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不错,”婢女拿出一片金叶子放在了徐甲手中,“这是王后赏赐给你的。”
“杂家谢过王后。”
婢女说道:“王后虽还是王后,但纪翁主还在宫中,王后便不能掌管后宫,回到汉朝后,你可知该怎么做?”
徐甲说道:“杂家知道,在家定会让王太后出面,让纪翁主离开厉王后宫。”
“知道就好,”婢女点头,“你赶紧回去吧,马车已经给你备好了,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告诉王太后此事。”
“杂家明白,恭送大人。”
徐甲目送着婢女离开,掂了掂手中的金叶子,又用牙咬了一下,“一个诸侯国的王后居然能如此大方,要是我帮她把纪翁主弄走,岂不是会得到更多赏赐?可是该如何才能将纪翁主从齐王的王宫弄走呢?这是个问题。”
回去的路上,徐甲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思绪良久之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
徐甲与王后的婢女离开城门后,虞初被千夫长注意到了。他接连几日在城门口闲逛,早已引起了千夫长的注意力,王后的婢女走后千夫长立刻走向了他,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闲逛?”
虞初面露尴尬,开口道:“千夫长大人好,我只是来此处看风景的,”
千夫长环视了一眼四周,说道:“来城门口看风景?城门口有什么风景,听你口音像是长安人士,说你是不是长安派来的奸细?”
看着近在脖子处的尖枪,虞初心中大孩,连连摆手道:“不,我不是长安来的奸细,我只是个稗官,来齐国收集素材的。”
千夫长收回了枪,细细打量着虞初,“你是小说家?”
虞初点头,“正是。”
“可有证据?”
虞初茫然,这需要什么证据,这又不是二十一世纪,有作家协会,可以拿个会员证,这汉朝他怎么自证自己身份。
“没有证据,就是奸细,带走。”
“是。”
迅速上来了两个守卫,将虞初押走了。他不敢反抗,若是反抗他就真成了奸细了,只能顺从,但他的心里却有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没有证据证明他是稗官,就说他是奸细,这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虞初入狱了,刘子舲知道了,刘子舲来了,刘子舲笑了,刘子舲又走了,刘子舲进宫了,刘子舲向齐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刘子舲又来了,虞初出狱了,千夫长被训了,千夫长记仇了,两人终于结识了.....
回到客栈之后,虞初气得牙根都痒痒了,“你知道吗?那千夫长就是个莽夫,他听见我是长安的口音,又拿不出我是稗官的证明,就说我是长安来的奸细,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给关进大牢里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刘子舲一脸满怀笑意地听完虞初的牢骚,说道:“今日你可不就见到了。”
虞初一愣,“嘿,卖姐的,你什么时候还会讲段子了?”
刘子舲疑惑,“何为段子?”
“段子就是,同你解释不清,对了你是怎么让他们把我放出来的?”虞初问,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说道: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把你自己的身份说了,他们才放了我。姓刘可真是了不起,随随便便一个打酱油的都可以把我从监狱里放出来,要是个皇子世子什么的岂不是更厉害。”
刘子舲刚端起茶杯准备喝茶,听见虞初这话停住了,问道:“你希望结识皇子世子?”
“对啊。”虞初坐到了刘子舲对面的板凳上,“正所谓树大好乘凉,鸟择良木则栖,若我有个皇子世子这样身份显赫的朋友,哪里还会被一个千夫长随意欺辱,仅因我说话的口音是长安的,便断定我是长安来的奸细,不行,我定要学会其他地方的口音,伪装自己,再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刘子舲听后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看向虞初的眼神却没有当初那般真诚,多了几分警惕,原来虞初也是贪图权利身份之人,这样的人他是不愿结识的,他还是找个机会离开比较好。
出了齐国之后,徐甲在路上奔波了许久,用了足足大半月的时间,才到了长安。入宫后,徐甲就被王太后召去了。
在齐国受了诸多气,以至于他心中对于齐国怨气颇深,为了报复齐国,他扭曲了事实,当王太后问起他齐国是何答复时,他开口说道:“齐王是愿意娶金娥的,但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怕像燕王那样。”
燕王刘定国与子妹乱伦,被诛杀,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徐甲这般说,便是暗指刘次景与纪翁主乱伦。王太后大怒,将此事告诉了汉帝,要汉帝严惩齐王。
次日早朝,汉帝将此事告知了文武百官,满潮震惊,而之前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齐王的主公偃更是请命,愿意到齐国调查此事。
早朝之后,这件事传遍了整个长安,不过三日,便传到了齐国临淄。当这个消息传到临淄时,身处临淄的刘子舲是震惊的,一国君王居然与自己的姐姐,这实在是有违常理。
刘子舲对虞初说道:“你那日所写是对的,齐王当真与纪翁主当真是,汉帝已派了主公偃,要来问齐力王的罪。齐国危矣。”
听到这话虞初并不感到奇怪,历史上齐王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死的,只是他怎么看都不觉得徐甲是个好人,反而更象是一个阴险小人。齐王不一定就是姐弟恋,搞不好是徐甲因为在齐国受了气,回去之后添油加醋,胡乱说的。
“卖姐的,你之前不是还相信齐王的吗?怎么又不信了?”
