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屋王,你坐下。”左谷蠡王努力做出悲痛的样子。上前拉着白屋王的手让他坐下。
白屋王依旧铁青站着。
“来人,传鄂拉。”左谷蠡王说。
鄂拉押过来。他脸色煞白,进帐就跪下。
“怎么回事?”左谷蠡王问道,“胆敢撒谎,定然不饶。”
“珠日王子抢了我们的马群,还先拔刀。”他跪在地上,伸出胳臂让左谷蠡王看他的伤口。
“胡说!”白屋王猛的喝道,他不住发抖,儿子死了,还受到污蔑!
“你先听我问完话。”左谷蠡王说,“即使你所说句句是真,也不能杀死珠日王子啊。”
“我一时失手。”
“你不是失手,你是脑子被马踢坏了。”左谷蠡王骂道:“白屋王,此人交给你处理,要杀要剐,你自己看着吧。战马都还给你。这下可以了吧。”
鄂拉被捆绑起来,任凭他哭诉,左谷蠡王铁了心,并不理睬。
“战马。我不要。”白屋王说道,“我不仅要他的命,我还要乌苏的命。”
“什么??不可!”左谷蠡王赔笑着。左谷蠡王的笑脸,让白屋王恶心。
“若不是乌苏授意,他岂敢对我子动手。”
“此事和乌苏何干,杀人者在此,战马还你。若要乌苏,却不可能。”左谷蠡王腾的站起来,背过身去,并不理睬白屋王,忽又转身:“再说凭你一人之言,我岂能轻信?多带何在?”
“多带已被我处死。”原来多带回去报信,白屋王迁怒多带护主不力当场将多带处死。
“人证已死,不要追究了。”
白屋王咬牙道:“不给乌苏,便要你性命。”白屋勇士挥刀砍向左谷蠡王,左谷蠡王连连躲闪,不住呐喊。
乌苏大喝一声冲了进来,冷笑说道:“白屋王,你要是打的过我。我就随你走。”
白屋勇士朝乌苏扑过去。一人抱腰,一个抱腿,要将他翻倒。乌苏一手抓住一人腰间,大喝一声,竟将两人摔出去,两人砸倒了案几,酒肉果盘洒了一地,头破血流。
乌苏抽出马刀,步步逼近白屋王,狰狞的脸露出杀气。
白屋王脸色苍白,一时怔住了。
两道黑影闪过,扑向乌苏,那两人边和乌苏缠斗,边喊着:“大王快走!”白屋王醒悟过来。掀开帘子,逃出大帐。他听到儿子的死讯,便怒气冲冲来讨还公道,未曾料到对方竟然置自己于死地。
乌苏解决掉白屋勇士,也冲了出来,不断吆喝手下抓住白屋王。
白屋王逃到大营门口,被人包围起来。他仓促而来,只带十几贴身护卫,眼看着被不断赶来的乌苏手下杀死。“孩子,无法为你报仇了。”他掩面长叹。
蹄声如雷,数百匈奴人纵马而来,转眼到了跟前,马队冲散人群,将白屋王挟裹在中间。前面领军之人身穿锦缎袍子竟然是白屋部落千夫长巴根。身后勇士,身穿兽衣,腰挎弯刀。
巴根担心他吃亏,便点起一队人马急匆匆的赶来。稍迟一步,白屋王定然死于这里。
巴根下马,搀扶着白屋王坐上自己的战马,自责说道:“来迟一步,今天一定将大王安全送回去。”
白屋王喘口粗气,缓缓情绪。对方兵马越聚越多,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他后悔自己莽撞了。
他看了一眼巴根。此时巴根紧紧攥着马刀,怒视着前方,像一条忠实的猎犬一样保护自己的主人。“定要活着回去,”想到这里。白屋王大喊:“左谷蠡王,为何对我痛下杀手。”
左谷蠡王站在大帐门口,冷冷的看着,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白屋王痛下决心:“好。今天就痛杀一场,就是死,也要为子报仇。”
几十个皮鼓砰砰砰的响起来。营帐内不断窜出的勇士,越来越多。
巴根一声令下:“所有人下马。”马匹缰绳砍断,任由马匹奔驰而去。大家撇去兽皮,露出明晃晃的铁甲,原来,巴根早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几百人围成几圈,挥刀向外。双方都是最忠诚最精锐的勇士。圆眼瞪的牛蛋一般。厮杀起来,白屋部落肯定落下风,但是左谷蠡王他们也伤亡不小。
左谷蠡王只想要白屋王的命。至于其他人是生是死,他不在意。倘若杀人过多,大单于会怪罪,恐怕白屋部落也多有不服。因此,双方只是僵持着。
有人不忍见匈奴自相残杀,上前劝解左谷蠡王罢手。左谷蠡王冷冷的对求情的人说道:“我为草原上除去白屋王这个尥蹶子的儿马。各位不必求情。”
