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在破败的院子里拾了些柴火,勉强烧热了一个炕,两人盘腿坐在炕上,冻僵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路荣愁容满面,说道:“咱俩闯了大祸,这圣旨必须尽快送到匈奴单于手中,不然,夜长梦多,只怕……”
“你还是先操心下你自己吧,院子里的柴火只够烧热这一个炕,你睡哪?”展颜抄着手,问道。
路荣冻僵的双脚刚刚暖和过来,听展颜话中意思要赶自己走,连忙说道:“你刚才都说了,我就是个孩子,咱俩挤挤就行。你看,这炕也挺宽的,我睡觉又特别老实。”
展颜微皱着眉,撅着嘴,斜眼将路荣上下打量一番,又瞥了瞥实际上并不宽的炕,一时拿不定主意。
路荣见展颜迟疑,接着说道:“姑奶奶,你看这外面天寒地冻,这院子里也就这一间房能住人,你真把我撵出去,要不了一个时辰,我就冻死了,那你怎么跟茂青叔交代?再说了,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忌讳,就算我是成年男子,只要心胸坦荡,同寝一室也无妨!”
展颜噗呲笑了,伸出手指点在路荣脑门上,说道:“臭小子,你这张嘴跟谁学的,功夫稀烂,能耐全长嘴上了。这长大了还了得?我看这样吧,睡一起的确没关系,等你睡熟,我正好可以把你嘴缝上。”
路荣一惊,往后一躲,仔细一看展颜表情,才发现她只是在吓唬自己,路荣不想显出自己的怯懦,干脆趁势躺了下去。后背贴在温暖的炕上,浑身都熨帖起来。
路荣这一躺,竟转瞬就睡着了,待被冻醒,发现天已经亮了,展颜就躺在自己枕旁,还在熟睡中。
路荣这是第一次跟姑娘如此近距离接触,生活在现代的他,没钱没房没车还忙成狗,偏偏他还心高气傲,非要找跟自己契合的,谈过几个女朋友,都止步于亲吻阶段,用好友张大头的话说——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还挑三拣四,这不吃那不吃。
路荣鄙视张大头庸俗,张大头嫌弃路荣假清高,虽然两人恋爱观完全不同,却并不影响结果一致——两人都是单身。
路荣小心翼翼地侧过头,欣赏着展颜的容貌,这样的姑娘,真是极品,只可惜功夫太好,自己真要是娶了她,岂不是这辈子都得给她洗脚?
路荣撇撇嘴,他可不愿意为了爱情牺牲自由,可心里又惦记放不下,纠结来纠结去,结果憋出一个喷嚏来。
喷嚏来得太突然,路荣捂嘴晚了一步,飞沫溅到了展颜脸上,吓得路荣赶紧上手去抹。
展颜被喷嚏惊醒,一睁眼见到路荣伸手向自己脸颊摸来,展颜一把抓住路荣的手,向后一扭,向外一送,路荣哎呦一声,掉到了炕下。
“你干嘛?”两人异口同声地喝道。
路荣爬起身,揉着手腕,恼怒地嚷道:“你个母老虎。”
“骂谁呢?你动手动脚不规距,这教训都是轻的!”
“谁动手动脚了?我那是打喷嚏不小心把口水溅到了你……”看着展颜怒目圆睁,路荣越说声音越小,硬生生将后两个字咽了下去。
“什么?你说什么玩意溅到我哪儿了?”
“没什么,没什么。”路荣拍打着屁股后面的尘土,掩饰地笑道。
展颜翻身下了床,拉开门,清冽的冷风扑面而来,展颜伸了个懒腰,回头冲着路荣说道:“懒得跟你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说吧,下一步你想怎么办?”
“我想把圣旨给石潜送回去,事关重大,不敢耽误。”
“切,你躺床上就睡着了,还不敢耽误呢。”展颜鄙夷地撇撇嘴。
路荣不愿在展颜面前失面子,做出一幅早有谋划的样子,说道:“昨夜石潜正在气头上,根本不会听我们解释,回去也没有,我又不想你伤害更多的人。现在,他应该冷静下来了,我回去找他,把话说清楚。”
“我跟你一起去!”展颜干脆地说道。
“别,就你这性子,见面说不了两句话就得动手。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那不行,他们要是认定你杀了人,见面就会把你扣起来,搞不好,直接把你咔嚓了。”
展颜摇着头,堵在门口,不让路荣出去。
“那你说怎么办?”
“那块破布给我,我扔驿站院子里。”展颜管圣旨叫破布,要是让刘弗陵听见,非定个大逆不道之罪。
路荣听了展颜的主意,急忙阻止道:“不行,此事是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展颜白了他一眼,说道:“行!秘密,我偷偷塞到石潜怀里总行了吧。”
路荣犹豫地望着展颜,以她的功夫,将圣旨悄悄交还石潜,是轻而易举之事,目前看起来,也只有如此了。
“好吧,”路荣叮嘱道:“把圣旨还给石潜即可,千万别动手,行吗?我在这儿等你。”
展颜不耐烦地“嗯”了一声,伸手右手,看着路荣将圣旨缓缓掏出开。展颜劈手抢过圣旨,一转身就跃出院墙,消失不见。路荣在它身后“诶”了一声,想再嘱咐一下千万别动手,但展颜早没了影子,路荣白白被灌了一大口西北风,觉得牙龈都被冻得生疼。
“该死的西北风,都三月天了,还这么冷!”路荣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