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樱向自己道谢,陈去疾玩心大起,决定和她开个玩笑。
他故作严肃道:“一句谢谢就行了吗,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看我的手都被这帮混混打肿了。”他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刘宝,又晃荡了自己有些青肿的手。
刘宝听后没好气道:“你以为你是谁,这京城的混混头子不就是你么,我们是混混你是什么。你的恶名恐怕只有宫里那位可以比拟了。”
没想到没等陈去疾发作,一记响亮的耳光就砸到刘宝的脸上。
打人者自然是朱樱,她啐道:“当今圣上也是你这个无赖可以提及的。你掉脑袋是小,玷污了圣上的名誉是大。”
刘宝自知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低下头去。
可怜这个蛮横一时的硕鼠帮头领,今日竟然被人折磨玩弄至此。
陈去疾眉头一皱,这女子的来历自己愈发看不懂了,虽说这皇上贵为天子,尊崇非凡,但寻常百姓有时开开玩笑也不必如此认真吧。
“那你要什么来谢,奇珍异宝你随便说。但你要想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机会仅此一次。”
朱樱双手环抱于胸,对钱财好似丝毫不放在眼里。
陈去疾心中笑道,这梦里的宝物谁稀罕,整个世界都是由我创造的。
他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我可不在乎,要谢我就用这。”他说着指向朱樱。
“好呀,没想到你跟他们一路货色,怪不得他们说你的恶名在京城属一属二。我好心感谢你,你竟然馋我……”朱樱嗔怒道。
“怎么,一个糖葫芦也舍不得,这还是我出钱买的呢。”陈去疾不由分说,从她腰间的锦囊里拿出还没吃完的糖葫芦,自顾自咬着,脸上浮现莫名的笑。
“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朱樱涨红了脸,娇羞的用衣襟遮着脸没好气道。
陈去疾品咂这糖葫芦外裹的糖衣,偏着头眯着眼睛看向她:“你以为什么,没想到你看着是个大家闺秀,脑子里想的竟然是这些……”
“你无赖,看打。”朱樱见说不过,挥着玉手便欲打陈去疾,最终还是作罢。
“怎么,舍不得,还是因为考虑到女人打丈夫,是不该的。”陈去疾故意放荡的说道,只有这样才符合自己梦中的人设嘛。
要是流氓违法的话,他应该判无期吧。
他敢这样无赖,就是因为在自己梦中,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做梦又不违法。
朱樱听后,脸一阵煞白,小小的拳头攥得咯吱响,把手从上到下一挥道:“刁民,油嘴滑舌真该拔了舌头。”
她撇头对胖仆人道:“锦年我们走。”竟头也不回走了。
陈去疾望着她的背影道:“你真名叫做什么。”
“我都说了我叫朱樱了,笨蛋。”
“少骗我,你是朱樱,我还说我是周星星呢。”
“莫名其妙!”
陈去疾正望着朱樱远去的背影发呆。
此时还在地上的刘宝扒拉着欲站起身来。
他大吼一声:“如此过分,我不要面子的吗?”右手铁拳直勾勾大向陈去疾。
朱能情急之下扣动扳机,只见一道火舌从弗朗机黑洞洞的枪口中喷射而出,火星飞溅,硝烟四起。
陈去疾刚才还沉浸在幻想中,哪料到一声撕破耳膜般的巨响,毫无征兆的划过耳畔。他只感觉脑袋嗡嗡的响,身体昏昏沉沉如天旋地转一般。
铅丸从刘宝肥硕的脑袋边擦过,径直奔向路旁的一道低矮的土墙,硬生生将土墙砸了一个窟窿。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硕鼠帮的混混愣了一会,随即蜂蛹向陈去疾和朱能。
他们拽起倒在地上的陈去疾,又将朱能擒住。后者没了弗朗机的支持,便如没了翅膀的雄鹰,只能束手就擒。
硕鼠帮欲打人,好报刚才的屈辱。
路旁几个看似漠不关心这边事情的捕快,突然围上来,机警的握着手里的腰刀。
只见为首的一人向刘宝拱手道:“刘爷,还请卖小的三分薄面,别把事情闹大。上头怪罪下来,小的可吃不消啊。”他堆笑着说道,眼睛里尽是小心和谦卑。
原来刘宝和陈去疾争执时,早有百姓报案,而捕快也以早早赶到。
至于为何迟迟才现身,一来,刚才场面虽然紧张,但没动刀没动枪的,顶多算是京城纨绔子弟打架斗殴。
二来,自古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二人分别是当今炙手可热的权宦刘瑾的干儿子,锦衣卫千户的长子,自己是谁也得罪不起。要是自己出面,一旦处理不好,没法做到十分公允便会得罪另一方。
但现在不同,弗朗机都击发了,已经升级成恶性事件了,如果不想办法控制事态,别说这养家糊口的职业,就是肩膀上的脑袋都难保。
都说京城的捕快好,天子脚下,天天面对的都是权贵。
可谁知道这背后的风险,诸般势力错杂,谁也不敢得罪,谁也得罪不起,只能小心翼翼和稀泥,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刘宝正在气头上,哪管这小小捕快的劝谏,他揪着晕倒过去的陈去疾:“怎么,想装死逃过一劫么,我告诉你,晚了,刚才不是挺豪横么,怎么现在不拽了。”
他欲一巴掌扇在陈去疾脸上,但手在中途忽然停住。
原来是被捕头擒住了手,刘宝冷哼一声,转而面向朱能。
他吹着气,露出满脸的不屑,恶狠狠道:“刚才那着弗朗机的样子不是很威风么,怎么现在垂头丧气的。”
他向手下使了个眼色,硕鼠帮的混混们便争先恐后想殴打朱能。
捕头站出来,坚定说道:“且慢,小的正在秉公执法,不容的别人动私刑。”
刘宝眯着眼对视着捕头,祭出百试不爽的大杀器:“你管天管地,管得着刘大公公么。”
捕头听后,不动声色道:“小的人微言轻怎敢干涉刘公公,只是我听闻刘公公一心为社稷,呕心沥血,是断然做不出此等违法乱纪的事情的。”
他的一句话正点到刘宝心中最脆弱的那根弦,他打着干爹刘瑾的旗号出来兴风作浪,但很多事确实没得到干爹的允许。
特别是欺侮陈去疾,干爹一心拉拢锦衣卫又怎会让自己招惹锦衣卫千户的儿子。但自己心中的气难道就这样算了。
捕头仿佛看出了刘宝的心声,他语气一转又好似站在刘宝这边道:“我也不是让您就这么去算了,你找了状师,写了诉状,投到衙门,是非曲折自有公断,相信会让您满意的。”
捕头然后忽然面色一凛道:“要是您坚决要行凶,我作为捕快受朝廷恩惠,自然不能辜负朝廷的厚望。”说着他挥了挥手,众捕快唰的一声抽出刀鞘里的刀。
刀刃明晃晃在眼前,硕鼠帮的混混怎敢与之对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阅历深的帮众见对峙下去于己方不利,悄悄在刘宝耳边道:“我们有刘公公撑腰,不怕以后没机会收拾陈去疾这小子。何不急在这一时。”
刘宝点点头,极力掩饰自己的害怕,哆哆嗦嗦抛下一句狠话“咋们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便灰溜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