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州朝廷失败后,各地反清大业再度陷入低谷,形势愈加不利。在湖广、两广的各路官员再次将继统问题提上日程,大多数官员认为桂藩朱由榔是最合适人选,因为这是万历皇帝的第七子朱常瀛之子,从血统来看,无疑是当今最合适的天子。
在广西巡抚瞿式耜、两广总督丁魁楚等实权官员拥护下,1646年十月初十,朱由榔在肇庆就任监国。话说这朱由榔能登大宝,却也颇多周折。
由于泰昌皇帝生两子,也就是后来的天启皇帝和崇祯皇帝,但是天启无嗣,闯逆攻下北京后,崇祯帝后代也均遇难,因此泰昌皇帝绝嗣,唯一只能从万历皇帝后代中找寻。万历帝共有八子,长子朱常洛,也就是泰昌皇帝;次子常溆,夭折;三子朱常洵,也就是福王,在闯逆攻克开封后被烹杀,仅朱由崧幸免,也就是后来的弘光帝,也已被清军捕杀;四子朱长治,夭折;五子朱常浩,即瑞王,原封陕西汉中,闯逆大乱时,逃到重庆,后逆献攻克重庆,全家被杀;六子朱常润,即惠王,封地在荆州,逆献席卷江汉之时,常润先奔衡州,又奔浙江嘉兴,和周王、崇王一起降清,后与朱由崧一起被清军杀死于北京,八子常溥,夭折;所剩仅第七子桂王一脉。
桂王朱常瀛,母为李贵妃,封地在衡州,崇祯十三年,艾能奇攻克衡州,桂王携子安仁王朱由爱、朱由榔奔逃广西梧州,并在梧州病死,死后由第三子安仁王嗣位(长子及次子早夭),没多久,安仁王也去世,因此被隆武帝册封为桂王。
朱由榔相貌堂堂,与神宗万历皇帝颇为相似,在被群臣立为监国后,对于皇室礼仪却是一窍不通,恰巧得到崇祯朝太监王坤的指点,因此王坤甚得其赏识,宦官弄权因此埋下伏笔。
十月四日,赣州陷落,朱由榔在王坤及丁魁楚、瞿式耜等的鼓动下,马上逃窜到广西梧州。桂王离开广东后,广东官绅大失所望,随即在广州立隆武帝之帝朱聿粤(金粤)为帝,是为绍武皇帝,如此又重演了隆武朝廷与鲁监国的故事。
为了收集民心,争取广东官绅的支持,桂王在众位大臣劝说陪同下,又于十一月十二日返回肇庆,并于十八日登基称帝,改明年为永历元年,是为永历皇帝。对于广州朝廷的态度,成为永历朝廷的头等大事,于是派陈嘉谟等前往广州劝说唐王取消帝号,共尊永历年号,唐王及大臣大怒,立斩陈嘉谟,并派兵攻击肇庆。丁魁楚等也仓促调集兵马应战,双方在三水县交战,唐王大胜。正当肇庆一片惊慌的时候,却传来清军攻占广州,绍武帝自缢而死。
因此,天下仅剩当今永历朝廷。朝廷邸报不时传到湖广诸府州,官员们也是一筹莫展,不知所以。此时靖之已经入营几载,如今枪法已经炉火纯青,军队也在其严格训练下,迅速变成一只精锐。
此时何腾蛟由于收编了窜入湖广的大顺军余部,实力大增,已经被隆武朝廷任命为督师,湖广巡抚为堵胤锡。二人见桂王血脉亲近,又得到大部分前明官员认同,于是也表示尊永历正统。靖之与伯胤一日在营中切磋武艺后,怏怏的说:“伯胤,前番广东塘报频传,督师及巡抚大人均拥护肇庆朝廷。哎,几年光景,自从甲申国难之日起,你我都已经历经几朝皇帝,正是墙头遍换大王旗,我中华有识之士,顾命大臣,都在做什么?”
“文远兄,小心隔墙有耳!”周炳荣小声的说,并谨慎的观察一下四周。
“怕什么。如今鞑子再度南下,你且看看,充当鞑子前锋的都是什么人?尽是我明朝叛臣。圣人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文远,我也曾想过这件事。”二人缓慢步入营房,周炳荣取出一坛酒,给靖之倒上,自己也满斟一碗,说道,“我也曾对前朝史书有所了解,为什么晋室南渡,宋朝南渡,尽管总有乱臣贼子,但是多事忠义之士,并保半壁江山,还曾多次北伐,几乎成功。可如今我皇明天下,竟多番被鞑子、乱臣屠戮,几无立身之所,真是人世不古啊。”
“依我看来,无非再无武穆之臣,人人畏死而已。什么天意?我不信我大明真的气数已尽。我中华人才辈出,且看他鞑子,举全族之兵,也不过10万,而我天朝,披甲之士何止百万,只是忠义者少,屈膝者众。一旦遇敌,则争先投降。满朝之中,尽是奸佞寡谋之人;而足智多谋者,忠勇披靡者,则尽驱逐。你看蓟辽督师袁崇焕大人,何其壮哉?”
