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着头的汉子看到了这么一个小孩对自己动起了手,由于身体的不方便,手只得往后伸去,想挡住这次攻击,可是手却伸不到位,只是蹭到了树枝。朱鲔的利器就在这样的机会下刺到了这个汉子的身体上。只听“啊”的一声,泼皮的后背多了一支树杈,可是并没有扎进去多深,毕竟小孩子没有多大力气,在一个成人眼里这简直就是一个皮肉伤,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所以也只是疼了一些。
泼皮本来就很气愤了,这下遭受一个小孩子的袭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拨开朱鲔的手,站起身形,随手就抓起朱鲔的衣领,一使劲就把朱鲔提到了半空中。
这下朱鲔完全没得伸展了,即使踢腿、伸手也够不到人。而泼皮左手拎着朱鲔,右手随着自己的叫骂声就抽向了朱鲔的脑袋。
朱鲔这么一被打,瞬间蔫了下去,本身就比较瘦弱,泼皮是使足了力道来了这么一下,小孩子哪里受得住。
妇人在一旁看见泼皮下了这么狠的手,心里也气愤之极,看见泼皮的裤子还没有提起来,行动不便,而且还没注意自己的情况下,直接扑到泼皮身后抓住身上还插着的树枝使劲往里扎进去。这也是使足了吃奶的劲。泼皮受不了这样的疼痛,逼得往前走去,可是裤子还在绊着自己,这几步没迈好,就“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同时也把朱鲔向前摔了出去。
妇人依旧没有松开手,随着泼皮一同趴了下去,而这摔一下的力道又施加在树枝上,只看见这凶器利落地插进了肉板之中。泼皮“哼哼”了几声,便不再动弹。妇人这才松开双手,吓得坐在地上看着尸体,然后又迅速往后窜了几下,恐怕这人再站起来。
少许发呆过后,妇人转头瞧向朱鲔,看着孩子还是没有动弹,就赶忙爬了过去,抱起这个小孩儿,把手放在鼻子下边试了试,还有口气,不过气息很弱,就想把孩子先报到土炕之上,谁知这由于用力之后又受到杀人的惊吓,妇人只感觉腿软,站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这才拖着孩子上了炕。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妇人也恢复了一些体力,朱鲔也渐渐缓了过来。这母子俩互相也没有说话,默默地呆到犯困睡去,而屋内的尸体却没有做任何处理。
第二天天将要亮,妇人就赶紧起身,准备把尸体处理掉,不想朱鲔也起来了。不等妇人开口,朱鲔缓缓地说:“娘,孩儿不知这么做有没有错?”
“娘知道你做得对,你再睡会儿,娘把这杂烂收拾了再和你说话。”
“孩儿起来和娘亲一起收拾吧。”
“没事,你还是好好休养,你可吓坏娘亲了,还以为你又要离娘而去了。”说着,妇人竟扑簌地掉下几滴眼泪,看来是真的动了情了。主要也是一个人孤孤单单这么久,没有人照顾,没有人关心,这捡来的孩子却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来为自己除害,自己又怎么能像木桩一样没有知觉呢。
一天过去了,妇人早已把这死尸掩藏好了,其实就是埋在了自家屋子后面的小院子里。这一天的劳顿可真是把妇人累坏了。二人正要休息,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这黑天里还有谁会来一个寡妇家,妇人一想一定是另外二人了。于是就不想去给开门,可是敲门声一声紧过一声,不去开门的话,恐怕二人会破门而入,所以就安顿好朱鲔,让他在里屋呆着别出来。
妇人听着外面急促的砸门声,应到:“来了,谁呀?”
“这婆娘,聋了还是瘸了?这么半天才来开门。”
妇人一听果然是那两个闲汉,心中由是一紧,不由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赶忙快走两步过来开了门,怕这俩无赖又找借口欺负自己。
这二位看到妇人打开了屋门,也就不请自进,一人说:“这么晚了,怕你一天劳累,我们哥俩就说过来给你帮个忙,原本也说去叫来老大,可他不在家,以为独自来找你了,可这人丢到哪里去了呢?是不是在屋里呢?”这厮说着就要进里屋。
妇人可不想让这二人见到小孩。如若见到,还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呢。事情还是越简单越好。于是就说:“里屋哪里会有人啊,这又不是白天,除了你们二位,怎会还有他人来呢。”
“这又有谁能说得好?”二人硬是推开屋门进去了,可是屋内竟然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在,这倒出乎二人预料,正在二人巡视之际,忽听屋后有响动,这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人就说:“过去看看。”然后一人走向窗户打开往外面看,另一人就从门跑了出去,绕到屋后去看。由于屋内的人速度快,看到了一个影子往远处跑了,就大喊:“快,往那边跑了一个人,追过去看看。”手就指向了人影离开的方向。绕到屋后的人就顺着所指方向追了过去,可跑了几步,就发现脚下的土和别的地方的土踩上去不太一样,就没去继续追,而是看了看脚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此地正是埋人之所,也不知是巧了,还是天意,竟然被这个泼皮注意到了。他这一不追了,另外一个就说:“你怎么不追了?傻愣着作甚?”
