有成吉思汗的旁系亲属:四个养弟失吉忽秃忽、曲出、阔阔出、博尔忽,成吉思汗的妹夫以及众多的女婿。此时已经归顺成吉思汗并且成为其女婿的汪古部阿刺忽失作为一个遍布漠南地区的庞大部族的首领获准继续“统其国族”,但是需要将其属民按照统一的编制组成若干个千户。
值得注意的是,克烈部的扎和敢不虽然为蒙古汗室奉献了自己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但是在这八十八位功臣中并没有他的名字。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扎和敢不因为率领部众反叛,此时已经被成吉思汗镇压后处死了。与此同时,成吉思汗将自己的爱妾——扎和敢不的长女亦巴合转赠给了兀鲁吾部的首领术赤台。
没有得到封赏的还有一个朵儿边部的首领抹赤别都温。此人生的是人高马大、力大无穷,打起仗来非常的勇猛,为成吉思汗一统大漠屡建奇功,可谓是劳苦功高。但是,此人生性过于耿直,每每冲撞上司,很不受成吉思汗的待见,所以没有被授予千户,只能暂时做忽必来的副手,留待考察。《蒙古秘史》中特意记载了这件事情,可能是为了警告后世为官为将者要以此人为戒,要多思考、少说话,对领导的旨意要绝对的顺从,不要在紧要关头无谓地断送掉自己的大好前程。
在诸千户之上设置了左右万户各一名,为蒙古汗国中的最高统兵官,所有千户(除了分给成吉思汗的母亲和诸子弟之外)分属这两个万户。这两个要职由博尔术、木华黎二人担任。
巴阿邻氏族的萨满法师豁儿赤自从投奔成吉思汗以来一直打着“传达上天旨意”的旗号,借用宗教手段为成吉思汗宣传造势,招兵买马。豁儿赤在战场上表现平平,但是不能不承认成吉思汗打下来的江山很大一部分都得益于豁儿赤的三寸不烂之舌。因此豁儿赤被封赏为林中百姓的万户,并且可以从自己的属民中挑选三十名绝色美女为他侍寝。成吉思汗给予豁儿赤的待遇不可谓不高。
但是,有趣的是,远在叶尼塞河、贝加尔湖一带的所谓林中百姓当时并没有归附于大蒙古国。
你想要得到这一片广袤的土地吗?但是你得凭自己的本事去抢回来——这是成吉思汗的潜台词。对豁儿赤的封赏做到了让豁儿赤口服,让流血牺牲的将士们心服,任何人都没有吐出一句怨言,皆大欢喜。
千户体制既是军事单位,同时也是地方行政单位,完全取代了旧时代的氏族部落组织。千户长、百户长、十户长都是成吉思汗任命的军事和行政长官,如有过失或不忠诚,成吉思汗可以将他们治罪,剥夺其职务,另授予他人。全国百姓都是成吉思汗的臣民,他们被划归各千户“著籍应役”,在指定的牧地范围内游牧,不得擅离所部。
成吉思汗做的第二件事情是健全了怯薛机构。
将原先的千人亲军扩充为一万人,包括箭筒士一千人,宿卫一千人,散班八千人。散班从千户、百户、十户官员和平民子弟中挑选有技能、身体健壮者充当;千户之子可带随从十人,百户之子可带随从五人,十户及平民之子可带随从三人。各级官员必须遵令将自己的儿子送到成吉思汗身边服役,不得躲避或以他人代充。这显然含有征调掌管兵民的官员子弟入质,以便更有效地控制他们的意义。规定宿卫值夜班,箭筒士和散班值日班,各分四队,轮番入值,每番三昼夜,故总称为“四怯薛”。成吉思汗任命自己亲信的“四骏”,即木华黎、博尔术、赤老温、博尔忽四家子弟世袭担任四怯薛之长。
怯薛军负责处理成吉思汗的日常事务,其中还包括书写圣旨、记录成吉思汗言行等文职。诸怯薛执事官作为大汗的侍从近臣,地位在外任千户长之上。怯薛不仅是大汗的亲卫军和宫廷事务机构,而且具有政府的职能,在大蒙古国的军政事务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怯薛军还是由成吉思汗直接掌握的最精锐的部队,凭此足以“制轻重之势”,故又称为大中军。万人大中军的统领也叫中军万户,由忠义勇猛的纳牙阿担任。
成吉思汗做的第三件事情是设置大断事官。
成吉思汗任命他的养弟失吉忽秃忽为大断事官,主持分封民户和惩治盗贼、诈伪等事,把分配给宗室诸王和划归各千户的民户数、判决的案件,都记载在青色的册子上,任何人不许更改。
大断事官就是大蒙古国中央的最高司法行政长官,所以被称为“国相”。直到元世祖初年,大断事官一直保持着中央最高行政官(丞相)的地位。在大断事官之下设有许多僚属,组成断事官机构。诸贵族亲王也各置断事官管理本部百姓。
第四件事情是制定“大札撒”,即法令。
成吉思汗颁布了一系列法令和训言,下令全部写在纸卷上,编定为《大札撒》,是大蒙古国的法典。在法典中还明文规定了一些类似儒家“三纲五常”的全民必须遵守的道德准则,从而彻底扭转了大分裂时期以来长期“礼崩乐坏”的局面,建立了钢铁般的秩序,绥服了嚣嚣众民。
第五件事情是分封了汗室成员。
成吉思汗将全国编组为九十五千户的臣民和产业,按照蒙古社会家产分配的体例,分配给了诸子、诸弟、母亲诃额仑太后和侄子按赤台。按赤台是成吉思汗的弟弟合赤温的儿子,此时合赤温已去世。
成吉思汗给诸子、诸弟划定了封地范围。诸弟封在蒙古东部,称为“东道诸王”。合撒儿获封呼伦湖和海拉尔河之北,额尔古纳河流域;按赤台获封金国的边墙附近,哈兰真沙陀与兀鲁灰河(今内蒙古锡林郭勒盟东乌珠穆沁旗乌里勒吉河)地区;铁木格获封蒙古最东部,贝尔湖哈剌哈河流域至海拉尔河之地;别勒古台获封鄂嫩河与克鲁伦河中游一带。
多年后,成吉思汗又为其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在阿尔泰山之西谋得了封地,称为“西道诸王”。四子拖雷“幼子守产”,将来有权继承成吉思汗的帝国中心——蒙古本土之地。
成吉思汗用深得人心的公正态度和严厉的高压手段统御着他那每天都在膨胀的庞大帝国。在他的统治下,蒙古高原上其乱如麻的大小部落摈弃了过去一切的仇恨和隔阂,融合为一个坚固的核心集团。这不得不归功于这位马背皇帝令人惊叹的高度智慧和超乎寻常的政治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