“文远,我也是这么想。到底是什么造成我们屡战屡败?从崇祯朝,到弘光朝,我天朝岂乏久战之士?只是尽受庸人驱使,不得不败。若他日,天降擎天之才,你我且去投之,必能力挽狂澜。”
“伯胤兄之言有理。但如今,鞑子兵大军压境,其主帅便为孔有德,其已率军抵达湖广北部,大有一举攻下我全境之势。我军对战逆献且屡战屡败,如今却如何是好?”
“这个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但若我湖广失守,则必将亡天下。我观何腾蛟无力对敌,你我还是要做好背水一战之准备。你我何不趁现在敌军尚远,加紧招兵买马,他日也能有所作为。”
“伯胤之言甚合我意。刘将军现已被进封定蛮伯,其志在守我三湘,现已在扩充兵马,我在他麾下,必能得到首肯。且喝酒,你我明日便开始招兵买马,只是这所费颇多,恐刘将军不会调拨。”
“文远兄,此事莫急,你可一面向刘将军呈报,另外,我向父亲做些工作,我料父亲必定应允,只是不知能筹集多少。再者,我等招兵,皆为我武冈子弟兵,但以忠义取士,何图升官发财?”
“如此则有劳伯胤兄了。我也相信我武冈军民必当同仇敌忾,踊跃入伍。”
清军攻下广州后,迅速占领广东全境。永历朝廷再次退守梧州,清军将领李成栋率军向广西追击,广西守军望风而逃,或者争先降敌,永历帝再次驻跸桂林,北有孔有德大军,后有李成栋追兵,永历帝惊魂未定,不知所措,只能静观其变。而桂林与武冈,近在咫尺。
刘承胤见当今圣驾抵达桂林,想到南渡以来,诸朝廷大臣,多因定策之功,成为元勋,因此蠢蠢欲动,多次派人,怂恿圣驾进入武冈。因为此时,众多大臣未能随驾,皇上听说刘承胤兵精粮足,视为稻草,便于1647年四月迁入武冈,以岷王府为行宫,改武冈州为奉天府。
天子临幸武冈,令武冈州民激动万分,进城之日便万人空巷,人山人海,这可是武冈历史上唯一一次天子驾临。百姓喜颜于色,奔走相告,刘承胤命靖之的忠毅营担任圣驾宿卫。经过靖之和伯胤的招兵买马,队伍已经扩大到近2000人,刘承胤非常高兴,以其训练有素,治军严谨,特赐名为忠毅营,提升为正五品千户,并作为全体驻军表率。伯胤因无军功,仅作为千户幕僚随靖之行事。
靖之诚惶诚恐,被授予此重要使命,因此丝毫不敢松懈。靖之随刘承胤等官员在武冈边境一路等候天子驾临,并令军士戒严。在望见天子仪仗时,刘承胤即刻下令,全军下马跪迎。靖之远远看到,行辕随员并不多,不足千人,仪仗也是零零散散,全无天子威仪,卫队也是形形色色,似乎有锦衣卫,也有地方驻军,在黄色华盖后面,是皇帝龙辇,靖之第一次见到皇帝仪仗,觉得这似乎不应当是自古帝王出巡之盛状,不禁感慨,未想天下竟如此落魄,想起当年的武冈城下的紧张,想起袁匪的弑逆,想起自己的恩师,伤心不已。
天子仪仗已到。刘承胤俯首称:“臣定蛮伯,宝庆-衡州总兵官,刘承胤率武冈州全体官员,恭迎我英明神武之皇帝陛下。”
片刻,太监喝道:“皇上请众爱卿平身,并令刘总兵护驾开路。”
“臣遵旨。”
刘承胤等上马回城。靖之在马上,神经绷紧,紧握兵器,小心翼翼,生怕在天子驾前出现意外,惊扰圣驾。
队伍浩浩荡荡进入州城,沿途早有千万百姓跪在路旁,不敢仰视。乐队一律按照大明礼仪,奏唱《迎凤辇》。抵达岷王府后,诸位正七品以上官员都在殿外侯旨,五品以上官员则在殿内面圣。除武冈州官员外,宝庆府、永州府、衡州府等附近府州衙门主要官员都来武冈面圣,一时间,大殿内外聚集了湖广诸多文武官员。靖之站在靠后位置,战战兢兢,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在大殿上面君。
许久后,靖之才抬头看到当今天子: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头戴金冠,明黄龙袍,白罗大带,虽有些许倦色,但目光如炬,神态泰然,昂首而坐,目光坚韧,透露出一股凛然的豪气。靖之估计皇上应当也年长自己不了几岁。而在旁边站立的这位宦官,应当就是传说中的王坤了,见其正在观察着殿内诸臣,骨瘦嶙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方面大耳,身穿紫色内臣袍服,神色淡定,果然久居前朝大内,经历过多少风起云涌。
