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人心齐,泰山移。
由于有较为充足的人手和材料,再加上苏家庄全村上下齐心协力,生怕落在其他村后面,仅仅十天,三艘载重五万斤的大船便赶制出来,另外还有两艘十万斤大船也即将完工,而原本只考虑停靠渔船的小码头,被扩大了四五倍,已经成了一个中型港口。
不等那两艘十万斤船下水,苏谦寿便亲自带着三十名年轻后辈,乘着刚刚赶制出来的三艘五万斤船前往宣慰司的乌江码头,拜访长江航运局的创始人杨可栋。
不得不说,苏谦寿的选择是正确的,他是第一个以实际行动相应支持航运局号召的人,尤其是不顾年迈亲自拜访,更是让杨可栋礼遇有加。
“航运局征召民间运力,苏家庄第一个响应,晚辈在此谢过苏老先生深明大义。”说罢,杨可栋恭恭敬敬执晚辈礼。
“岂敢岂敢,老朽全村上下两千口人全仰仗大人呢。”苏谦寿有些惶恐,但杨可栋的和煦让他逐渐放下了心中忐忑,二人开始愉快交谈起来。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苏家庄获得了优先运输权,也就是说,在官船运力无法满足的情况下,苏家庄的船有多少运力,便能运多少物资,至于其他船只都只能往后靠。
事实上,杨可栋没想过让官船全部垄断,因此,苏家庄只要自己争气,便能一直跟着吃肉。
“苏族长,乌江沿线川东四处商铺最近,也最为安全,您这三艘船从此便专跑川东吧,等贵村十万斤二十万斤大船造出来,也练出一批有远航经验的后辈再跑湖广不迟。”杨可栋笑呵呵地说,似有深意。
“另外啊,苏老先生也别将目光局限在棉布上,等到贵村船队做大,还可以运些湖广紧缺的其他物资做生意呢。”
苏谦寿没有回家,苏家庄这三艘船在码头直接装满了棉布,接着便往川东发去。
杨可栋征发民船的根本目的是增加播州的商业氛围,中国古代受儒家思想影响,历代统治者重农抑商,因此商人社会地位相对较低,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中国的商品经济发展,也限制了国人的开拓精神,想要扭转这种风气,为工业革命开辟道路,必须重商。
另外,商业发达了,播州人民口袋里的钱自然也就多了,生活水平会越来越好,这一切都是播州宣慰司的帮助下实现的,自然有利于杨家。而船队不断地去外地跑运输,则开拓播州人眼界,同时训练出一大批有经验的水手。
苏家庄虽为第一个,却不是唯一一个。有冒险精神的人太多了,播州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点资本实力,敢于冒险的家族或商号还是有一些的,很快,第一次“招标”结束,官船运不完的份额全部被民船吃下。
“族长,大人为什么只让我们跑川东?嫌弃我们船太小?”乌江船中,苏家庄一个年轻后辈向苏谦寿问道。
“你这孩子,船小是一方面,但大人说的没错,川东距离近,我们熟悉,相对更加安全。因为近,我们周转更快,赚钱自然也更快。再说,让你跑湖广你敢跑吗,你走过三峡吗?船翻了怎么办?”苏谦寿笑骂道。
第一趟下来,苏家庄众人便尝到了甜头,仅仅一次出航,净利润几乎足够支付这三艘货船,更不用说出航在外还能四处游历,增长见识。返程的船舱里,苏谦寿拿着笔在纸上算了很久,最后得出结论,以后捕鱼种地都往后靠,全族竭尽全力,搞好运输商贸。
在全村老少协力下,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苏家庄船队的规模逐渐膨胀,最大的船已突破二十五万斤,当然这是后话。除了运送棉布、棉花,苏家庄还经常捎带做点自己的生意,往城里买点山里特产,奇石怪木,也买进一些工艺品和生活物资,有的自用,有的转卖。
为保卫劳动成果,按杨可栋叮嘱,苏家庄的船员们也人人习武,船上常备兵器,年轻人经商习武,身体更加强健,苏谦寿等老人也更加欣慰。
就这样,苏家庄平稳度过了危机,很多像苏家庄这样的村子,也一并度过了危机,而且借此机遇,有更上一层楼之势。没有了生存危机,各村、各家族的矛盾顿时缓和了很多,在各村乡贤斡旋下,械斗也几近消失。
长江干支流像一个个血管,江中货船像一个个输氧的红细胞,随着产量与运力的跟进,沿线商铺都取得了巨大发展。
拿武昌城的播州商局为例,数月时间在武汉三镇已经尽人皆知,不但武昌城里原本就盘下的另一家商铺也作为分店也投入了使用,在胡管家主持下,播州商局又在汉口、汉阳开设了分店,播州商局这三家分号同样奢华大气,每天购买的人络绎不绝。
胡万并未低价倾销,不论批发价还是零售价都只是略低于市价,尽管如此,仍旧供不应求,毕竟九省通衢之地,各地商人往来如织,大批量的订单经常要排到下个月,当然,零售的商品是不可能断货的。
受益于低廉成本,播州商局利润非常高,本地布铺根本无力竞争,其实不止武昌,各地都是这个样。因此胡万抓住机会扩大市场份额,仅凭自身利润便在汉阳、汉口新开分店,丝毫没有向家里寻求帮助,反而还送回来了不少银子。
“胡万,能人也。”看到武昌的飞鸽传书,杨可栋不由得感叹。
“废话,不是能人我能让他做管家吗?”杨应龙听到,得意地笑了一声。
武昌的播州商局打出了播州的名气,至少湖广商人都知道,在四川东部与贵州交界处,有个叫播州的地方,不但有钱,而且盛产棉布。
在川东,涪陵站发展势头最为迅猛,这是因为涪陵交通最为便利,尽管播州在川东小心翼翼,一直假借他人名义,但播州棉布这个牌子却丝毫没有隐瞒,毕竟是播州来的船,瞒也瞒不住。涪陵商铺逐步发展为川东的经销次中心,扩大了铺面,建起了仓库,并靠自己利润在万县与重庆开了两家分店。
而至于岳阳与长沙,也是在蓬勃生长,有武昌站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