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去疾心心念念的是朱樱姑娘,他得赶快回到府中,催促朱能赶紧安排偷偷进入紫禁城的事。
钱府,陈去疾房中。
“准备好了么。”陈去疾道。
“少爷,您说进宫的事,我已经在打点了,只是还有一点难处。”
“什么?”
“银票,俗话说一分钱逼死英雄汉,俗话又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见没有银子是办不成事的。这进宫,上上下下打点,哪哪都需要银子。”朱能将食指和中指反复搓着说道。
“你不是挺有钱么,替我垫垫有什么不可以,怎么,花在少爷身上心疼。”
“哟,我的少爷,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那三瓜俩枣哪能跟您比啊,不是我不愿意,那钱是我攒着娶媳妇的不敢乱用。”
“是,我知道了,要多少。”
“不多,两百两。这钱我已经帮你精打细算着用了,宫门口的侍卫要打点吧,采买的公公要给些好处吧,甚至宫里的小太监,丫鬟们的那份也不能漏了。还有我,我辛苦半天,您总要给我些跑路费,茶水钱吧。”
朱能扒着手指头像个精明的商人般算道。
“行,给你。事情千万帮我办成。”陈去疾不情愿的掏出银票,就当是为了朱樱姑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朱能露出贪婪的目光,一把抓过银票,千恩万谢而去。
有钱好办事,不一会儿,朱能便回来了。
他抹了一把汗道:“公子,可真巧,刚好孙公公今日外出采办。我们这便可以准备进宫了。”
只见朱能掏出一件灰袍道:“公子快穿上。”
陈去疾有些犹豫,凭借着他仅有的一点历史知识,他可以笃定这是宫里的太监穿的服饰。
他皱了皱眉道:“有没有其他的衣服,这不是宫里太监穿的么。”
“有啊,奴婢穿的您要不要我,我给你弄一件来。”朱能没好气道。
“算了,都是为了朱樱姑娘。”他顺从的穿上那太监的服饰。
“这就对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朱能出手如飞,迅速给陈去疾换上衣服。又把他的胡须刮了刮,擦上些许粉,让他的皮肤更为粉嫩从而更像一个太监。
朱能自己也依样画葫芦,穿戴打扮好。
主仆二人快快打扮好,准备赶上回京的送水队伍。
一路向北,陈去疾二人在小雍时坊悄无声息加入送水的队伍。
朱能向一个老太监使了眼色,后者会意的点点头。
远远望去,整个送水队伍由十来辆马车组成,车上有巨大的圆形木桶,盛满了水,封闭着。每辆车都有一直两个太监看护,防止有人投毒。几天便有这样一个出行队伍,单单喝水一项便耗费颇丰。
“操,皇宫里得有多少人啊,皇帝,皇帝的老妈,皇帝的老婆,皇帝的奴才,要多少银子才能养活。万恶的旧社会。”陈去疾恨恨道。
两人一直跟着送水队伍来到宫门。
为首的一个校尉绕着送水队伍打量了一遍,然后走到负责人孙公公身旁故作严厉道:“老孙,你这夹带了不少私货呀。”
“哪能啊,老张,今出去几个人,回来便几个人。”孙公公笑着回答。
校尉往陈去疾这边一瞥,以犀利的目光盯着两人,却对孙公公道:“还瞒我,今日带了两个进宫,又发财了吧。”
“发什么财呀,不过是混口饭吃,就这还得仰仗您呢。”说着孙公公从衣袖里掏出银子,假意帮那校尉拍灰,实则将银子塞进了他怀中。
校尉这才笑了,他伸手进入怀里,掂量着银子的分量。
将手往后一指道:“孙公公您请。”
然后向手下兵士吼道:“快把门打开,让孙公公进去。”
后者拱了拱手,呼唤着命令队伍进去。
“玛德,老张真不是个东西,讲好的价钱,今日又多要一份。”孙公公见离那校尉远了后,怒声骂着,吐沫飞溅。
进了宫门,又走过一段不小的距离。孙公公命令队伍停下来,他对朱能没好气道:“傍晚在此碰头,别忘了,宫里的路你熟,宫里的规矩你也懂,出了岔子自己担着。”
“还有,你旁边的那个生手给我看紧了。”孙公公指着陈去疾对朱能道。
“是,是。”朱能点头哈腰着说。
孙公公不怀好意笑着道:“我说,老朱,这皇宫你还敢来,就不怕遇见……”
朱能腿一哆嗦,怯声道:“别提了,我也不想的,可我们这位主死活要来。”他说着看向陈去疾。
二人离开送水队伍,朱能絮絮叨叨叨:“公子,不是我说你,这皇宫这么大,你要从何找起。”
陈去疾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尽管引路便是。”
“你可知这皇宫号称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房,就算这些侍卫不管你,你要找到猴年马月。”
陈去疾笑而不语。
“就算你找到了,您要如何带她出去,在这皇宫里,即使是奴婢也是皇上的人,难不成您要与皇帝抢人。”
“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这么些事情都帮我办了,还差这一哆嗦吗。”
“那,那是您胁迫我的,再说,我以为您就脑袋一热,没想到您真的是打定主意了,要我说我们这就回去吧,现在还不算晚。”朱能边说边向四周看看,好像怕遇见什么人。
“现在我们去找平常和你交易的侍婢,假装买珠宝,顺便向她们探听朱樱的消息,她们常在宫中当差,说不定见过。”陈去疾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好吧我带你去,我看您呐就是没吃够苦,这可是宫里,出了事老爷也不能帮忙。”
“不用他帮忙,假若被侍卫发现,我有其他方法应对。”
“您说的该不是逃跑吧。”朱能有些怀疑的说道。
“难道我会用逃跑这么蠢的方法么。”
“好,您有办法我就放心了。”
自从西直门进入后,一路上的景观愈发宏伟,朱墙黄瓦,雕梁画栋,奢华非凡。
望着陈去疾一脸满不在乎,丝毫没有感到惊讶。朱能不解道:“公子,你来过?怎么一点都不感到新奇。”
“没有啊。有什么好好奇的。”他哪能告诉自家小厮,在现代这紫禁城已经变成了景点,游人如织,每年吸引着大量的旅客,对它还有一个现代人更为熟知的名字——故宫。
“没有?”朱能满脸狐疑。旁人进得这紫金城即使不似乡下人进城,也应满脸好奇难以掩抑。
自己进来过几次,也是常看常新,可公子竟然说没什么值得好奇的,当真是见过世面啊。
“别费话,快带我们去找你熟识的侍婢。”
“好,咋们这便去仁寿宫,不过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带你的,回府你可别忘了赏我。”
“好的,找到朱樱姑娘,定然赏你,不过有生命危险怎讲。”陈去疾吧眼睛刮着朱能。
“我有一个不能再见的人,恰好她在仁寿宫。”朱能遮遮掩掩道。
“不能见的人?嘿,你小子该不会是在宫里欠了风流债,这才不敢进宫吧?”
