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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李定国退守永昌 磨盘山明军大捷

落叶庐 汝南卫尉 8179 2024-07-06 15:31

  却说在大理驻军数日,朝廷就何去何从一时难以决定,而此时清军已经开始向滇西进军,情况十分危急。晋王数次召见靖之,可靖之总是不在营中,军中幕僚早有对答之语,因此无计可施,左藤与黔国公沐天波、岷王世子等屡次欲找靖之问策,也是见不得其人。

  王坤对天子言:“如今清军大举进攻滇西,我军疲敝之师,恐难与之周旋,如今只能退往永昌。晋王当初在永昌巡视过,永昌军民素对殿下拥护有加,可取此民心,再与清军决战。”

  天子道:“如此,则再无退路,如清军再围永昌,如何是好?”

  王坤道:“可令晋王带兵守住进入永昌各路险要之处,阻止其入境,黔国公在滇素与周边邻国相处融洽,尤其缅甸王素敬仰沐氏。如让国公入缅甸借师助剿,则胜负难料矣。”

  天子无计可施,也只好如此。当日即下诏书,令朝廷随即迁往永昌,由晋王节制诸路兵马护驾。此时大理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闻清军即将到来,都惊慌失措。次日便启程,争先恐后的奔往永昌,一时大乱,左藤与沐天波见状,只得护卫在天子身边。其他兵马见天子和官员也都弃城而逃,军心大乱,也欲逃往永昌。定国见状,大怒,一边训令各部不得擅自逃跑,一边整顿兵马,准备迎战清军。可是如此乱军,哪里还能再战,只得随后开往永昌,令白文选率部把守玉龙关,务必不得让清军进入永昌。

  靖之得知天子诏书,顿时怒发冲冠,急忙找到晋王道:“殿下,如今天子銮驾已经入永昌,如此则社稷毁于一旦矣!”

  定国见靖之总算出现,道:“徐将军几日不见,还以为如其他庸臣一样,逃亡去了。”

  靖之道:“臣诚惶诚恐。我之言已经告知晋王,再言无益。只是如今殿下准备如何应对?”

  定国看着靖之,道:“如今天子已经入永昌,军士亦无心迎战,我军只有收拾兵马,退守永昌。”

  靖之道:“如今也只能如此。得知殿下已经命巩昌王守玉龙关,末将不才,愿助其一臂之力。”

  定国微笑的说:“我知靖之必乃国之良将,怎能置身事外?如此,那就太好了。”

  清军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不日便抵达玉龙关外。靖之已经侦知清军主帅为平西王吴三桂,于是与白文选商议破敌之策。

  白文选道:“我闻此番清军七八万之众,你我仅率不到万余疲敝之卒,徐将军以为如何破敌?”

  靖之道:“我军只需坚守待援,消耗敌军力量,待其粮草耗尽,我军再出城追击,可以一战。”

  白文选道:“如今清军远道而来,数日间行军数百里,早成强弩之末,将军如此怯战,难怪朝廷大臣皆说将军近日有逃亡之意。”

  靖之道:“将军何出此言?那依将军之言,当如何破敌?”

  白文选铿锵的说道:“我意趁敌军远道而来,为追击我军,已行军数百里,我军以逸待劳,夜间袭其大营,必能破之。”

  靖之大惊道:“将军千万不可,这吴三桂此人诡计多端,怎能不防我军偷袭?如其有所准备,则我军危矣。”

  白文选怒道:“徐将军也曾与清军交战,并且多次胜之,那清军岂有三头六臂?将军不必长他人志气,如我军与敌消耗于此,敌军有源源不断的粮草和兵马支援,而我朝退守永昌,几万大军的粮草如何接济?不破敌于城下,则永昌必不保。”

  靖之道:“将军之心,苍天可鉴。只是我军需与敌相持,时日一久,必有战机出现。玉龙关虽小,但地势险要,不能速胜,但我军守关,不成问题。只有扼守此关,才能保永昌无虞。”

  白文选道:“这里我才是主帅,你是副帅,徐将军。将军若怯战,今晚我亲率五千兵马出城袭扰,必攻破敌军数营,令其胆寒。”

  靖之正准备再言,白文选道:“将军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是夜,白文选亲率五千兵马,趁着月色摸入敌军大营。兵马还未抵达,突然四周火光四起,箭如雨下,白文选大惊,自知中计,急忙退走,可是早已被清军堵住退路,只能浴血拼杀。突然阵后听得火枪阵阵,一条口子被撕开,徐靖之率领八百忠毅营精锐将士杀到,看到白文选,靖之大喜道:“白将军,末将在此接应,请速与我回关。”白文选急忙随后冲杀而去。

