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汉军精准的打击下,匈奴中军大乱。丢失的牲畜和趁乱逃走的奴役让匈奴贵族损失不少。左谷蠡王侥幸捡回性命,他召集将领商议,众人言辞恳切,一致要求撤军,寻找战马和抓回逃走的奴役是当务之急。对于左谷蠡王而言,自信心受到严重的打击下,再被众人义正辞严的劝说,终于心灰意冷的下令全军撤退。大军撤回到老巢天山草原。
刚撤回的时候,他到各地查访民情,看望伤员。受伤的将士在帐篷里接受母亲或者妻子的治疗,哀鸣声和哭泣声从帐篷传来,家眷虽不敢抱怨,但是怨恨的眼神却表达了内心的不满。
左谷蠡王巡查到一营地,营内冷冷清清的,丢失了很多牛羊马匹的牧民个个表情冷漠,对左谷蠡王的到来没有表示出应有的热情和尊重。牧民自顾挤着羊奶,或者借口身体有伤,不能行礼。左谷蠡王不高兴,但还是制止了想要惩戒这些刁民的亲兵。他碰了一鼻子灰,却没有理由发作,自此再也不出来查访民情。
左谷蠡王心情沮丧,整日借酒消愁,两万人马都没有拿下一个金蒲城。抑郁寡欢的他在给大单于的信里直言陈述了此次的失败,但是侧重点却放在了收复车师,使匈奴在西域又增加了一个盟友,算是一胜一败。自东汉建立以来,匈奴连连受挫,许多部落投降汉朝,如果直言此次惨败,自己位置不保。想到这里,他心疼起阵亡的将士,便命令给每家送些抚恤。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进入夏天,天气热起来了。中午左谷蠡王躺在帐内歇午觉。乌苏进来了,平时趾高气扬的他今天耷拉着脑袋。左谷蠡王睁开惺忪睡眼问他怎么了。乌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声来。左谷蠡王便让他坐在下手位置。
忽一亲军进来禀报,“白屋王来了。”乌苏腾的站起,脸色煞白。左谷蠡王疑惑的看了一眼乌苏,便起身相迎。
尚未出帐,白屋王直接撞进来,身后两侍卫跟随,怒气冲冲。左谷蠡王客气让座。白屋王冷冷的说:“乌苏出去。”
乌苏支吾了下就出了大帐。帐只有左谷蠡王、白屋王以及白屋侍卫。白屋王刚要开口说话,却哽咽起来,他极力想压抑住激动心情,可眼泪却扑簌扑簌从黝黑的脸庞流下。身后侍卫便向左谷蠡王注解。
干旱折磨着草原。初春几场小雪淅淅沥沥落在草原上,积雪尚未融化,就完全蒸发了。干旱持续到夏季,仍然滴水未下,萌发的嫩草勉强顶开干涸的土地,却得不到一点雨水滋润,很快就干枯而死。
人畜饮水的湖泊已经变成散发恶臭的烂泥塘,泛着绿绿的漂浮物。没几天,烂泥塘就完全干涸了。草原水源匮乏,几乎每天都有牲口死亡,渴死饿死的牛羊尸体随意丢弃在荒野上,整个草原上一片哀鸣。靠着牛羊为生的百姓,在天灾面前,束手无策。
几百里之外尚有一浅浅的湖泊,匈奴各部落都驱赶着牛羊去放牧。临时的放牧点容纳不了这样多牲口,各部落经常为放牧发生械斗事件。后来,左谷蠡王出面为大家划定界限,可是仍然无法有效解决放牧问题,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吃亏,现在这个小小的水源地经常引起牧民的争执。
白屋部落的战马都由牧马人多带统一管理饲养。虽然战马已日渐瘦弱,可是白屋王仍严厉申斥多带,不可越界,以免与人争执。