听到诸位大臣报告各地战事,以及驻军及衙门情况,皇帝并不做任何言语。
“朕初临行宫,有仗众位爱卿共度时难,众爱卿当振作精神,驱逐鞑虏,以血国耻。散朝之后,除武冈官员外,其他府、州、县官员,各自返回,处理辖内事务。三品以上官员留下,朕还有事相商,散朝。”
靖之缓缓而出,现在他的衙门就在州城内,倒也并不着急。他走在王府的地面上,又想起上一次是随恩师进来,祭奠岷王,如今第二次来到王府,仍然那么陌生。靖之记得恩师说过,直到白发苍苍也不一定能做到朝中大官,恩师在致仕之前,仍为佥都御史,江西巡抚,想不到自己今天就走在了金銮宝殿,虽然这只是以前的王府,只是行宫,可在里面住着当今皇上,自己居然如此年少,就已经踏上了以前很多人走了一辈子才能走到的路,不禁联想翩翩,不由的又想起恩师来,先生啊,你如今可曾知道,我们武冈城成了当年的北京城。
“千总大人留步。”靖之听到一个声音,可他绝没想到是在叫自己,继续悠悠漫步。“徐靖之大人,”声音越来越近,靖之这才发现,原来是找自己的。“请留步,大人。”
靖之见是一位身着飞鱼服的武官,似曾相识,应该是皇上御前侍卫,只见他气喘吁吁的说着:“请问,大人是徐靖之吗?”
靖之端详了一下来人,只见其面庞方正,浓眉大眼,目光如炬,脚蹬皂靴,步伐稳健,孔武有力,年纪却与自己相仿。靖之早就听人说起,本朝锦衣卫可是权倾天下,尤其是北镇抚司衙门,更是让天下英雄闻之色变。因此鞠躬作揖,小心的回道:“下官正是,不知大人是?”
“在下乃锦衣卫指挥使左藤,有要事请大人相商。”那人一本正经的回道,似乎也容不得靖之不从。
“大人请明示。”
“我知刘将军任命大人为皇上护卫,因未曾谋面,因此问的众人才知正是阁下,果然器宇不凡啊。”
靖之见他突然拍起自己马屁,这可不是锦衣卫的作风。但见这位左大人,也是英姿飒爽,如此年纪,竟能担当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武官,可见其必不简单,因此不敢接话,否则言多必失,被对方随便一个理由,便是小命难保。“大人过奖,还请大人训示。”
“徐大人言重了。皇上初登大统,又逢鞑子南下,因此各衙门都人手欠缺,我锦衣卫如今担任皇上御前侍卫,却兵员不足,难以独单大任,得知大人为皇城卫戍部队,可否调拨兵丁给在下,以供在下护卫圣驾。”
靖之一想,此事确实紧急,其所为锦衣卫指挥使,估计兵员不满200人,由其守卫如此大的岷王府,并担任天子仪仗,的确不够。可是自己好不容易训练的精锐,岂能拱手送人?再说自己的忠毅营是野战部队性质,如今担任奉天府卫戍,已经是变换职能,如今再作为皇帝护卫和仪仗,靖之也是不舍。
对方看靖之面露难色,又说道:“大人,值此国难,还望大人不得相拒。”
靖之又一想,也是。天子护卫,本应该是各军精锐之卒,岂能儿戏?我忠毅营能作为天子侍卫,是天大的幸事,况且如果其他溃兵担任,反而误国误民,因此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只是大人欲要多少兵马?”
“五百精兵则可。”
“好,就依大人,请大人明日午时来忠毅营调拨。”
靖之回到他们,便找周炳荣协商。“伯胤,今日面圣之后,锦衣卫指挥使左藤找我借兵,我答应了。”
“借兵?多少?”
“五百精兵。”
周炳荣略加思索,说道,“文远兄,这是天大的好事。”
靖之一头雾水,“我好不容易训练出一支精兵,其作战素质本身就不同,是我按照先生教我的方法训练的。况且大多为我武冈子弟,与之前朝廷兵员不同,尽是忠贞刚毅之士。伯胤怎么能说反而是好事,却是为何?”
“靖之,我知道你视忠毅营如同自己生命一般,可是我们现在手上已经有超过2000人,区区500兵士,我忠毅营精华尚在,只要文远兄还在,我们可以继续招兵买马,何患无兵?但是,你知道,这支兵马可是作为皇帝护卫,天子亲兵,只要指挥权还在你手中,这便是一支可撼动天下的奇兵,文远兄,你说这不是天大的好事?”