刘子舲叹气道:“之前相信是因为经常听我父亲提起,齐王虽然年少,但品性不错,心里不愿接受齐王会与纪翁主有私情。可如今汉帝都已下了令,想来此事定然是真的,否则汉帝也不用这番大动干戈,父亲终究是错看了齐王。”
然而虞初却突然开始持否定意见,“汉帝下令就能代表此事是真的了吗?汉帝又不曾抓到齐王和纪翁主干那事的时候。”
刘子舲微怒,不满虞初的言语粗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满口胡言。”
“卖姐的,敢不敢跟我到王宫去,调查一番?”
“你要进宫?”
“准确地说是潜入…”
夜半三更,天黑云厚,临淄城一片漆黑,两个穿着夜行衣的少年像两只大黑耗子一般,窜上了齐国王宫的屋顶,正是虞初和刘子舲。
刘子舲跟在虞初身后,低声问道:“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难道你不想还齐王一个清白吗?”虞初说道:“你们都姓刘,又都是皇室宗亲,说不定曾经还是一家人,家人有难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刘子舲一时语塞,刘次景几时与他是一家人了。
刘子舲仍有些不大放心,好心提醒道:“这里可是齐国王宫,你可别忘了,你前些日子才被抓进监狱,此时又潜王宫,若是被人发现,你的长安口音定会让你成为长安来的奸细。听我的,回去吧,汉帝既以派了主公偃前来调查,定然会给天下一个交代,届时此事真假你我自然可知,何必如此冒险?”
“你不知道,”虞初急切无比地说道:“那主公偃也想将自己女儿嫁予齐王,被纪太后一并拒绝了,自己女儿遭人拒绝,哪个当爹的咽得下这口气。主公偃从长安远道而来,被汉帝直接任命为齐国相国,在齐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偏偏又忠心于汉朝,加之爱女被拒,主公偃若是到了,齐王就是没有乱伦也会被说成是乱伦。到时一切都已晚了。”
刘子舲对此深感怀疑,“汉武帝明察秋毫,从不会小人听谗言,怎会相信主公偃空口无凭之说,你我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虞初白了刘子舲一眼,说道:“你当真是傻,你可还记得与子妹乱伦的燕王刘定国是何下场?”
刘子舲想了想说道:“被处死,亡国,可齐厉王与纪翁主之间若真无此事,汉帝也没有理由可以处死齐王,灭了齐国。那样只会让天下人看笑话,你觉得汉武帝是那样的人吗?”
“说你天真你还不信,”虞初讽刺道:“齐厉王并无后人,若是被处死,齐国封地归谁?”
“按汉律,诸侯王死去时若无后人,其封地有汉朝收回,归汉朝所有。”
“这不就结了,一个帝王是永远不会嫌弃自己的国土少,眼下有了至齐厉王死、收回齐国的机会,若你是汉帝,你会放弃吗?”
“你的意思是,汉帝想收回齐国,不管齐王是否与纪翁主乱伦,皆会认定此事,借由此事处死齐王,收回齐国?”
虞初点头:“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刘子舲闻言,纵身一跃跳下屋顶,虞初微愣,随即跟着跳了下去,追上刘子舲后问,“你为何不进去了?”
刘子舲解释自己为何不进去的原因,“若汉帝真有这样的想法。我们这样是没用的。”
“为何?”
刘子舲一边疾步往客栈方向走去,一边说道:“汉帝是汉朝的皇,天下唯一的君,他若想至齐王于死地,齐王有什么能力反抗,一个诸侯国之王,怎能与汉朝的天子抗衡,此事你我勿管,也管不了。”
虞初追上刘子舲的脚步,规劝道:“可我现在真觉齐王是被污蔑的,你当真愿意看见齐王如此年纪就被挂上与亲姐乱伦的罪名,遗臭万年吗,永生永世受到世人的痛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