乌苏对着圈内喊话:“左谷蠡王只是要惩戒白屋王。并无意伤害大家,快放下马刀,回家去吧。”
巴根精心挑选的勇士个个忠心,尤其身边红甲人,更是心腹。巴根高声喊道:“我们誓死不降。”其他人连着高呼,发誓效忠。
乌苏喊道:“放下马刀,给你活命。死扛到底的,家眷一起处死。”
乌苏这句话起到了作用,这些勇士虽然个个不怕死,但是想到连累了家人,有人竟然嘤嘤哭泣起来。声音不大,在白屋王看来却是刺耳的很,后背一阵阵发凉。
乌苏见起到了效果。便摆一摆手,带队的几人便让大家稳住阵脚,扎住马匹。静观其变。
抽泣之声越来越响,接着叮当桄榔的声音,有人已经将兵器扔在地上,抱头痛哭。
巴根怒气冲冲挥刀砍死几人。哭泣声戛然而止。可是握刀的手却越发无力。看着大势已去,白屋王胸脯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气声如牛一般,额头的汗珠沿着凉帽滚下。他仰天长叹:“我白屋祖孙三代忠心大单于。不想到竟然有如此结局。”言罢,泪流满面,刀剑扔在地上。
“大王快看。”巴根喊道。远处驰来大队骑兵,锦旗招展,马蹄阵阵,距离只有几里。转眼间,前哨已到了大营前,军阵闪出一将厉声喊道:“大单于到此,谁人还敢挥舞刀枪”。
左谷蠡王冲到门口,连声赔笑,朝大家直摆手,示意收起兵刃。所有人跪地迎接。
大单于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而来。尚有数丈之遥,左谷蠡王和白屋王向前猛跑一阵,跪下,磕头迎接。
大单于瞅了瞅混乱架势,问道:“两匹列马拴在一个槽子里,怎么你们打起来了。”
左谷蠡王说:“白屋王带人刺杀我。”
“你,你~~~~~~~~~”白屋王颤抖着,半天缓和下情绪说道:“大单于,我子珠日被他的人杀死,我来讨还公道。他竟然埋伏重兵要杀死我,要不是大单于及时赶到,我命休矣。”说完又是痛哭。
“你来讨还公道?哼,那这些勇士怎么讲?”
“这是你的部落,我岂不防备!”白屋王毫不相让。
大单于慌的下马,上前紧走几步,扶起白屋王,拉着他的手,向他详细询问事情经过。白屋王不断哭诉,大单于厉声问道:“把杀人的鄂拉带来。谁是乌苏?”
乌苏站出来,生硬答道我是。他也不向大单于行礼,梗着脖子站着。大单于见他虽然容貌粗鄙,言语生硬,却勇猛有加,也不生气。
“他是我的千夫长,斩杀汉军司马白斌的就是他。”左谷蠡王解释说。大单于点点头赞许道:“果然英勇非凡。”
一会儿,鄂拉五花大绑的押过来。他自知死期到了,不住哭求乌苏,乌苏扭头不理。又向大单于求饶,大单于铁青脸。
“白屋王,我把他交给你。要杀要剐任由你处理。”大单于说。
鄂拉扑通跪在白屋王脚下,他脸色煞白,语无伦次。白屋王圆眼瞪着,似乎一口便可把他吞下,他揪着百夫长的乱发,把他硬生生提起来,冷冷说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杀我子,我要看看你的心是怎么长的。”锋利的刀尖划破兽衣,刺入胸膛,在胸口处划拉了一圈,鲜红的心脏掉在地上。
白屋王扬天哈哈大笑,热泪汹涌流出。半天,他再次下跪:“大单于,若不是乌苏幕后指使,一个小小百夫长怎敢杀死珠日王子。我请求处死乌苏,为我子报仇。”
“大单于,杀人者已死。为什么还要连累一个。再说,乌苏是我的千夫长。”左谷蠡王说。
乌苏朝白屋王跪下,之前的狂妄完全消失:“鄂拉是我手下百夫长,我管教不严,致使珠日王子死于非命。珠日王子确实不是我指示杀死的。请白屋王赎罪。若白屋王不饶恕,我情愿跪地不起。”
大单于缓缓说:“白屋王,鄂拉被你杀死了,多带也不在了,我看乌苏也是诚心悔过,你就不要再追究了。此事到此为止吧。”
白屋王还要说什么,大单于上前笑呵呵的拉起他的手,认真说道:“你受了委屈,我不会忘记你的。”
大单于左手拉着左谷蠡王,右手拉着白屋王向金顶大帐走去。边走边说:“过几天给你们好戏看。现在,我要先听下金蒲城的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