“如此,便是有颠覆朝纲之罪,伯胤不必再言,我岂是马士英之流?值此国家危难,伯胤兄,我们还是应以守土保民为己任。”
“是是,文远兄说的是至公之理,可见胸怀坦荡。可依弟之愚见,既然由忠毅营派兵,那么我们一可以为国效力,二来,确实应当考虑此部队的指挥权,不应当落入奸人之手,以免董卓之乱。”
“伯胤兄如此考虑,也不无道理。我想过这件事,主要挑选较为精壮,战斗技能较高的我武冈子弟兵为优先,就由伯胤兄作为头领,前往效力。”
“使不得,使不得,文远兄,只怕在下愚钝,不能胜任。”周炳荣连忙谦让。
“兄弟自然是不二人选,兄弟自幼饱读诗书,颇有韬略,此次入宫作为天子亲军,自然应有相应素质,岂能等闲之辈可当?”靖之似乎决心已定。
“既然文远兄决意如此,兄弟敢不遵从?只怕处事不周,牵连足下。”周炳荣镇静的说道。
“伯胤,我观左藤为人,似乎与我等志同,你可寻机接近,必能省心不少。有什么情况,可速告知我。”
“文远放心,都是武冈故人,同窗好友,自当效忠。”
“伯胤,你我为国披甲,不分彼此,切莫为我效忠,只是衷心于社稷,衷心于朝廷。”
次日,左藤准时前来接收兵马。靖之走出大帐,连忙作揖:“下官忠毅营千总徐靖之,恭迎左大人。”
“徐大人免礼,你我都是同朝为官,不必客气。”
“是,大人。大人请。”
进入大帐,靖之道:“大人,五百兵马已经全部点齐,均是忠毅营精锐兵士,请大人清点检阅。”
“不急,不急。徐大人,尽管武冈城池并不大,可你我各负朝廷重任,相见也不易,今日难得相见,还要请教大人。”
“请教可不敢当,大人但有训示,下官自当义不容辞。”
“我在广西时,就听闻徐大人英名,昨日一见,甚是欣慰。后与武冈其他官员打听,得知大人乃郭都贤郭大人门生,更加景仰。不知先生现在何在?”
“哦,实在不巧。恩师去年便已离家,临别留下一封信,吩咐家人不要寻找,因此,下官也不知先生现在何处,还望恕罪。只是不知大人如何对恩师如此挂怀。”
“家父原在江西为官,曾为先生属下,对大人敬佩有加,常对在下提起,因此希望能当面讨教。”左藤有些失望,“他日能去先生旧居观瞻,也是平生幸事,请大人引见,幸勿推辞。”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靖之唯唯应之,在他心里,还是对纯贞念念不忘,能有机会去到郭家,也是幸事。
“既然徐大人是高人门生,想必颇有才学,所治之军,必是虎狼之师,我这就去大人营中参观参观。”
“大人请。”靖之前方引路,想到指挥使之父曾在江西任职,年纪又与自己相仿,应当也是为官不久,可怎么一下就官居三品,虽然可见朝廷名器已经毫无章法,却也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大人令尊尚在否?”
“家父在广东阵亡了。因此国恨家仇,誓与鞑子不共戴天。”左藤愤愤的说。
见到指挥使如此愤怒,靖之不好再继续说什么,说道:“下官语言冲撞,还望指挥使大人见谅。”
左藤无语,只是冷静的观察各队操练娴熟,颇有讲究;战阵灵活,此时所操练战阵自己都不知道。于是问道:“徐大人,这是什么阵?”
“回大人,这是正在演练长蛇阵,此阵法讲究的是卷,但是兵士尚未娴熟,配合尚未得心应手。”
“大人过谦了,我天朝能有徐大人之栋梁,实乃国家之幸啊。”左藤叹为观止。
“大人营中,怎有如此多火器?”左藤见到一队兵士正在操练火枪后,连忙问道。
“回大人,我从州所中,以及各衙门中搜寻的三五十支,总兵大人又调拨了些许,总共一百单八支,多有损坏,后来请匠人修复,总共才能有80余支能使用。还是太少,我观其他诸营也是极度缺乏火器,我军与鞑子兵相比,机动性太差,攻击速度太慢,只能以火器提升远处打击能力。不管其他营怎么考虑,我希望我忠毅营能有500支火枪,那就太好了。”
左藤点头,接着问道:“马军训练如何?”
