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齐王当真会被后世人痛骂又于你有何相干,你又能帮齐王做什么?你不过是个稗官,好好写你的小说便是了,这些事你不要参与,你忘了你曾说过皇室恶心的话了吗?想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有些事便不要去理会,明哲保身.....”
刘子舲一连说了许多,忽然发现虞初并未跟上他的脚步,回头一看时发现虞初早已不见了,不由心中一慌,他都已说得这明白了,虞初为何还要进去,这不是找死吗?
他纵身一跃,再次跳上王宫屋顶,在偌大的王宫中寻找虞初的身影。
蒙栝正在巡逻,他与其他将领不同,身为蒙恬后人,他在齐国地位很高,也过得格外潇洒,因此他偶尔是城门口的千夫长,偶尔又是王后的禁卫军同龄,今日轮到他值班,他是不喜欢有人跟着的,自己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喝着六珠钱即可买好几斤的苦酒,独自一人对着漆黑的夜饮酒。
秦朝已经过去了多年,蒙家也只剩下他一人了。那年汉武帝刚罢黜百家不久,天下百家为儒家除外,皆遭到了打击,兵家也不列外。他落魄街头,遇见齐王,齐王见他人高马大,便让他参军,为他所用。兵家讲究一个恩字,齐王带他有恩,他便参军,齐王让他做千夫长他便做,齐王让他当这齐王宫的禁卫军统领,他便当。
只是蒙家不存,兵家不在,他这禁卫军统领当得实在无聊,兵家当在战场之上杀敌,护佑家国平安,而不是在这齐王宫苟且偷生,若是先祖知晓他现在是这般田地,怕是会格外失望,可惜啊、可惜啊。
就在蒙栝伤感之际,突然看见前方的屋顶上有贼人飞速窜过,直奔齐王寝宫去了。浑浑噩噩的他忽然清醒,直接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追着那人而去。他虽身材高大,却格外灵敏,在屋顶之上奔走,丝毫不觉费力。
虞初跑着跑着,也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追他,见前面有一阁楼,当即钻了进去,蒙栝跟随着虞初钻了进去,谁知虞初却在阁楼上的走廊上饶了一圈又走了,他露出一丝鄙夷,就这脑子也想追,简直是天方夜谭。
谁知他刚出阁楼,就发现蒙栝站在了他面前,他一惊,“你不是在我后面吗?”
“这叫兵不厌诈。”
阁楼外形是圆的,虞初钻进去要么是直接钻过去,要么是绕一圈回来再跑。普通人定会追着虞初穿过阁楼,而虞初再绕回来,便能摆脱追捕。蒙栝恰好是个兵家,兵家最主要的就是预判敌人下一步的行动,蒙栝打定主意虞初会折回来,便假意追了一段,再原路返回,进而拦截虞初。
虞初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这千夫长的预判也太好了些,千夫长望着虞初,忽然皱起了眉,质问道:“你是那日那个长安来的奸细,我认得你的声音。”
虞初心中吐血,他就说了一句话,这人便能认出他来,这记性也太好了吧。见千夫长认出了他,他也不装了,一把揭开了自己的面罩说道:“我确为当日那个长安人,但却不是你所说的长安来的奸细,长安还培养不出我这么优秀的奸细。”
蒙栝面露鄙夷,“大言不惭,长安乃汉朝首都,所培养出的奸细都是个顶个的好,像你这般差的倒是少见,快说,你来王宫做什么?是不是想要行刺王上?”
“你们王上都已大祸临头了,还需我行刺吗?”
蒙栝面露不悦,不明白虞初所说是何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位大哥,你是还坐在井底观天,两耳不闻天下事吗?”虞初问道:“齐王与纪翁主乱伦之事,如今已是天下皆知,汉帝任命主公偃为齐国相国,来齐国彻查此事,齐王不日便会被处死,我现在行刺,岂不是多此一举。”
蒙栝解释道:“此事是假,齐王与纪翁主是清白的,是纪太后让纪翁主协助齐王掌管后宫,他二人只有姐弟之情,并无乱伦。”
虞初对此嗤之以鼻,“你一个小小的千夫长岂会知道这种事,你觉得你所说的我会信吗?”