  回关后,清点人马,损失了两千人,士气更加低落。只是白文选对靖之更加敬重,道:“多谢将军搭救,否则,本将必死于吴三桂之手,请受我一拜。”

  靖之慌忙跪下道:“王爷不必于此,你我同为朝廷效力,末将深知将军乃忠义之士,令末将不胜钦服,如今你我共守此关,本应肝胆相照才是,如何这般客气。”

  白文选道:“将军说的是,将军说的是。那依将军之言,如今该当如何?”

  靖之道:“我军新败,明日敌军必大举夺关,我今夜好好休息,准备明日恶战。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长远之计,只能坚守一天,根据伤亡情况和敌军变化再定。”

  靖之连夜将所带的两门火炮,分布在关口两侧,选择最佳的射击范围,所有忠毅营八百将士及关内火枪,共计一千二百支枪,组成火枪营,营内全体弓箭手组成弓箭营。忠毅营将士及城中骑兵共计二千人,组成突击营,其他兵马作为守备营,各营都交待各项事务云云。

  第二日辰时,清军大军便已到达关外,白、徐二人登上城楼,只见兵马浩浩荡荡,刀光剑影,甚是威武。靖之对诸将说:“诸位,今日是敌我血战的第一天,我军务必守住此关,因为,后面就是天子,就是数百年的大明江山,如果我等失败了,便是千古罪人,受尽子孙的唾骂。弟兄们,宁可死在这里,也莫做亡国奴。”全军将士顿时精神抖擞,摩拳擦掌,欲与清军决一死战。

  清军鼓声大作,所有攻城器械一一上阵,火炮,抛石等,而清军步兵在火炮的掩护下,缓缓靠近关楼。靖之早已做好准备,挥动黑旗,城中兵马均躲入掩体内,挥动黄旗,火枪营迅速登上城楼各自划定的枪位射击,几轮射击后,清军士兵应声倒地,在进入弓箭射击范围后,全部弓箭手上楼,与火枪手同时射击,守备营也缓缓出动;经过几次打击,清军早已死伤无数,这时,靖之命令火炮射击,这火炮本来就架设在城楼上,增加了射程,又是靖之当年添置的,威力自然强于清军炮火。尽管清军火炮勉强能射击到城墙,而明军火炮却能直接射击到其中军大帐。一时间清军中军火光四起,吴三桂大惊,以为明军另有伏兵。而清军炮火此时也不再射击,怕误伤自己士兵,因此一时间只听见明军鼓声大作,炮火、枪声四起,清军尚未开始攻城,便只得鸣金收兵,恐中军有失。

  此时靖之红旗举起,一下城门打开,骑兵营呼啸冲出,这清军攻城的都是步兵,哪里奔逃的了,因此被明军一顿冲击,溃不成军,死伤数千人,关口尸首成堆,惨不忍睹。靖之观测进入敌军弓箭射程后,急令骑兵营撤兵。清军一时被打懵了,也不敢派兵追击。

  这一日,明军仅伤亡数十人,却歼灭清军五、六千人,一时军心大振。只是靖之却忧心不已,白文选也担心,这第二天的仗该怎么打?

  靖之道:“今日虽大破敌军,可是明日敌军已知我虚实,必有备而来。将军可有良策?”

  白文选道:“观今日徐将军之用兵,如是我率军来攻,必无计可施。可是这吴三桂诡计多端,不知其有何策略。徐将军,你看你我所在玉龙关,关前虽一马平川,只是关口地势较高,我军居高临下;关口又狭窄,不利于敌军大兵围城,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我军死守此处,敌军必不得下。”

  靖之虽觉得有理,但是也隐隐觉得危机四伏,又不知从何道来。第二日,明军已做好准备抵抗清军进攻,可是奇怪的是,清军并未有任何动静,接下来数日也只是如此,众将皆对白文选请战说:“将军,如今清军经历上次大败,必不敢来袭,我军正值士气高昂,当主动出击,攻破敌军。”

  白文选只是安抚诸将,经历上次偷袭失败,也是谨慎有加。再者,如今只剩八千兵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清军正面击溃的,因此只想知道靖之的想法。

  靖之道:“将军,如果是你此刻攻关,你如何进攻?”