“我军马匹原本不够,所拨本营马匹,不到50匹,根本无法形成战斗力,只是寻常刺杀训练而已。”
“现在忠毅营总共兵马多少?”左藤关切的问。
“全营士兵2138人,其中火枪兵120人,马军100人,弓箭手300人,其余步军1618名。”
“忠毅营确实乃我军楷模,如天下兵马尽皆如此,则何患鞑子不灭?我自当报告朝廷,请求朝廷拨付大人所需器具。”
“多谢大人了。”靖之本来再想说,我营自扩建后,将士饷银都有几个月未付,如此,兵马都不好再招了,可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说出来会出现什么,但是懵懂觉得不应跟这位大人明言。
“大人所需兵马已经清点好,其统领为周炳荣周伯胤。请大人移步。”
“下官周炳荣,听候大人调遣。”周炳荣抱拳作揖。左藤摆手以示免礼。
左藤见到500将士正列队站立,各个精壮抖擞,迸发出阵阵雄壮之气,左藤大悦,对靖之说:“多谢大人相赠此威武之师,我可安睡矣!大人不知,自从梧州以后,我随圣驾处处惊魂,皆因无兵可用,常常夜不能寐啊。”
靖之一笑,“能为朝廷和大人效劳,乃下官之幸。”
“徐大人,最近我刚到武冈,许多事情需要布置,等忙过这一阵子,一定请大人来府上多饮几杯。”
“如此,就先行谢过大人了。”靖之笑道。
因为刘承胤的迎驾之功,皇上进封刘承胤为安国公,并命一切政事皆决于承胤。至此,刘承胤开始极度膨胀,一开始,只是武冈各衙门俱听其号令,到后来整个各地督抚以至于各地军国大事,都开始干预,靖之因为感其教导提携之恩,也是唯马首是瞻。
一日,刘承胤来到忠毅营检阅兵马,靖之随同。看到忠毅营训练有度,军纪严明,赞不绝口。对靖之说道:“倘若我武冈驻军,皆能如忠毅营,则我无忧矣。”
“国公爷过奖了,还是国公爷训令的是,武冈士卒均有拳拳报国之心,于下官何功之有?”
“文远何须谦让,果然名师出高徒。他日必能冲锋陷阵,建功立业,前途不可限量啊。”
“还望国公提携。”文远说道:“只是末将仍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禀国公,我营中尚缺大量器械,如火枪、马匹、兵刃等,还有几个月的军饷也尚未发放,卑职等已经呈文国公府邸,只是至今尚未拨付。”
“文远,你的呈文,我也看过了。可是忠毅营区区两千兵马,我整个武冈驻军如今有十万之众,可是武冈地小人稀,哪能供应如此多的兵马?我也因此犯愁。”
“卑职也深知大人苦衷,只是兵者,国之大事,部队器具缺乏,如何能克敌制胜?还请大人做主。”靖之此言一出,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能跟国公爷如此说话?
“靖之,我知道你一片报国之心,忠勇可嘉。此事容我些时日。对了,靖之,我听说左藤大人找你援助,曾向你借调500兵士,此事当真?”
“回国公爷,确有此事。”
“此兵丁现如今归谁指挥?”
“是周炳荣带领,但全部调度,还是左大人。”
“哦,原来如此。此兵马全是我武冈子弟兵?”
“是的,国公爷。全部都是我与伯胤亲自挑选的本地精壮士卒。”
“如此甚好,这么说皇上的护卫就可保无虞了。文远,你多费心了。”
“都是卑职分内之事。”
第二日,周炳荣匆匆找到靖之,着急的说:“文远兄,我有要事禀报。”
“伯胤,不急,我正让他们按照先生曾教我的方法练习八卦阵,你且先去帐内歇息,我随后就到。”
伯胤无奈,只能很沉重的进去等。靖之看的出来,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伯胤不会这么紧绷神经。
“哎呀,我的锦衣卫大人,这么着急见我,莫非要请我喝喜酒了?”靖之开玩笑的对周炳荣说。
“哎呀,我的文远兄,都什么时候了,我哪里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周炳荣见靖之走入,早已坐立不安。
“伯胤兄请坐,慢慢说,慢慢说。”靖之见老同学挤了一下眼睛,似乎是让靖之把随从叫出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上茶,吩咐厨房炒几个菜,我要跟伯胤兄好好聊聊。”靖之对随从说道。随从听得出话外之音,只是唯唯诺诺的应道,也自然不会进来打扰。
“靖之,你知道昨晚我见到了谁?”
“还能是谁,自然是左大人吧。”
“非也,非也。是安国公。”
“国公爷?怎么回事?”
“昨晚,国公爷府上来找我,说是国公爷有请,并派了轿子,我自然只能随来人去了。你知道国公爷找我,所谓何事?”
“自然是关心皇上安危,对兄台有所嘱托。”
“文远兄还是君子之心啊。你没听说各衙门都在私下里抱怨安国公威福慎重,可比汉之董卓、阿瞒。”
“伯胤不得诽谤官长。此事我亦有耳闻,自古大奸似忠,大忠似奸,你我切不可以小道消息来行事。别卖关子了,什么事请直说。”
“他说尽管现在借调于锦衣卫,但是兵马指挥权还是在武冈地方,应归于他总兵衙门统辖,命我事事应向他报告。还说,让我好好干,日后提升我为知州。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说,这些都不要告诉你,说你在操练兵马,还要维护皇城安全,怕你分心……”
“这样啊。”靖之陷入了思考,似乎这些事情有些蹊跷,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毕竟伯胤所率五百兵马,成了皇宫最大的一支力量,谁掌握他,甚至可以威胁到天子安危。
“文远,我觉得这件事情是不是我们要认真想想?如果安国公为周公,自然是社稷之福。但是如果真是董卓,孟德再世,不可不妨,否则,你我其不成为吕布?”