“我十一岁跟随当时还是世子的齐王,至今已有六年,齐王是何品性我能不知?”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每日在城门口闲逛,怎会知道齐王和纪翁主在王宫里干了什么。”
“你以为我为何如何晚了还会出现在齐王宫,并穿着这身铠甲。”
“?”虞初忽然打量起了蒙栝的装扮,一身在黑夜里也能发光的铠甲,熠熠生辉,手中还提着一坛没有喝完的酒,酒浆从倾斜的瓶口流出,一直滴到了屋顶之上,又顺着屋顶流了下去。穿着如此好的铠甲,还公然在王宫里喝酒,只能说明一件事情,眼前的千夫长并不仅仅只是个千夫长,其真实身份恐怕比千夫长高了不少。
“你是禁卫军的....?”
“统领。”
虞初忽感自己没任何文化,只能在心里骂了一声卧槽,接着拔起腿运起十成十的功力,就往王宫外跑去。刚跑出没一会儿便遇到了一黑衣人,瞬间慌了,这真正的刺客来了,还被他给撞见了,定然会杀他灭口。更何况蒙栝还在后面,这简直是现实版的前有狼后有虎啊。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设计让“狼”“虎”相斗之时,眼前的黑衣人突然摘下了口罩,“是我,刘子舲。”
见到是刘子舲虞初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提起了心,拉着刘子舲就跑,刘子舲感到诧异,问“你这么快就完事了?”
“完个屁,后面有个禁卫军统领,被他抓住我们就完了。”
刘子舲被惊得一愣一愣的,心道虞初这运气也太不好了,居然遇到了禁卫军统领。
好在两人都是武功高手,轻功了得,很快便逃出了王宫,刚出王宫,虞初便将自己身上的夜行衣托了扔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刘子舲诧异,不解虞初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实在是有辱斯文。
虞初见刘子舲不脱,急了,直接上手帮刘子舲脱衣,“你快脱啊。”
“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能脱衣?”
“你里面又不是没穿,这么讲究干嘛?你穿着一身夜行衣,一会儿被逮住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现在脱掉扔了,谁能找到你?”
刘子舲点头,“虞兄说得有道理,只是你一个大男人帮我脱衣,有点..”
虞初手一僵,随即瞬间收回,“你别乱想,我只是想帮你,剩下的你自己脱吧。”
刘子舲一边优雅而又快速的脱着最外面一层的夜行衣一边打趣道:“虞兄放心,在下相信你的为人,不会乱想。”
虞初无言以对,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次日清晨,虞初还在睡梦中,忽然听见有小二敲门,“客官,您起了吗?有人找您。”
“知道了,马上就来。”
刘子舲刚起床,整理好被褥后便去了虞初房间,准备叫虞初起床,谁知他只是轻轻一敲,门便开了,他走了进去,发现虞初正在收拾行李,以为虞初是打算离开齐国了,便问道:“虞兄你这是要走?”
虞初一边收拾一边说道:“刚才小二来敲门说有人找我,这是我第一次来临淄,人生地不熟,怎会有人找我。我猜测定是昨日那个禁卫军统领来找我了,我可不想再被关进大牢里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卖姐的我先走一步,有缘江湖再见。”
刘子舲一脸茫然,“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你也觉得很快吧,我也觉得。我就说他没有看上去那么蠢,记性好不说,还阴险狡诈,被他抓到我就惨了。我必须立刻马上就走。”
虞初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将其背在了背上,推开窗户,单脚放了上去,刚准备跳窗离开,赫然发现窗户下站着蒙栝,脸色瞬间大变,放下腿、关上窗,刘子舲还以为虞初不走了。“怎么又不走了。”他问。
虞初出了房间,转而进了刘子舲的房间,准备从刘子舲所在房间的窗户跳出,“我就说那人阴险狡诈,居然猜到我会跳窗逃走,在下面等我,现在的小二都是什么职业素质,居然把客人的私人信息告诉别人,太不厚道了。”
刘子舲诧异,跟在虞初身后进入了房间,见虞初直奔窗户不由问道:“你这又是干嘛?”
“我从你房间的窗户跳出去啊。”说着虞初就已经推开了窗户,却看见蒙栝依旧站在楼下,正用一双老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看着他,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虞初立刻关上窗户,刘子舲见状开口问道:
“你是否又看见了那个禁卫军统领?”
虞初沉着脸点头,“不错,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刘子舲叹气,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虞初,说道:“你我二人房间紧邻,那禁卫军首领站在楼下,既然你在自己的房间推窗能看见他,在我房间推窗自然也能看见。虞兄,在下知你心中着急,但你也未免太急切了些,要学会多思考,多揣摩对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