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宾楼东边邻着鸿运街,正门就开在这一面,也就是飞刀、袖剑飞来的方向;西边是一个小胡同,鸿宾楼在这一面开了一个后门,主要用来上货和倒泔水。
桑衡等人就候在这个胡同里,老大、老二守在后门口,桑衡躲在马车中,时不时地向驾车老四问道:“人出来了没有?”
老四仰头看着二楼,答道:“少爷,二楼好像有打斗的声音,不会是老三跟他们动手了吧,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桑衡掀开轿帘,探头望去,但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他觉得有些奇怪,说道:“没让老三动手啊,他啥时候变得这么冲动了呢?老大,老二~”桑衡压低声音唤道。
在后门口拿着麻袋等待的老大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桑衡冲楼上努努嘴,低声道:“进去看看!”
老大摇摇头,小跑到马车跟前说道:“少爷,后门打不开,从里面栓上了,我们要进去就得走正门,那得绕很大一截路。别我们刚走,人就出来了。”
桑衡纠结地咬了咬嘴唇,说道:“那好吧,再等等。”
鸿宾楼二楼,龚遂扣在手中的铜弹子正要射出,忽听路荣惊呼道:“刚才那个人说后门外有马车!赶紧逃吧!”
张关听罢眼前一亮,凑到西侧窗户前,捅破窗户纸往外一看,大喜道:“确实有辆马车,但太高了,怎么下去?娘的,这窗户打不开。”
因为小胡同环境脏乱差,鸿宾楼就把这一面窗户钉死了,以免宾客打开窗户,影响食欲的味道飘进来。
龚遂半信半疑,一个箭步迈到西边窗户前,探身看了一眼,外面是一个很窄的胡同,一辆马车停在楼下,前面坐着一个车夫。龚遂心中一声冷哼,就算这是一个埋伏,以自己的功夫,也足矣杀掉车夫,只要夺了马车,就可以甩开这帮黑衣人。
龚遂抓起一把木椅,将窗户哗啦一下砸出一个大洞,路荣见状,也效仿此招,砸开另一扇窗户。黑衣人见刘贺要逃,加紧了攻势,其中一个摆脱护卫们的阻挡,欺了过来。
张关也抓了一把椅子,见路荣已将窗户砸开,已经举起的椅子正无处安放,见黑衣人冲过来,顺势向黑衣人头上砸去,黑衣人目标是刘贺,根本没把旁边两个浑身是土的少年当回事,没成想一把椅子兜头砸来,一个闪避不及,被砸中了肩膀,气得他哇哇乱叫,短剑一挥,向张关刺来。
龚遂已经抱着刘贺跃上窗台,见张关替他阻挡了黑衣人,将手中暗扣的铜弹子射向黑衣人脑后,然后抱紧刘贺,一跃而下。
黑衣人听得脑后一道劲风,低头闪避,路荣和张关明白再迟疑必是死路一条,硬着头皮、咬紧牙关从二楼跃下。
等在楼下的桑衡听得斜前方窗户哗啦一声响,从车厢中伸头一望,见木头碎屑纷纷落下,马有些惊慌,长嘶一声,老四急忙勒住缰绳,问道:“少爷,是不是出事了?要不,咱们先……”
老四话没说完,就见一高大男子抱着个少年从楼上跃下,那男子轻功甚好,稳稳落在地上。
“快走!快走!”桑衡急呼,但已经迟了,龚遂脚尖刚触到地面,就向老四掠去,他左手抱着刘贺,右手以掌为刀,向老四颈间切去。
老四哪遇到过这样人物,吓得愣住了,被龚遂一击即中,瘫软昏厥过去,被龚遂扔在地上。
龚遂跃上马车,掀开轿帘一看,见车厢中窝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脸的惊慌失措。他一把将桑衡拎出车厢,扔在地上,将刘贺放入车厢,双手缰绳一抽,马儿长嘶一声,飞奔而去。
路荣和张关运气不错,落在了墙根下的干草堆中,两人从草堆中爬出来时,龚遂已经驾着车跑出五十米开外了。
老大扶起惊魂未定的桑衡,老二拍着老四的脸,掐着他的人中,终于将他救了过来,老四睁开眼睛,一脸茫然。
两个黑衣人紧随其后跳了下来,飞快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其中一人从怀里摸出一把银针,刚抬手就被旁边那人一把拉住,耳语了一句,那人收起银针,拔腿向马车方向追去,另一人回头看了路荣一眼,也紧随而去。
“路荣!”待黑衣人跑远,桑衡终于找回了自信,手中握着一条马鞭,大喝道,“四大金刚!给我狠狠地揍他!”
“等等,少爷,老三呢?”老大问道。
桑衡冲着路荣一瞪眼睛,喝道:“路荣!老三呢?”
路荣被问得莫名其妙,跟张关面面相觑,忽然,路荣想起了那个屈死在剑下的秃头,连忙问道:“是不是那个脑袋中间没头发的人?”
“对!他人呢?”
路荣跟张关又对望了一眼,不知如何启齿,桑衡着急了,马鞭刷地一下向路荣抽去。路荣正看着张关,陡然腰间被抽了一鞭,这一疼,暴脾气上来了,怒道:“死了!”
“什么?”桑衡脸色一变,惊诧地说道。这四个家丁是打桑衡小时候就服伺在身边的,经常帮他做些欺负弱小的事,但还有些分寸,并不是恶人。
桑衡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先是一愣,继而又悲又怒,桑衡捏紧马鞭,红了眼圈,嘶声嚷道:“路荣,我要杀了你!”
“是一个穿毛坎肩的男人杀的!”张关见桑衡误会了,急忙解释道。
“到底是谁?”桑衡吼道。
忽然头顶上轰然一声响,大家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从二楼窗户中飞了出来,啪地一声摔在众人身旁,扭动了几下,死了。
张关指着地上的死人,说道:“就是他!”
忽然,楼上又先后跳下来两个人,两个人皆浑身是血、手执利器、双目充血,桑衡等人吓得飞快地后退到墙根底下,给两人让出一条路来,路荣认出是刘贺的护卫,指了指马车逃走的方向,二人疾追而去。
路荣和张关趁此机会,撒腿向小巷另一个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