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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孟家作坊

齐家药铺 半夜轮回 5388 2024-07-06 15:55

  曹盛才为什么乐意去寻村军营?他不知道那里是非多,而且又是个劳而无功的差事?曹盛才还不是因为麻老二的那场事没有弄到底?他知道齐德旺是不会停止给麻老二治疗的,上次齐德旺还说,冯县长请他把麻老二治好,还说给这小子牵了孟家豆腐坊二姑娘的线。

  “他坏我的家事,他也就别想好事!”曹盛才怎么也咽不下去这口气,他以前看到郭凤只是烦,现在是恨、厌恶和无奈。可郭凤却根本没有把这当成回事,照样一天到晚和认识的人打情骂俏,就连店里的小伙计她也时不时撩逗上几句,曹盛才气不过,故意喝了两天的“不倒汤”,房事时狠狠折腾郭凤,他要在她身上发泄怨气和怒气。可郭凤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不防他被她两只粗壮的胳膊一下子掀翻到床下,后脑勺也被磕出了个包。

  郭凤赤身裸体叉着腰站在床上,骂他吃错炮药了,还是淫鬼上身了?想把她折腾死再找个小婊子填房?让他滚到一边去,否则把他扔到大街上去现眼!要不是看到两个孩子的份上,曹盛才早就一纸把她给休了,可他没有这个胆,郭家总归比自己势力大。

  曹盛才斗不过郭凤,就要加倍地把气出在麻老二身上,麻老二之所以敢这样肆无忌惮地不把自己看到眼里,除了手中有枪还有冯县长护着,自己最多敢使点小暗招,不过这次机会来了,有人可以硬着和这一帮子人干了!这个人就是章自哲。

  对于章自哲曹盛才还是知道一些,伊水城人都说这个人好闹腾,但永远发不粗长不大,虚荣心强又好面子还是个小肚鸡肠,自己说过的话又不为自己做主,别说现在他当了国军的团长,就是以前他也不会去拜访地方官员,更不会去给“财神爷”作一个揖,他就是有心计,啥事用不出面就能把事情弄成,可往往也就是一锤子买卖,此后没有人敢再沾惹他。

  比如上次上面要他在伊水城里扎营,可他就是不愿意,城里人多眼杂,自己想干点什么都不方便,再说仗打得这么乱,谁知到时候是守还是退?如果自己在城里被人给围了,连个出路都没有。所以他看中了寻村那个地方,寻村曾经是袁世凯的军营,水路旱路通达,退守自如。

  章自哲让手下人对冯驷说,部队人员复杂,驻进城里他不能保障不乱,如果能把原来当军营的地方腾出让他部队进去,他保证每月从上面拨给的驻扎费中拿出三成给政府,并话里有话地说冯驷,至于给他的钱怎么用他就不管了。

  冯驷当时只是犹豫了一下,因为上面说要在那里办什么军校,可修缮费一直也没有拨不下来,也就闲置在那里没有动,是不是请他再缓两天,一定给他想办法。章自哲就不高兴了,认为冯驷故意和他过不去。

  第二天伊水城里就乱了套,部队像散了栅栏的野驴,挨家挨户地踢腾着搜查什么乱党奸细。有人提醒,冯驷才不得不亲自见了章自哲,利索地一口答应了才算把事态平了下来,在以后的两年多里,章自哲“每月三成”的许诺也就再不提了。

  曹盛才在章团并没有发现什么“病倒一大片”,连个头疼脑热得也很少,前几天团部有几个闹肚子的,问了才知道,是头天跟着章自哲在城里吃多了。曹盛才明白:“军中多人染疾,不能调遣出征。”这才是章自哲要他来的真正目的。

  曹盛才给别人开的都是些止泻药,唯独给章自哲开的方子特殊,两付药下肚子就感到浑身发热、动辄阳起而不能自主。章自哲狐疑间把曹盛才叫来问个究竟,曹盛才说:“在下看团座脸色不正,腮无润泽且说话前力而后弱,想您一定是近来操劳过度,引起肾气不足阳气暗衰,久而久之必伤贵体,所以给你加了点鹿茸和几味强体的补药,倘若团座有感觉,说明此方有益,倘若无感觉则还真的是……”

  章自哲嘿嘿笑了两声说:“你这纯粹是无事找事,故意让我蹲坑难受。”

  曹盛才说:“自古有阴阳互补、英雄美人。团座可以暂且放下公事,回家和嫂夫人团圆几天,一定会感受到心轻气爽,精神百倍。”曹盛才知道章自哲没有成家,故意这么说想引起话题。

  章自哲是他能“绕”的人吗?哼哼了两声说:“你别给我绕葫芦包,你我住前后街,认识又不是一年两年了,我的家事你还能不知道?”