“我没有,谁说的,别乱说,这可是死罪。”朱能连珠炮般说话否认。
陈去疾哪能放过他,“没有,我可不信,你小子好不容易有把柄在我手上还不如实招来。”
“真的没有,这可是死罪,我哪敢呐。”
陈去疾叹了口气,“你还不承认,我看你真的是个时间管理大师,在我钱家做奴仆,又倒卖宫里的珠宝,顺便还勾搭上了宫里的奴婢,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少爷,我们快去仁寿宫吧,你不是要找那糖葫芦姑娘么。”
“是朱樱姑娘,不是糖葫芦姑娘。算了,走吧。”他明知自家这小厮在故意叉开话题,但樱樱的事要紧。先放你小子一马。
两人来到仁寿宫门口。
朱能熟练的来到一个侧门,悄悄闪身进去。陈去疾尾随而上。
两人躲到一处拐角,忽而一个身着粉衣的丫鬟路过,朱能眼前一亮低声喊道:“翠儿,翠儿。”
那丫鬟一回头看见了朱能,先是一惊转而担忧道:“你怎么还敢回来,秋娘姐姐她……”
朱能满脸窘迫道:“不是我要来,是这位爷!”他说着侧着头抬起下巴冲陈去疾指了指。
翠儿快步走上来,将二人引到一处僻静之地。
她红着脸急切说道:“恩公您有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帮。上次母亲病重需要银子看病,你收了我的珠宝。你虽然嘴上说这是交易。”那丫鬟顿顿道:“但我知道,我那东西根本不值那个价。您是自己贴银子帮我的。”
朱能摸着头不好意思道:“别胡说,我看走眼了才高价买的。你母亲怎么样了。”
翠儿咬着嘴唇点点头道:“嗯,好些了。多谢恩公。”
“翠儿,我们也不跟你客套,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侍俾,你知道朱樱么。”陈去疾问道。
“翠儿,这位是我家公子,你尽管把你知道的告诉他。”朱能指着陈去疾道。
“嗯,既然是恩公的主人,那也是我的恩公。”翠儿说道,“朱樱,朱樱……”她侧着脑袋念叨着。
“不曾听过,恩公,这人留下的名字不一定是真的。她有什么特点吗?”翠儿说道。
“什么特点?”陈去疾一想到朱樱,脑海里浮现的便是她被刘宝扯开发髻,一张稚嫩的脸庞被秀发半遮半掩的样子。
“美,很美。”陈去疾有些痴痴的道。
小丫鬟噗嗤笑出声来,“哪个痴情的男子不是这样说他意中人的,我知道她很美,可具体怎么个美法,有什么特点。”
“她打架很厉害,身边还跟着一个胖同伴。”
“这是一个人吗,哦,恩公你别误会,我不是有意顶撞你的,只是依。您的形容,这人也太矛盾了。实在不像是同一个人。”
“翠儿,你好好想想,这件事对我家公子很重要。”朱能在一旁说道。
“好的。”翠儿沉默良久,忽而她一惊一乍道:“有个人有可能。不,不对,不可能。”小丫头使劲晃了一下脑袋颇有些可爱。
“翠儿,你有可能的人选么。”陈去疾有些焦急,忍不住打断道。
“实在对不起,恩公,我进宫的日子也不算长,天天都呆在这仁寿宫,宫里的人认识的也不多,这样吧,您到御膳房问问,他们要与各宫打交道,认识的人也多。”翠儿有些歉意道。
“朱能在哪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宫女面带怒色走过来。
翠儿回头一看,连忙上前拦住道:“秋娘姐,您消消气。”
朱能回头看着陈去疾惊恐道:“不好,被发现了,公子你有什么办法。”
陈去疾白了他一眼,“能有什么办法,眼下只能跑。”
两人拔腿便跑,翠儿则拦住那宫女。
这个叫秋娘的宫女并不理会翠儿,径直冲上来,朱能落在后面,被她一把拧住了耳朵。
陈去疾想上前帮忙,朱能连忙劝道:“公子不可,你先去御膳房,半晚在西直门碰面。”
朱能转而又向秋娘求饶道:“你误会我了,轻点。”
秋娘口中骂道:“你又扮成小太监进宫,这次我要让你变成真的太监。”
陈去疾心想,这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俩的恩恩怨怨恐怕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清的,看样子自家这小厮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我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了,先去御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