  白文选道:“无计可施,即便数十万大军也不能攻破此关。”

  靖之道:“不然,将军,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关隘。我想此时吴三桂定在斟酌策略,必不会因此班师。不过他会如何攻取,末将实在不知。不过,我曾率军千里攻取重庆,如果不是中途突发异常,则攻取重庆必出其不意,因此,奇正相交方为用兵之神。我料吴贼必在考虑我军意想不到的策略。”

  白文选道:“对啊。可是此关两侧均为巍峨苍山,中间不过一里,敌即便是天兵天将,也无法绕到我军之后。”

  靖之思考了片刻道:“速去寻找本地向导。”

  白文选此刻也明白了,道:“快,快!”

  此时,清军恰好已经出动攻城,靖之只能上城指挥。只是这清军并不如上次一般,踊跃冲关,只是火炮、抛石等不停轰击,兵马缓缓的靠近关口。

  此时,忽然身后火光四起,不知从何处出现几千清军,靖之急忙命忠毅营将士赴关后围剿越关之敌,事出仓促,阵脚大乱,前面攻关的清军见到火光,即迅速向关口冲击。

  白文选大惊,见此情景,知道大势已去,遂下令撤军,命总兵吕三贵率千余将士牵制敌军,大军即刻向永昌撤出。事到如今,靖之也只好撤退。

  大军一路撤退到永昌,晋王和天子见到白、徐二人,又见玉龙关已经失守,大惊失色。得知永昌不日将遭清军围城后,即刻命令弃城再向西奔逃。

  定国下令全部总兵以上官员军事会议,道:“如今势如累卵,诸位已经皆知,朝廷已经准备西撤,但是我等既为朝廷将士,值此国难时刻,更当精忠报国,死而后已。我已对此战做了充分准备,永昌城残破不可守,我决计在磨盘山与鞑子决战,诸将听令。”

  靖之听后一顿热血沸腾,与众将一起起身道:“在。”

  “武冈侯徐靖之、泰安伯窦明德何在?”

  “末将在。”

  “命你二人率本部兵马在磨盘山口小道旁设伏,待敌军全部进入后,立即杀出。如敌军未能全部进入我军伏击圈,不得出兵。”

  “末将领命。”

  “广昌侯高文贵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军三万,设伏在山间林密处,听闻雷响,立即杀出。”

  “末将领命!”

  “武靖侯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三万兵马设伏于磨盘山出口处,在路间多设地雷,待清军至,触雷后即杀出。”

  “其他兵马,随我在山上随时支援,不得有误。”

  且说这靖江公主自从靖之苦战玉龙关以来,便心神不宁,可当初即便靖之孤军深入重庆,随晋王大战孔有德,转战湖广,也未曾有如此心乱。总算看到靖之从大理平安归来,才松了一口气。

  这次看靖之回来,神情严峻,道:“相公,是不是又要西撤了?”

  “是啊,天子銮驾已经向西,大军也即将开拔。你还是随天子、母妃等一路行动吧,否则乱军之中,我难以照料。”

  “相公误解了,如今朝廷已经到了国境,胜败在此一战,如果战败,西撤又有何用?如果战胜,又何必再西撤?”

  “那娘子意欲何为?”

  “我愿随相公出战,擂鼓壮威,以振军心。”

  “如此只怕不合朝廷礼法,如何使得?再说,我怎么能让娘子冒此危险?断然不可。”

  “相公,宋有穆桂英挂帅,梁红玉击鼓,如今我大明岂能没有巾帼英雄?相公不必担忧,自率兵马出战即可,我自有保全之法。如相公战败,我也当死于乱军之下,又有何牵挂于世间?”说完哽咽起来。

  靖之把公主拥入怀中,喃喃的道:“既然娘子决意如此,则我全家五口全部上阵,胜则矣,不胜则举家殉国,以谢国恩。”

  靖之领公主和孩子进入军营,召集从武冈城中带出的八百壮士,全部列队于帅旗之下,靖之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一幅幅沧桑冷静的面容,顿时情不自禁的流如泉涌,双腿似乎不听使唤的跪下来,痛哭失声。众军士见靖之如此,也都跪下大呼到:“将军!”全军再度哭做一团,靖之缓缓道:“诸位,汝等皆是随我自崇祯十六年参加义军,并于那时起,抗击鞑子,到如今快十五年了,当初我等都是武冈州的普通农民、士绅,如今却早已成为百战之士。当年随我离开家乡的,有五千多弟兄,如今只剩尔等八百余人,我对不起死难的兄弟们,我没有能把大家带回故乡,我愧对大家。”说完泣不成声,公主也在一旁掩面痛哭。。

