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外,焦急等待的刘弘兴奋异常,但又十分焦急,生怕再是女婴,虽说女孩很好,但如果再生一孩,还是女孩的话,就会被外人议论,他家生不出男孩。他不在意议论,但怕自家细君,连同一对小女被外人指指点点。
屋门开了,侍女抱着婴儿走了出来,笑道:“恭喜君子了,是个男孩。”刘弘为之大喜:“太好,刘氏终于有后。我要立即禀报大人。”刘弘叫来仆役,前往兖州东郡范县。从人应声,便向门外奔去。
刘母与刘子敬都是大喜,自家终于有后了,刘母更是喜道:“等满月,一定得办的轰动,将同里乡人都请来,还要祭祀祖先,感谢祖先保佑。”
刘弘嗯了一声,随后便将刘备抱到刘母身边,那小脸红彤彤的,甚是可爱,还有一双小眼睛,还未真正睁开,倒是耳朵十分大,都说大耳者,往往比常人聪慧明辨,尚书洪范就有云:四曰听,听曰聪,聪作谋。
看着自家大郎,如此相貌,刘弘很是欣喜,而刘母看着自家孙儿,突然看向了桑树,道:“或许李定所言为真,这棵桑树自我嫁来刘氏,便是这般枝繁叶茂,长势也越发旺盛,我想便预示着我家孙儿的出生吧。”
刘家东南侧的大桑树,长势与平常所见之桑株,高大而壮观,树冠遥遥望见形似车盖,往来者都十分惊异其长势,一名叫李定的人,路过楼桑时,见此,于是便对旁人说道:能育此树之家,必出贵人也。
从那时起,刘家的好运与衰弱接踵而至,刘雄二十四五便被举孝廉,而立便做到六百石的县令,而刘弘,年已弱冠便被举荐,前往郡府为吏,这其中虽然也有刘雄的缘故,毕竟当今涿郡太守就是刘雄的旧识,所谓门生故吏大多如此,但其中更多便是这棵桑树的缘故,异常茂盛的大桑树似乎也预示着什么?
刘弘自然不信这种怪力乱神,但这棵桑树确实太过茂盛,以至于周边乡邻也被影响,楼桑也由此得名。
过了一会,刘弘抱着刘备推开屋门,进去屋内,他要给自家细君看看大郎。一进门,就对刘氏说道:“细君,来看看我家的大郎。”
刘弘把刘备放在刘氏身前,刘氏温柔看着刘备:“大郎汝终于降生了,我和你阿父等你好多年了。”
刘备看着阿父,还有阿母都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他一下子哭了起来,刘弘与刘氏还以为说话声惊到大郎了,连忙去哄刘备。
刘氏说:“你说郎君,应该给大郎取什么名好呢?”
“其实我早就想好,就叫备,备有德才兼备之意,希望我儿将来能够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刘氏听后,温柔对刘备道:“我家大郎以后就叫刘备了。”刘备顿时喜笑颜开,刘氏道:“郎君,你看大郎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嘞。”刘弘在一旁,也点头道:“我觉得大郎未来一定会成才的。”
过了一会,刘备两个姐姐走了进,看着刘氏怀中的刘备,两个小女孩童声童气道:“阿母阿父,这是阿弟吗?”
“嗯,这是你们阿弟,以后要好好照顾。不能让其他人欺负他哦,明白吗?”两个小女孩一本正经道:“我们一定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他的。”说罢,两人就用小手在刘备脸颊上轻轻抚摸,刘备看着以前从未有过的阿姐,脸上洋溢笑容,对阿姊直笑。
说实话,人生过得很快,从牙牙学语,再到慢慢走路。转眼间,就到了延熹六年,刘备已经四岁了,表现上与常人并没有多少区别,除了生的是一双大耳,为此他就有小名大耳儿,耳大并没有什么问题,相反耳大之人,常常表现远比正常人能够听的更远,他阿母只要站着喊上一嗓,刘备老远就能听到,晚上时,能听见树叶掉落之声,一点细微之声都能察觉,听觉十分灵敏。
今上已经在位二十余载,三年之前,今上利用宦者单超等人,诛杀“跋扈”将军梁冀,当了足足十三年傀儡皇帝后,终于迎来亲政,但汉家并没有中兴,随即而来则是五侯并立,朝廷上下贪腐,卖官鬻爵,而后则是第一次党锢之祸,数以千计的太学生以及官员、名士被禁锢,被流放、被杀,或是逃亡。
而地方上,土地兼并愈演愈烈,民无寸土,而豪强大户连田阡陌,庄园屋舍万余,奴仆僮客数万人,天下又一次上演百年前的局面,政治腐败,军备松弛,东南西北又接连发生叛乱,西有羌乱,北有鲜卑入塞,南有蛮乱,天下纷纷扰攘。
自少,刘备就认识了诸多同龄者,其中就有简雍与牵招,牵招是博陵安平人,少小随父来到涿县,而简雍是本地人,早年祖上迁居涿郡,本姓耿,因幽州人口音重,念成简字,故改姓简。三人之中,简雍体重身胖,所以大家都叫他胖子。
刘备与小伙伴们天天在树下玩耍,他每日看着他家那棵桑树,但未觉得有什么奇特之处,除了长势过于茂盛外,别无其他,虽然他知道那个所谓贵人其实就是他,但自出生并未有什么奇特发生,既没有大吉之相,又没有吉兆,就是一平常之人。
只是后来他一句吾必当乘此羽葆盖车,被叔父训斥,一介稚童说此言,只能是童言无忌,但也怕被有心人听见,不过那时起,隔壁的族叔刘元起就经常资助他家,刘备每次去去,总是被厚待,待之如同自家人一般,就是刘备前往雒阳拜师卢植,所需资财大多来源于族叔资助。
两家是近邻,平时关系也是相当不错,刘德然与刘备常常在一起玩耍,但族叔常常资助,这也让不少人认为族叔看上他母亲,事实上族叔这么做的目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知道族叔的想法,他认为刘备将来能成事,所以格外厚待刘备,族叔家资也不丰裕,但对刘备从没有吝啬,十分大方,让婶婶感到本是两家人,何必善待他子,但族叔却认为婶婶是女子,不懂其中道理。
他回到涿县后,族叔依旧待他如初,常常资助他,只是后来族叔去世后,宗内大多认为他顽劣不能成大事,哪怕他已经做了官,也是对他爱答不理,就是从小一起到大的族兄刘德然,最后还是因为母亲的缘故离开了。
正因如此,他的一生没有一个宗亲跟随,后来到徐州后,才有鲁国刘琰投入门下,能力浅薄,但好歹是宗室。
羽葆盖车的梦想,或许一介孩提的妄语,再活一世后,他已经不知道未来会如何,还会与以前一样?他不知道,只是他觉得如果继续重演,那么再活一世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