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课后,步在涿县坊间闾巷,逐渐西沉的太阳,宣示着夜晚的到来,黄昏时分,一阵微风吹过,顿感舒爽,看晚霞密布,别有一番景色。
忠伯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食,公孙瓒刚好也来了,喜鱼脍者,倒是很少,都喜烧鱼,焦黄之间,将作料加上,很有味道,还有蒸煮数道菜肴,米酒还是有的,但刘备自平原回转,被禁了饮酒,所以刘备不再饮酒,只是吃些菜肴,也可入腹。一番酒席下,倒也是回味无穷。
次日清晨,天色阴沉,倒是增添几分凉意。涿县以西,便是板城山,山不高,但树林茂密,十分幽静,而且山上也无强贼聚集,刘备自信依仗手中刀剑,十数人不在话下,若贼众有步弓手能力敌数人,师兄弟大多有些武艺。
射艺古今有之,质帝时,太后梁氏下诏言,大将军以下六百石悉遣子就学,每岁辄于乡射月一飨会之,以此为常,儒家六艺中,射也是讲究礼的部分,先秦常为陶冶情操者,故习射礼,乃学子必学。山林中偶有行道,乃是往来之人多次踏足,沿着前人之足迹,进展十分顺利,待到半山,便是一处开阔地,上设有箭靶多处,乃至射艺所需。
射艺讲究技艺、姿态以及动作,《礼》中有记,故男子生,桑弧蓬矢六,以射天地四方。天地四方者,男子之所有事也。故必先有志于其所有事,然后敢用谷也。饭食之谓也。射者,仁之道也。射求正诸己,己正然后发,发而不中,则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孔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话说刘备从小到大,从未学过射艺,但前世刘备本就善射,长臂善射乃天生有之,山林幽静,自当行之,不远处还有不少人围观,虽然比不上郡府所组织,但也能吸引不少乡闾前来,其中就有贾氏表妹,还有不少美丽女子。
居然阿姊也在,看来是萧学兄携其而来,刘备虽然年少,但个头也有三尺上下,手握猎弓,姿势浑然天成,这让周边不少师兄弟十分诧异,此子难道学过射艺,公孙瓒在旁也是如此,公孙瓒看着刘玄德,有些发愣,随后言道:“玄德,汝这射姿犹如常年习练。”
刘备环顾四周,皆是一脸惊异,于是道:“不过是早年大人所教,勉强为之。”公孙瓒见刘备谦虚,于是道:“玄德,可否与兄比试一番,若是你赢了,瓒将坐下良驹赠与。”
“伯圭兄,如果某输了,又该如何?”
公孙瓒轻笑道:“若是输了,当自罚酒三杯。”刘备苦笑一番:“汝明知备自平原后,便不再饮酒,以此激我,好吧,下不为例。”
“哈哈,玄德,这说的好像你能赢一般。”
“不试试,何以知晓备不能赢汝。”
公孙瓒大笑一声,二人立刻将箭矢发于弓弦上,随即发力,只听得嗖的一声,二人箭矢向着箭靶发将而去,同时中靶,且击在靶中位置,周围之人一阵喝彩。
公孙瓒见刘备的箭矢同自己的箭矢一般,同时在靶中,不禁有些惊异,于是笑道:“虽然我二人同时中靶,但为表心意,那匹良驹就送于玄德了。不过玄德,汝之技艺当真高超。”
刘备为之大喜,遂道:“伯圭兄,那刘备就却之不恭了,酒还是要喝,今日便是破例。随后刘备突觉才气布满全身,竟将一诗句脱口而出:“清晨遇朝阳,与友踏写生。山远疑无树,水流似不平。笔墨生香气,闲看百态生。偶有槲叶落,枳花满地开。”
结果旁人都将目光看向他,刘备一脸紧张,千不该万不该,如此锋芒毕露,虽说诗不达意,但一位总角儿童作出如此之诗,不免惊异,卢植听闻后,道:“涿县又一神童矣。”
人未至,诗先到,刘备依靠他的诗,声名鹊起了。
观礼人群中,贾氏表妹不免高兴万分,阿兄当真奇,旁边几个佳人,都有意无意的盯着刘备打量一番,射艺尚未结束,刘备都有些困倦了,过了一阵,刘备看四处无人,便一头栽倒在满地树叶中,这时天色逐渐放晴,阳光透过层层树叶到达了地面,但刘备所躺倒地方,没有一丝阳光,倒添加几分凉意,以及寂静。
不时,公孙瓒见刘备躺在地上,笑道:“还是玄德悠闲,这里既没有阳光,又十分寂静,当真不错。只是玄德刚才所作之诗,已经赢得众人传扬,八九年纪作诗词,这可是天下奇闻。”
“不过作了一首诗不达意的句子,如果这都能鹊起,那么幽州当真没人了,而且幽州有郦炎者,备不过是一乡间小儿,希望别打扰我就好了,在此观满山美景,再来一壶好酒,就足以了。”
“哈哈,玄德倒是十分谦虚,只是这幽燕地,本来就名士缺乏,何况总是被中国之人不待见,自郦炎,又有刘玄德,他们自当极力吹捧之。”
刘备摇了摇头道:“你我幽燕之人,何必与世家子弟比,他们不待见又如何,如果没有边郡之人阻挡胡人,他们不过代宰羔羊,鲜卑檀石愧者,自成为鲜卑汗以来,分别于永寿、延熹年间多次入侵我汉界,边塞诸郡县无不受侵扰,也不知这情况几时才休。”
公孙瓒叹了一口气,他多么想回到边塞,去捍卫家园,只是在涿郡已经待了多月,接下来也回不去,岳父大人还希望他能多学习知识。
说起这檀石愧者,倒是一代雄主,据闻其年十四五,勇健有智略,有其他部族抢掠其外家牛羊,他单骑追击之,所向无前,悉还得所亡者,由是部落畏服。乃施法禁,平曲直,无敢犯者,遂推以为大人,从桓帝登基之后,更是多次侵扰边塞,朝廷也是先后派遣张奂出塞,第一次倒是有些成果,斩首二百级。第二次,檀石愧学聪明了,结果张奂刚要追时,对方早跑了,朝廷只能任由其发展,而不能制,同时遣使持印绶封檀石槐为王,欲与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