  众人也都更加激昂的哭出声来:“将军待我等如同兄弟,如今国难至此,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靖之站起来,扶起面前的几个士兵,道:“大家都起来吧。今天,我想跟兄弟们多说几句。”说完,深呼吸一口气道:“兄弟们,我们武冈州的子弟兵都是好样的,我们从武冈打到宝庆,从桂林打到贵州,从贵州杀回湖广,又驰骋于两广战场,纵深几千里打击重庆之敌,破敌于玉龙关下,命丧于我忠毅营的鞑子提督、总兵不可胜数,我等均可告慰死难的英灵了,也不枉我等七尺之身,生于此乱世之中。兄弟们,人固有一死,可是自古英雄,能堪比我等肩上重任者,寥寥无几。我等今日所做之事,不是改朝换代,而是维护我华夏衣冠,维护我民族精神。君不见鞑子兵至我汉家河山,哪一处不是尸骨累累,哪一处不是千里无人烟,即便是刚刚占领的昆明、大理,无一不是。自古改朝换代有如此弑杀百姓者?我等肩负重任,只是寡不敌众,屡战屡败,但我等忠义之心不可无,头可断,血可流,而志不可夺!弟兄们,身后就是国境了,我们必须在此处与敌决一死战,我徐靖之将率领大家,拼死一战,如不能破敌,誓不生还。不仅我如此,还有公主和我的孩子,都将在此以死报国。所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兄弟们,干了这碗酒,我们这就与鞑子决一死战!干!”

  说完将一碗酒一饮而尽,众军士均喝干手中之酒,喊声震天。

  却说这朝廷已经西撤,文官们要么随驾,要么逃走隐居,可是光禄少卿卢桂生却在永昌城中逡巡不进,此人一直在等待清军到来,企图向敌投降,以博得功名。在这兵荒马乱中,竟也无人留意,这卢桂生与大西军中诸将较为熟稔,见兵马准备弃城,慌乱中竟然打听道晋王准备在磨盘山伏击清军的计划。

  清军自玉龙关一路趾高气扬,不日占领永昌空城,闻之明军已经弃城西撤,吴三桂立即下令全军追击,以避免明军潜入缅甸,更加不便歼灭。清军得令后,为了能够追上明军,马不停蹄的向西挺进,本来也以为明军自玉龙关大败后,必然闻风丧胆,不敢抵挡,因此大胆的进入了埋伏圈。

  这时,卢桂生找到吴三桂,将晋王设伏一事和盘托出,吴三桂大惊,未想到此几乎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明军竟然还能拼死一搏,实在出乎意料,急忙下令前锋停止前进,并搜索埋伏在路旁的明军士兵。吴三桂既然知道明军不得雷响,不能出战的命令,因此只要未进入三伏范围,明军必不敢出战,因此大肆屠戮埋伏在路旁草丛中的明军士兵,损失惨重。

  靖之此时看到清军已经停止前进,后续部队停滞在山口不动,知道计划已经泄露,清军已经识破妙计,因此欲立即击鼓出兵。窦明德一见劝谏道:“将军,不得出兵。晋王命我等须见清军全部进入伏击圈后,才能出兵,如今敌军尚未进入,我等怎可违抗晋王将令?还是速将此情形报告给晋王,请晋王定夺。”

  “窦将军,使不得啊。你看清军前锋已经后撤,并随意杀戮我军伏兵,因有晋王将令,诸军皆不敢动,如此死伤甚众。且清军后续兵马已经逡巡于山口,不再进入,我等再等下去,再报告晋王,则大事休矣,非但圈内清军安全撤出,我军却损失重大。只要我军现在杀出,晋王必知情况有变,可以迅速做出调整。将军,不可在等,坐失良机,悔恨千古啊。”

  窦明德见靖之如此一说,也意识到情况非比寻常,不能按照计划行事了,于是道:“行,请将军下令吧,我窦某今日必痛斩鞑子,以报家国之仇!”