“伯胤兄此言也是,只要是苟利社稷,你我自然听其号令,但如果图谋不轨,我忠毅营全体官兵,绝不为虎作伥。”
“你是怎么跟安国公说的呢?”
“我只是说,感谢国公爷提携,下官自当惟命是从等。”
“只能先如此应付。伯胤,你今天告诉我这些,甚是妥当,你我都应当有所防备。”
过了几日,刘承胤带兵马千余人进宫,周炳荣见是国公大人,只是稍作询问,如何敢挡,而左藤又未在城楼。因此刘承胤迅速指挥兵马把守行宫内各处关口,待刘承胤一入宫,周炳荣马上派人告知左藤和徐靖之。
只见刘承胤兵马大定后,气势汹汹的登上宝殿,径直面见天子,奏:“臣有急事启奏陛下。”
“爱卿何事,请说。”
“我武冈驻军拱卫行宫,为天下行事,应当由天下供给军饷、钱粮。如今我数十万将士,蜷缩在此狭地,供给仅能在本地,不能万全,请皇上赐饷!”
“朕初临奉天府,身无旁物,岂有军饷?爱卿说笑了。”
“皇上没说笑,微臣就不敢说笑。眼见鞑子南下,已经抵达武昌,兵锋直指我三湘之地,如无军饷,钱粮,微臣如何能拱卫行宫,确保皇上安全?”
“爱卿,朕如有军饷,必拿出助军,何须爱卿问起。”
“今日事急,皇上不得另有他议。请皇上速下旨各地督抚州县,命今年赋税届时押往奉天,另,皇上随身所带钱物,请赐给军队。”
皇上见刘承胤气势汹汹,口吻均无人臣之礼,甚是愤怒。“安国公,这是逼宫吗?”
“皇上这么说,可就是冤枉微臣了,微臣只是为天下社稷着想,别无其他用意。”
“来人啦,左藤何在?”皇帝龙颜大怒。
“奴才在,皇上。”左藤从门外进来,只是惊慌失措,冷汗直流,想必在门外已经和当地驻军发生争执,“皇上,皇宫已被安国公兵马控制,微臣……微臣罪该万死。”
皇上一下瘫坐在龙椅上,举止失措,不能自已。许久才冒出一句话,“安国公欲弑逆乎?”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为国筹饷。”刘承胤面露喜色。
“既如此,安国公看到行宫内有何可充饷之物,尽可拿去。”
“微臣替天下苍生谢皇上隆恩,还请陛下迅速颁下圣旨,着各地督抚州县,迅速押解。王公公,请速拟诏书。”
见皇上点点头,王坤即刻起草诏书,盖上宝印。刘承胤拿起诏书出门而去,可见皇宫之内,并无多少物件,其实自己也知道,当日接驾,一共也才十来辆车,哪里能有多少财物?
刘承胤跑到皇太后宫内,对皇太后说要奉旨筹饷,王皇太后大惊,却也素知朝廷礼仪,此事必犯上作乱之臣所为,大义凛然的说:“安国公岂知我大明律例?如此目无君父,犯上作乱,天下人人人皆可诛你九族,你今日虽肆无忌惮,难道我大明没有一个忠臣能诛杀尔等乱臣贼子?”
刘承胤听王太后这么一说,先是一怔,这太后的确是女中豪杰啊。接着,又故作镇定,想着,事情已经干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顾不得其他。
“太后如此冤屈微臣,微臣只有一死明志,我为祖宗社稷筹饷,这等事情本是惹人怒的差事,微臣没办法才这样,而且也是奉旨行事,微臣何罪之有?”
“自古大奸似忠者,比比皆是,你要做王莽,老身却不是王政君。老身一路颠簸而来,确无财物,尽宫中簪珥之资简以与之,不上五百金。安国公请自便。”随后甩袖离去。
刘承胤大肆搜刮,却也仅得一些首饰,碎银、黄金等不过千余金,悻悻而出宫。
左藤找到周炳荣,厉声道,“安国公带兵入宫,你为何让他入宫?”
周炳荣吓得马上跪下:“回大人话,安国公本为我上司,况且他有皇上的带剑入朝许可,我岂敢阻挡?”
“这是皇帝行宫,不是你忠毅营大帐,岂能容他带兵入宫?你这是随同他一同谋反篡逆不成?”
“左大人,下官确实无法阻挡,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第一时间找人汇报给你和徐靖之大人了。武冈驻军有十万以上,就算我带兵阻止,也只能是一时啊,如果发生流血,更加成其篡逆借口。”
左藤想来也是有道理,他料想徐靖之应该不是和刘承胤狼狈为奸,今天过来也是探探周炳荣虚实。因此扶起周炳荣,郁郁说道:“国家如此多难,今日天子和皇太后又遭逆臣侮辱,长此以往,国家必将为逆臣颠覆,如何是好?”