  曹盛才显出一无所知的神色,直埋怨自己孤陋寡闻,还为自己解脱说章自哲,在伊水城也算得上是个人物,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是一个还没有家室的人。章自哲也不说原因,直接问曹盛才:“说吧,你要是给我弄个歪瓜裂枣,小心我把你鼻子捏扁了当配菜。”

  章自哲的确没有结过婚,早年家里穷说不起媳妇,后来掺和上了名声不太好的红枪会,穷人家里姑娘他看不上眼,富人家的嫌他干的不是什么正经行当,官不官民不民、土匪不土匪流寇不流寇的,谁愿意跟他过这种不踏实的日子?就这么左右一晃就到了小四十的年龄,至今还是光棍一条。如今他当了国军的团长,吃的是政府的奉䘵,拿的是“常有理”的枪,是该考虑把这个事给办了。

  曹盛才看章自哲不说话,知道他在往这方面想了。才又说:“其实我真的是无意,不过我还真的有根红线要给您牵牵,如意不如意由您定夺。”

  “说来听听。”章自哲果然有了兴趣。

  “您知道城中街的孟家豆腐坊吗?孟家有三个姑娘,唯二姑娘长的俊俏,她可是咱伊水城里公认的大美人,城外有多少人上门提亲我不知道,光知道每天到她家铺子门前的人,不管是刮风下雨总是挤得满满的,与其借口是去买豆腐,倒不如说是为了多看一眼她的风姿。有人还暗地里吃闲醋,动不动还大打出手,你说这闹的!”说完又自言自语的说:“女人长的太漂亮又有本事,自然引得众人招惹,不定哪一天就被八抬大轿给抬走了。”

  “有你说得这么邪乎吗?既然这样不就找个人嫁了就算了。”章自哲说。

  “唉,谁说不是呢!”曹盛才解释道:“可这二丫头就是出不了嫁,不是她不愿意嫁,而是她的俩姐妹不愿意,说她是家里的一把刀,也是撑门面的一支花,更是孟家生意的金字招牌。要是她出了门,家里的生意就不好做了。你说这是啥事吗?我看是专门给你留着的。”曹盛才继续说:“您俩如果能成为夫妻,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地造的一对,好花只配留给英雄。”章自哲越听越动心:“让你夸得跟西施似的。”曹盛才说:“还真让您给说对了,就是孟家的豆腐西施!”章自哲想起来了,怪不得老灶头进城去买豆腐,身后总跟着几个乐意去帮忙的!

  章自哲说:“行,明天进城去过过眼,要是我看中了,还真得你老兄给做个媒,到时候到崧岳酒楼专门为你摆上一桌。”曹盛才满口承当:“这事包在我身上,酒就不必了,能成全团长的好事,是愚兄理所当然应尽的心。”他估计这会儿冯驷差不多也该把麻老二给孟家提过了,这回有好戏看了,心里暗自得意。

  曹盛才估计得一点没错,他进军营的第二天,冯驷就带着麻老二来到了孟家豆腐坊,孟掌柜还没有开口,孟丽芸就和麻老二搭上了话:“这不是麻团长吗?上次要不是你出手,这生意可真的让那个莽汉给砸了,还没有来得谢谢您呢。”麻老二平常到哪里都是牛哄哄的,这会儿倒结巴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中一急就啪地来了一个敬礼:“这是本人的职责!”孟丽芸先是一怔,接着噗哧一笑,露出一口整洁细碎的白牙。

  那天孟掌柜也看得真切,没有想到一个其貌不扬的人,能如此撂翻一个壮实彪悍的蛮人,不光是身上有功夫而且讲义气、有胆识。孟家没有男丁,生意中不免会受人欺负,孟掌柜总是忍气吞声地安慰自己,和气生财,如果麻老二成了自己的女婿……

  孟掌柜把二姑娘丽芸拉进后院,过了好一阵子才出来对二人说,这事咱们心中都先有个谱,容我和孩子们再商量商量,改日我一定上门给个回话。冯驷知道孟掌柜心里怎么想,直接了当地说:“这有啥可商量的?麻团长一个人住哪不是住,你要是看中了就咬个牙印,到时候让他搬过来就是了,你多个儿子,还多了个劳力,闺女也不用离家,生意也不耽误,多好的事!”.孟掌柜脸上露出了笑容,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他们姊妹仨上辈子就是一头抱团的蒜,就怕被分了去。这就好,这就好。”

  世上男人对女人的感觉真的是不好说,有时候专门有人牵线搭桥,却不一定有感觉,有时候就那么随便一瞅就难以忘怀。章自哲就是这样,他也就是那么远远地瞥了一眼,即刻怦然心动。且不说孟丽芸容貌出众,仅就她那“一刀准”地全然自信、还有她抬头一笑那句甜甜的告别语:“常来”,就让章自哲魂不附体。“天啊!这哪是豆腐西施?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女神。”章自哲暗暗发誓“非此女不娶!”