“这旮瘩好像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被动过,你也来看看。”
这么一说,妇人和屋内的另外一人都听得很清楚。妇人先是一惊,害怕他们发现死尸。那个泼皮倒以为这是发现什么藏钱的地了,高兴地跑了过去,俩人一商量,觉得挖开看看比较好。这妇人就更是害怕了,于是就想回屋拿着仅有的一点盘缠赶紧跑吧,也别傻等着了,正好家里小孩也先跑了,这样自己也顺着那个方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朱鲔。
俩泼皮在院中找了个镐就开始刨地,没几下就崩出来一个东西,俩人定睛一看——一只人手。俩人都吓了一跳,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人颤微着说:“这有人命官司。要不就停手吧,别管了。”
另一人说:“挖吧,得看看是啥子人被埋在这了,你我二人也可以用这个来拿住这婆娘。”
“好,那我挖了。”
然后这人又仔细地挖了一阵,一会就能露出了这人的面庞。可是由于天黑,谁也看不清,就拿出火捻子擦着了照个亮,这下二人都看出来土里躺着的正是自己寻找的那个大哥,二人先是一惊,然后就要去找妇人去。可是妇人已经悄然跑了,这二人一商量觉得还是往那看见的人影方向追会比较好,虽然不知道先前跑走的那人是干嘛的,但是一定和这埋人的事有关系。于是二人追了去。
追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俩人愣是没有看到妇人,就觉得自己追错了地,也不能再追下去了,就商量回去等到天明去报官。
这二人追的方向其实并没有错,只是妇人没有出过远门,走到自己不熟悉的路上便迷路了,自己也不知走到哪里了,而这二人却是一直走的,所以就走岔路了。
那朱鲔到底跑到了哪里?其实这孩子看出来再在那里生活也不是办法,而当时在里屋听到这二人要进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若被发现就会出事,于是果断从窗户跳了出去。可是一路小跑跑到了什么地方自己确实也不知道。就在自己停在荒乱的路边之时,被几个带着兵刃的人抓了起来。小孩这可吓坏了,就乱喊:“放开我,放开我。”
可是谁又管这个小孩的叫喊,不时就带这个孩子上了山,见到了头领,几个人中为首的就说:“大王,在山下抓到了这个小孩,你的伤就可以治了。”
被称为大王的人说:“好,快去挖了心煎药。”
“是,大王。”几个小喽啰笑盈盈地带着朱鲔就要去挖心。
朱鲔一听,也大体明白些,然后就喊着:“什么狗屁大王,吃小孩子的心就好了?吃死你。”
大王听朱鲔这么一喊,倒是来劲了,心想这么一个小孩竟然说这样的话,不一般,而且也真的是就吃小孩子的心就真的能像郎中说的那样恢复伤病么,所以倒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看看。于是说:“留下这个小子,我倒要看看我怎么就不能吃了他的心就好了?”
几个喽啰又大眼瞪小眼地发了一小会的呆,赶忙又把朱鲔带到大王面前,让朱鲔跪在大王面前。可是小孩的倔性上来了,就是不跪。大王也就没有勉强这个小孩,只是问:“挖了你的心吃了怎会不好,如若不好岂不是你的心也是坏的?”一个不怒而威的声音传到了朱鲔的耳朵里。然后朱鲔也不多想,就回道:“小孩的心和大人的心有何不同,若吃我的心能医好大王的病,那吃个别人的心也能成。你要是吃了这个人的心,病好了,我就甘心让你把我的心也吃了。”说这话用手指着把自己抓来的那个喽啰。
这喽啰倒是吓了一跳,这要是大王真的和这孩子置气,那自己岂不成了牺牲品了,可是这话又无从说起,只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大王,希望他能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大王一听,微微点了点头,这孩子果然机敏过人,自己也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说:“你们改天寻个好些的郎中,不要再被骗了。让小孩子笑话。”
于是大王就有意想把这小孩留在山中,小孩子也不太懂入山的规矩,糊里糊涂地做了山贼。由于自己敏捷机灵,七年之后深得山上众人的喜欢,特别是找到新郎中后看好了大王的病,由是更是获得了大王的好感,小小年纪的朱鲔就破格坐上了山寨的第三把金交椅。
虽然朱鲔上山这么久,却也一直没有忘记只给自己当了几天的第二位“母亲”。于是派人去打听,最后回来的信息是说被官府捉了去当杀人犯腰斩了。而报官的人只知道是她们一个村子的,毕竟年头多了,事情原委不得而知。
这样的结果令朱鲔很不满意,于是他就和大王说了个请求,就是要替他第二位“母亲”报仇。大当家的自然是很同意了。这山上上百口子的山贼就连日赶到陈村,把村民召集在一起,想问出是谁报官让那妇人折了性命。可是没人愿意出这个头,无人敢站出来承担下来或是揭发。就这样熬了一个多时辰,朱鲔忍不了了,下令屠村。这些山贼起初还以为朱鲔吓唬这些百姓的,可是朱鲔一脸的严肃,大家就知道这是真的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村的男女老幼就都成了刀下之鬼。朱鲔扫了一眼,愤愤地自言自语到:“让尔等说,尔等不说,如此便要全村去九泉之下告知母亲儿子为她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