“不如你我现在就去忠毅营,靖之可能有办法,如今虽然安国公有颠覆朝廷的实力,但是以忠毅营的精兵,操作有方,也能逃出魔掌。”周炳荣慢慢的说。
左藤立即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不过不能直接去忠毅营,当前还是应当避人耳目,武冈城内尽是刘承胤爪牙,我们一定要谨慎,否则,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和忠毅营将领在军营谈话,必将引起猜测。”
“左大人所虑的是,那依大人之见呢?”
“我对武冈水土尚未熟悉,还是由伯胤兄寻找一个清净的地方,我们即刻前往,然后令一可靠兵丁告知徐大人,约其前往,如此可保无虞。”
伯胤实在想不到武冈有何清净去处,且为靖之熟悉,又无刘承胤耳目的地方。思来想去,说道,“去先生私塾最好,先生已不在家中,又在村里,必定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换上便装吧。”
“如此最好,就按照伯胤兄所言。”
二人轻装而行,不久便已到私塾,纯贞开门相见,问道:“原来是伯胤,此次来到家中,不知有什么事情?”
“倒也没什么事情,我们在这里等一个人,还劳烦纯贞准备一间清净的房间,我们谈点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
“哦哦,山村人家,有什么不方便的,进来便是。”
二人先进去,不到一壶茶的功夫,靖之便已催马来到。见到昔日先生家,文远不由的一阵悲伤涌上心头,物是人非啊,自己曾经在这里度过了许多幸福时光,那时候,自己是多么的幸运,是多么期盼能够永远侍候在先生身边,听到先生的教诲,此去经年,只怕当年的幸福再难来临。文远轻叩门,听到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似乎有些熟悉。
门轻轻开了,纯贞那熟悉的面庞再次映入眼帘,还是那么楚楚动人。“原来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纯贞……我……你还好吗?”
“嗯。”纯贞点点头,似乎声音都是哽咽的。
二人都不知道怎么说,都只是沉默,还是那么一内一外的站着。
“文远,快点进来啊。”原来是周炳荣已经走了出来,“纯贞,文远便是我们要等的人。”
纯贞微微侧身,靖之踏进来,沿着熟悉的门廊,走入先生书房,都还是那么熟悉,室内摆设未曾有过变动。
“文远,事情十万火急,如今城内不是太平,我们只能在此见面,还望文远切勿见疑。”
二人将刘承胤如何逼宫一事告知靖之,靖之勃然大怒。“值此国家危难,安国公……刘承胤怎能如此犯上?这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二位可有良策?”
“我们也在琢磨这件事,没有什么结论。刚好文远兄到来,还是一起研究一下,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周炳荣如是说。
“是啊,徐大人。如今刘承胤之志,尚不可预测。我且听闻刘贼欲废当今天子,改立岷王世子。如此大逆不道,与董卓、霍光何异?”左藤拍案而起。
靖之知道锦衣卫的本事,所获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在刘承胤接回岷王世子后,便将女儿许配给了他,如今控制了朝廷,作威作福不说,甚至想改立女婿为天子,也并非不可能。于是说道,“如此,我们应该从长计议,必有周全之策,方可行事。”想了一下,接着说:“你们今天在这里相约议事,甚好。否则在其他地方,恐怕早被刘承胤耳目知道,如此,则危矣。”
“是啊,文远,这还是左大人的高见,我还准备直接去营中找你呢。”说完便一阵自嘲的苦笑。
靖之一想,这位左大人,确实不亏是锦衣卫指挥使,自己也一直在探听他人动静,自己自然更加谨慎,不过对于当今天子,确实忠心耿耿。
“依我之见,不如劝皇上移驾,如此可逃开刘承胤范围,以后再召集天下群雄讨伐之,可一举成功。”靖之说道。
“只是刘贼不会让圣驾离开武冈。”左藤冷静的说道。
“那也是。不过,如果不离开,始终在贼掌控中,动不动手,完全由贼决定,只有移驾,才是万全之策。只是如何能顺利离开,又去向哪里,会不会再有刘承胤第二?”靖之说道。
“两位大人,能否先下手为强,即刻刺杀此贼?”周炳荣道。
“不可,不可。汉朝衣带诏的故事,伯胤兄忘记了?我道此事应效仿秦皇、汉宣帝故事。当年秦始皇诛杀嫪毐、吕不韦,宣帝诛杀霍光一族,都是韬光养晦,不争朝夕。如此行事,倘若失败,只会让贼更加疯狂,如此,社稷只怕真的不保了。”靖之冷冷的说。
“那该如何是好?”周炳荣悻悻的说。
靖之见左藤一言不发,定是有所思考,接着不慌不忙的说,“自古以刺杀挽救国家于危亡的,几乎全部失败。如今在湘兵马,能够与之抗衡的,只有何督师,何不密令其带兵来行宫救驾?”
