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演连夜把部下召集到了自己营帐之中,说了明日安排。
“我军佯攻?这功劳岂不是拱手让给绿林军?”朱祜问。
“此战必败,何谈功劳。”张杳说。
“此话怎讲?”朱祜追问。
“我军攻城器械不足,虽有新胜,士气高涨,但若昨日趁其不备直接进攻方能取胜,今日岑彭早已做好防守准备,我军今日驻扎,明日攻城,以疲惫之师攻有备之坚城,如何?况绿林军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定不会将岑彭放在眼中,骄兵必败。”张杳答到。
“嗯,此言有理,昨日我也与刘……陛下请命趁胜追击,一举拿下南阳,可陛下之意欲登基为帝,今日再来,我之想法与张将军相同,众将需心中明晓。”刘演跟着说。
“此话只能在帐中说,不可外传。”刘秀说。
“如今形势不同,我等确实要更加小心行事,多守规矩,勿要肆意妄为。”刘演说。
“如此说来,我军明日之战又该当如何?”李通问。
“依我之见,陛下与大司马命我等吸引守军,并未要我舂陵军在攻城时有功可立,众将士需做好防备,攻城无需卖力,最重要的当为保存兵力,待日后征战,我军只当演练攻防,勿与敌军过于纠缠,以扰为主。”刘演说。
“此法甚好,我等一边要保留实力,一边还要不能让陛下抓住把柄。方能全身而退。”刘秀说。
“明日我军分成四队,轮流进攻,我与黄宇带一队,三弟与朱祜带一队,张杳与李直带一队,李通与刘植带一队。”
“此战不让李轶带队,会不会让他起疑,毕竟李轶投靠绿林军之事还未张扬开来,他也并未与各位相告。”刘秀说。
“今晚议事并未召集李轶,明眼人都看出来此意,他应早会知晓此事,不必隐瞒。”
“李通。”刘秀又招呼了李通。
“末将在。”
“李轶可是汝弟,虽与你我共同起兵,却不免被绿林军所惑,望汝能识得大体,有担当。”刘秀点李通几句。
“末将定会以辅助刘将军恢复汉室为己任,那刘玄怯懦非常,岂能为天下主?李轶鬼迷心窍,我会再好好劝诫,使其迷途知返。”
“李通将军深明大义,乃我军砥砺之柱。勿要辜负众位之心。”刘演说到。
“定不辱使命。大司徒请放心而为。”李通说。
“众将同心协力,把我舂陵军威风展示出来,将来我舂陵军定要一飞冲天。”刘演说。
“我等皆以将军马首是瞻,为我舂陵子弟争光。”众将齐声说。
“刘演在此先谢过各位。明日一战,勿要拼命。”
“谨遵将军教诲。”张杳说。
“如此甚好,明日大哥还是留于阵中,有我等参战便可,一军主帅坐镇为好。”
“我刘演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明日我打头阵,如此岑彭更会派兵而来,也好为马武、王匡等人做些分担。军令如山,不可更改,勿要劝我。”
“大司徒此意已决,我等便尽心竭力,他日再建功绩。”张杳说。
“好,今日军事商议至此,如若并无它意,尔等早些回帐休息,养精蓄锐。”
众人都没有异议,于是各自回账点兵,告知明日之战,做足准备。
张杳带着李直回去后,李直很是兴奋:“少爷,刘将军让我跟你一起出征,我也能带兵打仗了。”
“此战只是佯攻,并不能有所建功立业,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休息吧。”张杳泼了一盆冷水。
“佯攻也是攻啊,跟着少爷这么久,倒是要学学少爷是如何打仗的。”
“打仗还得是慢慢来,知道得再多,没上过战场,便如同赵括纸上谈兵般。多战几次,就自然会打了。久生病便成医是一个道理。”
“哦,那以后少爷打仗都带着李直,我早晚也能成名将。”李直隐藏不住心中的喜悦,脸上笑了起来。
“就你还当名将呢,岂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倒是想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此兵不血刃,天下众生皆能老有所终,而非亡命战场。”
“少爷果然是少爷,想的就是比李直要高明。”
“你这小脑袋平时也挺聪明的,但是有的时候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张杳笑了笑。