  “将军,即如此,我率忠毅营及其余一万兵马直取山口,将军率其余一万兵马迅速攻击圈内清军,我料我军山内兵马闻我军炮响,必一齐出兵,务必尽快全部歼灭之,然后接应我。”

  公主今日一身戎装,英姿飒爽,见靖之举起令旗,随即击鼓,鼓声震天,声声如同虎啸狮吼,带着无数国人的家国之恨,带着无数的颠沛流离,带着无数人的英魂,一时明军从两个方向杀出,呐喊之声,欲天崩地裂般。靖之挥舞银枪,纵马直取清军山口大阵,清军不想明军未闻雷响即出动,且往山外攻击,一时惊惶不已。但这吴三桂毕竟是统兵多年的将领,随即命令部队摆好战斗队形。

  靖之直取其中军大营,吴三桂见来将全身银甲银盔,挺一杆银枪,胯下一匹枣红马,英勇无比,迅速击破前卫前营,如同摧枯拉朽般,忙问左右道:“此人是谁?”

  “此乃贼之武冈侯,云南提督徐靖之。”

  “徐靖之?莫非正是当年千里奇袭重庆,几度出兵湖广,败我于玉龙关下的那位?”

  “回王爷,正是此人。”

  “此人骁勇无比,有当年老夫之勇啊。若此人能效命于我麾下,则乃某之大幸也!”

  吴三桂正说间,见靖之已经连破两营,手下数千骑兵无不以一敌十,将清军战阵冲击的七零八落,慌忙下令,左右翼立即合围陷入阵中的明军。靖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哪管什么深陷重围,只道多杀鞑子,向中军大帐攻击过来。清将沙里布见为首明将如此骁勇,欲用箭射之,被吴三桂拦下,道:“此将如此骁勇,如今深陷重围,我欲生擒此人。”

  沙里布拍马向前,欲生擒靖之。靖之早已杀红双眼,见有敌将冲过来,也立即冲上去,二人刀枪相加,甚是激烈,突然靖之虚晃一招,沙里布趁虚砍来,靖之一侧身,随即回马一枪刺入沙里布咽喉。明军横冲直闯,但是由于步军已经被阻挡在外,阵内骑兵逐渐寡不敌众,战死无数。

  定国见一伏鼓响,靖之已经杀出,山中也喊声震天,知道情况有变,但是看山口处,清军旌旗飘荡,似乎主力并未进入伏击,于是在山顶观看形势。见到靖之已经将敌阵搅乱,其左右翼均已包抄,迅速命大军全部向山口清军冲击,一时之内,炮声大起,明军如猛虎一样向山下扑去,清军此时正与靖之的兵马交战,见到明军主力杀来,顿时乱做一团,死伤无数。

  不多时,山内明军也追击而出,几处兵马合兵一处,声势滔天。吴三桂见大势已去,急令撤军。

  靖之等一路追击,直至永昌城下,才撤回。回到营帐后,靖之一清点,八百原忠毅营将士仅剩不足百人,从重庆带回暂编入忠毅营的五千兵马,也不足两千人,可谓损失惨重。靖之命将剩余的几十名老忠毅营将士,务必将兄弟们尸体找到,妥善掩埋,一定要立好碑,未来后人会来瞻仰的。晋王也下令,将所有明军阵亡将士合葬一处,只是靖之将子弟兵的尸骨另葬除外。此战,只有忠毅营损伤最大,靖之泣不成声,至此再无忠毅营了。

  靖之火速找到公主,公主大哭道:“人家还以为你已经……谁让你那么不要命的呀!”说着锤着靖之胸膛。

  靖之一把搂住公主道:“我不是说了吗?此战早已将生死度外,只是可惜未能杀死国贼吴三桂,为天下除害。可惜啊,都快冲到吴三桂大帐了,哎,天助贼,不助我啊。”靖之叹道。

  公主道:“如今大胜,也算是无愧于社稷了,相公无需自责。”

  “只是我从武冈带出的五千子弟兵,如今不足百人,哎。此战多亏弟兄们啊,只有忠毅营兵马,才可如此冲锋陷阵,杀敌无数。可是他们却都命丧于此。世间再无忠毅营,可叹,可惜啊。”

  “相公不必挂怀,他们能以身殉国,也是莫大的荣耀了,他日收复山河,他们也可长眠于此,朝廷不会忘记他们的。”公主安慰道。

  靖之擦擦泪道:“不过娘子倒是英姿飒爽,确有当年梁红玉之风啊,我真是羡慕自己,能有如此福气。”

  公主娇声道:“什么时候了,还跟人家说这些,还有这么多将士听着。”

  定国收拾兵马,此战虽然击败清军,并击毙三万余人,可谓自清军自三路大军进军以来的最大战果。但是明军伤亡也逾万人,为了避免清军再次进攻,定国下令开赴腾越休整,命吴三省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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