“此事断然不可。”左藤微微一笑,“刘贼定然不会允许外兵进入武冈,到时候两兵相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而刘贼还会更加作出大逆之事。如今刘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如同三国,在当时,前人可有计策可破?在彼时,天下大乱,外有袁绍兄弟雄兵,吕布等豪杰,不都被阿瞒击败。既然前人无法可效,只能靠我们创造历史。我看徐大人前番说的有道理,必须要让圣驾尽快离开行宫,才是万全之策。如今我们手中唯一的力量只有徐大人的忠毅营,怎么利用好这支精兵,护送圣上离宫,才是良策。”
“我料大人已经运筹帷幄,可否告知我等?”周炳荣着急的问。
“我也只是想到这里,并没有成熟的意见。”左藤摇摇头。
“依我之见,有几个关键问题,我们一定要注意,如果克服这几个难点,才可行事,否则功亏一篑。”靖之心中一直在盘算这件事情。
“徐大人请说。”左藤见靖之似乎已经有了计划。
“第一步,要劝说皇上移驾,并且去向是哪里。这个务必要有谋国之大臣方能安排,我等对天下军国大事,未曾有过了解,不敢妄下结论。其二,如何才能安全出州城。州内到处都是刘承胤兵马,我们忠毅营虽在城内,但是在城内的其他驻军,足有万余;其三,如何能够顺利离开奉天府,城外兵马有十余万,如果对方一旦尾随,其可一路追杀,必不能到达。”靖之慢慢的说道,似乎心里已经展开了千军万马的搏杀。
“靖之所言极是。”左藤赞许的点头,“我倒是有一人,不知可否?”
“大人请明示。”周炳荣着急的说。
“何督师。”
“他?”周炳荣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第一,在整个湖广及两广地区,只有何腾蛟兵马可以与之抗衡,其已经收编了闯逆余部,预计有数十万之众,且都是久战之士。即便不能进入奉天府,也能与刘贼对峙,使其不能派出大批兵马追击,或者命其有一部部署在奉天府周边隘口,作为接应,也是好的;其二,何督师人望较高,而且对天下大势有所判断,必能指出明路。”左藤不假思索的说。
“可据我对何大人的了解,对朝廷忠心耿耿那是自然,只是能如左大人所言如此高明,只怕做不到。”靖之说道。
“哦?徐大人怎么如此说?”左藤将信将疑。
“我跟何大人有过接触,对其为人也是有所了解。左大人未能在湖广衙门供职,自然有所不知。此人心胸狭隘,巩固自身爵位倒是可以,但是挽救社稷于危亡,恐怕大人寄望过厚。如果何大人真有济世之才,就不会坐拥数十万大军,在鞑子兵退后,毫无进取,更不会坐失常德、荆州之役,临阵退逃,让友军陷入不利。”靖之说道。
“不过,若非此人,那徐大人还有更合适的人吗?”左藤说道。
“恩,确实没有了。如今也只能令何大人来行宫,由左大人来安排此事了。我等静候大人。”靖之作揖道。
“徐大人客气了,那也好,我们今天商议的,我都会报告皇上,也会请何大人参考,待何大人音讯后,我们再研究。”左藤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但是我们应当做好各种准备。伯胤兄,以后再遇刘承胤兵马进入行宫滋扰生事,千万不能放其进入;其二,加强巡逻,确保圣躬安全;其三,左大人,千万不可让皇上出宫,即便不得已出宫,务必派重兵保卫。我命兵士整日操作,随时做好出征准备。”
“还是徐大人考虑周全。”左藤赞许道。
“我观三人年纪相仿,不如结拜为兄弟如何?”周炳荣说道。
二人对视一下,“我亦有此意。”三人哈哈大笑。
于是按照年龄,左藤为天启七年生人,为大哥;靖之是崇祯元年生人,为二哥;周炳荣是崇祯二年生人,为三弟;三人找纯贞要来蜡烛、纸,遂对天盟誓,结为异姓兄弟,相约齐心协力铲除暴徒,驱逐鞑子,兴复明室。
纯贞在后面看着三人喝下血酒,也很欣慰。看到靖之如今能够出人头地,又是为国尽忠,是多么的豪情万丈,早已热泪盈眶,遥想三国结义,不尽出于此乎?只可惜自己如此爱恋此人,而他却不是自己所能托付之人,不由的又悲伤起来。
三人兴高采烈,热血沸腾,相拥而呼。左藤道:“诸位贤弟,今日本应大醉一场,以庆我兄弟三人结拜之喜。奈何事不容缓,城内又遍布耳目,如我等再晚回去,必然生出乱子。待他日大功告成,远离危险,我等兄弟再不醉不归。”
三人依依惜别,靖之目送二位兄弟先走,自己转身准备回军营,转身看着纯贞,如此令人陶醉,又让人无比心碎。可是又一想,自己现今投身天下大事,刀口舔血的日子,又怎么能让自己心爱的人苦苦等待呢?再说,他是未来的沐王妃,自然会有幸福的生活,自己何必耽误?一想到这里,转身上马,尽管内心仍然如波涛汹涌。纯贞也是痴痴的站着,直到靖之背影越来越模糊,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