一天,多带将战马赶到湖边放牧。四周以几颗柳树为界,方圆数里便是划定的牧场,柳树另一侧是乌苏的牧区,面积远大于此,那一侧,成群的牛羊懒洋洋的啃食着湖边的嫩草。左谷蠡王划分给乌苏的牧场最多。他吞口唾液,骂了几句,就捡草密处躺下休息,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忽听战马嘶鸣,他猛的弹起来,见一队匈奴勇士正驱赶自己的战马,而手下也竭力劝阻。
他跑过去,大喝一声:“大胆!什么人,敢抢我的战马。”
“你家马匹越界了,就是我们的了。”对方一人回答。
这阵子,自己的马队竟然越过柳树跑到乌苏的牧区。碍于对方人多。他微笑道:“我是白屋牧马人多带,这些马都是白屋王的战马,属下失职,我回去责罚他们,高抬贵手,高抬贵手。”说完,他抽打了几下玩忽职守的手下。
“什么你的马,你的马跑到我们牧场了,就是我们的了。”对方丝毫不让,驱赶马群就走。
白屋王的战马跑到了乌苏的牧场,百夫长鄂拉仗着乌苏是左谷蠡王亲信,就想吞下这些战马回去领功。
多带拽着百夫长鄂拉的缰绳,躬着身子,笑道:“这些都是白屋王的马,我们回去不好交差。”其他几人也拦在身前,死活不让。
“你一个马夫,敢拦我的马。”鄂拉抽出马刀在多带面前比划几下,他吓得后退几步。鄂拉得意说:“你们白屋王留着战马也没用,留给我们也好袭扰汉军。回去告诉白屋王,管好手下,别再越界。”说完,便驱赶着马群而去。
多带瘫坐地上,泥塑一般。半天醒过神来,连声怒斥手下,为什么不看好马匹。
训斥的累了,又不敢回去,几名手下也都耷拉脑袋,默然无声。
忽一人喊道:“快看,珠日王子来了。”
一队骑兵奔驰过来,为首的正是白屋王子珠日。珠日王子忘不了百夫长呼和被杀之仇,自己的牧场又紧挨乌苏牧场,他担心乌苏使坏,便带人查看一番。
珠日到了近前,见多带等人一脸哭相,马群也不见踪迹,问道:“怎么回事?马呢??”
多带“哇”一声哭出来,便前前后后添油加醋告诉珠日。
“真是大胆。”马鞭子猛的抽到战马上,珠日座下战马冲了出去。
在湖边,珠日追上对方。他抢在路上,手指对方鼻子大骂:“你个盗马贼,敢抢我白屋部落的马匹。”
百夫长鄂拉冷笑道:“您是高贵的王子,我不和您分辩,这些马匹本来是我们,怎么成了你们白屋部落的。你叫他,他答应吗。”
珠日鼻子气歪了。捡起一石,猛的投到水里,脏水溅落湿透了鄂拉衣服。珠日哈哈大笑:“你们还不还。”
鄂拉也不理他,撩起衣襟擦擦脸,命令手下继续驱赶战马。
珠日更火了,骂道:“砍死你个盗马贼。”挥舞马刀朝鄂拉砍去。
他年纪尚小岂是鄂拉的对手,鄂拉挡住他数刀:“我让你三刀。你要是再胡来,我就不客气了。”
众人劝阻珠日王子,他哪里听,仍然不顾的挥刀乱砍,鄂拉不敢反击,只是躲闪。多带担心珠日受伤,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勉强将珠日劝回来。双方僵持着,互不相让。鄂拉便差人告知乌苏。
不一会儿,乌苏从远处驰来。珠日对鄂拉说:“我不和你要,我和乌苏要。”他命令多带将事情经过如实告诉乌苏,自己青着脸,并不搭理乌苏。
乌苏听完,又问鄂拉是否如此。鄂拉脸色一红:“大人莫听他们谎话。”
乌苏心中肚明。他恼怒珠日拿大,冷笑两声说:“我们的战马,岂能让别人抢走。”
原本想着乌苏能公正处理,谁料他蛮横更甚于鄂拉。鄂拉有了乌苏撑腰,更加得意,手下勇士竟然连连捻唇做哨。白屋众人心中怒火蹭的窜起来,
珠日挥刀再次冲向鄂拉。鄂拉连连躲闪,珠日却刀刀要命,一刀竟砍中鄂拉胳臂,鲜血直流。鄂拉痛的扫了一眼乌苏。
乌苏点了点。鄂拉迎面一刀,白屋王子慢慢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