“有少爷在,哪显得出我啊。”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回到了帐中,也就先忙乎正事,点齐士卒,告知明日作战之事,并特别嘱咐一定要保存实力,不要硬拼。
一夜无事。次日卯时大军集齐,随着刘玄一声号令,众将士踏上出征之路。舂陵军也到了预定地点,时间一到,刘演让人点上火,狼烟随之而起,直冲而上,在晴空之中显得特别孤寂。
刘演一声号令,舂陵人马便开始了冲锋。三千多人的一队冲近南阳城,搭起木桥,渡过护城河,竖起云梯,开始攀城。可是城上弓弩连番,矢如雨下。不多时一队就败了下来。刘秀的第二队跟上,又是张杳的第三队,后面是李通的第四队。
天空之中又出现了一股狼烟,终于城北的狼烟不再孤单,有了一个伴,可是这个城南的伙伴并未能够让城北的狼烟有任何依靠之感。
终于城东也出现了第三个伙伴,此时正好是李通在攻城。刘演看着各队上阵再退下,心中盘算这战事要经过几番轮回,不等深想,李通也开始了撤退。
刘演带着第一队又冲到了护城河边,此次并未轻易过河,而是让士卒徘徊游弋,观察城上守兵是否有撤防意图。可是一直没有发现任何变化,城上依然还是那么多人。
张杳对身边的刘秀说:“师兄,此次消耗,我军多有伤亡,不如找些强弩藏于盾牌之后,靠近城池之后向上射发一阵便撤回,既可以减少伤亡,又可牵制敌军,不让其分兵去往东、南、西之侧。”
“师弟之法可行。”刘秀转头派出斥候去告知刘演。
刘演也正无头绪,便调兵撤回,在各队之中点齐人马准备进攻,如若城上兵动,便发大军进攻。
刘秀让张杳点齐数百弩兵和盾兵开始了新一轮的牵制。但由于刘演的嘱咐,没有登城。只是在临近城边找机会向城上发出几支矢箭。
城南马武却是陷入苦战,很多士卒在登城战中反复冲锋,但收益不大,越来越多的是城下的死尸,可是城池依然在那站着,没有一丝动摇。
城东的冲车也只是轻轻地敲了敲大门,根本就没有把城门撞开,而大军像洪水一般的冲上去,却如冲近棉絮一般,能退回来的很少,多数人还是被吸附到了城边退不回来。
经过一个时辰的攻城之后,刘玄跟朱鲔说:“大司马。”
“在,陛下。”
“这士卒如何还拿不下此城?”
“只怕是没尽全力。”
“朕在此督战,还敢不尽全力?”刘玄有些生气。
“臣这就去阵前催促一番。”朱鲔说罢便带着护卫骑上马巡城督战去了。
却说这城中岑彭作为守将,压力也是十分巨大。严尤、陈茂兵败之后并未逃回南阳,而是跑到了颍川继续招兵买马,等待机会反扑。而岑彭在城中调度有方,发现城西只是疑兵,做得太明显不过,根本就没管;城北的轮番上阵也没有有效的攻城战,也知城北并非主力;城南和城东派了重兵防守。城中三万多兵主要集中于此,城北只有两千多兵防守,城西不足一千人,却也插起了一墙的旗帜用以迷惑绿林军。毕竟守城的是正规军,军备充足,依靠坚固的城防,也能守住这十万人。
朱鲔巡城来到城北舂陵军部,找到刘演,问了战事。刘演对其说:“我部虽是佯攻,却也有不少伤亡,敌军驻守没有换防,人员没有调动。不过虽是如此,敌军城内应还有不少可调之兵,如今围之,还需缓图,从长计议。”
朱鲔其实也已经发现这样攻城不是办法,不能继续损耗兵力。于是说:“大司徒所言极是,我军还需再做他算,围而不攻,多造攻城器械,待有时日定可破城。”
“愿大司马能进言陛下。”
“好,鸣金之时,便要迅速收兵,不可拖沓。”
“愿听大司马号令。”
朱鲔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破城之法,只好顺从刘演的想法准备收兵再做打算。不多时转了一圈,各处战况都有所了解,然后下令鸣金收兵。
这一战后绿林军士气低落,很少有人再提攻城之事,皆知南阳岑彭不好啃。
朱鲔采用缓战的策略,进言刘玄,告知城坚难攻,不如先造冲车、云梯,等待时机再进行攻城。刘玄也知此战消耗过多,不易拿下南阳,也很赞成朱鲔的说法,于是通告军营,不许随便出战。
朱鲔又担心着刘演在军中的威望,琢磨着怎么能把他调走,从而好稳固自己军事统帅的地位。
转眼就过了几天,张杳冲进刘演营帐,执戟郎都没有拦住。
刘演一惊,不知什么事情,忙问到:“何事如此慌张?”
“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