  当下章自哲就对曹盛才说:“这事就这样定了。”曹盛才知道大幕已经拉了,十分有把握的承当下来,说:“团座只管放心,别说一个卖豆腐家的闺女,就是大户人千金小姐,碰上这种好自然是求之不得。”

  但事情并非如章自哲自信的那样“手到擒拿”,不仅被孟家婉言谢绝,还不大不小给他灌了口后悔药:“倘若早来一天,小女自然不会许配与别人。”这让他自尊心受到极大地伤害,尽管曹盛才是连连宽慰,但脸上明显写着一句话:“你也就不过如此,连个女人都争不到手里!”章自哲脸上同样表现出不在乎:“呵呵,理解理解,先来后到嘛。再说梨花不香桂花香,天涯何处无芳草?”曹盛才只是摇头遗憾,章自哲又自我解嘲地说:“错过的并不一定是件坏事,我从小就厌恶豆腥味,那女人天天在豆腐坊里烟薰火烤的,真的上了我的床,啊……哈哈哈。”

  曹盛才表面上也顺着奉承了几句,并说这件事他是不会对任何人讲的,只当没有这回事,实际上心里在想,别看姓章的大度范范、措辞连连,但他是绝不会就此罢休的,这种人心眼比针鼻子还小,脸大的如同一个白瓷盆,他岂能说搁哪就搁哪?等着吧,有好戏看的。

  果不出所料,第二天孟掌柜就被绑进了军营,士兵们拿出一块捏碎了的豆腐,从里面抠出来几颗生锈的鞋钉和半截老鼠尾巴,问他居心何在?孟掌柜知道是昨天的事让人设了局,请求见一见当官的他有话要说。章自哲始终没有出现,他让下面先把人放回去,让孟家再送几屉豆腐来,如果再有此事当严惩不贷!

  第二天孟家送的豆腐白细且软硬适中,鸡蛋里怎么也挑不出骨头了,可到了晚上,军营里大多腹泻不止。这一次章自哲是真的怒了,本以为来个“捉放曹”,可以让孟家知道个轻重,现在却把祸引进了军营,便下令封了孟家豆腐坊,连伙计在内一个不留全抓了起来,扬言送豆子、石膏和点卤水的也不放过,一时间闹得是满城风雨。

  惩治归惩治,当下治病第一。曹盛才也是急得直搓手,声称吃豆腐闹肚子他还是第一次见过,只是不知道孟家在豆腐中掺加了什么,让他无从下手,如果方子不对症,反而会毒上加毒,一发不可收拾,这个责任打死他也担当不起。章自哲虽然狐疑心重,但怎么也不会想到是,曹盛才会在水缸里下了巴豆粉,认定是孟家在里面做了手脚。设了刑堂亲自审问,非查出个究竟来不可!孟掌柜不善言语,枪筒子顶在脑门上还是那句话:“背良心害人的事我孟家自根就不会做,也不敢做。”孟家大姑娘倒能说上几句,除了吵吵着喊冤屈,其他一句话也说不到点子上;三姑娘怯弱吓得只是双手捂着脸哭;还是二丫头说了一段话,让从来都自以为是的章自哲茅塞顿开。

  “你也是走南闯北的大团长,在伊水城名声在外,可您也不想想这事有这么简单吗?”孟丽芸不慌不忙地说:“我孟家从前清就在城里开豆腐坊,不管春夏秋冬所卖豆腐从不隔夜,可以说是有口皆碑,几辈子人也没有发生过此类的事情。再说我孟家是做生意的,不是和谁过不去的,我们即便受人欺负也得忍气吞声,别说我们敢和您耍心眼了,就是小商量贩我们也不敢慢怠,除非我们店不想开、人不想活了。”孟丽芸说到这里转了个弯,“前几天金御堂的曹大夫到家里提的那事,我爹并没有彻底回绝,就像点豆腐,刚搅过的豆浆总得让它转上一阵子,静下来的时候才能让它凝结。您军营里出了这种事,也不一定是谁暗中使了绊子,想把这事往房脊上凑,让谁都下不了台。”孟丽芸说这些,是不想把事情往墙旮旯里窝,自家人单势薄,生怕章自哲再出什么鬼点子。

  章自哲能得猴精,自然听出了话中的意思,脸上紧绷着的肉慢慢松弛了下来,换了种口气对二丫头说:“说说你怎么看?”孟丽芸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故意往豆腐上说:“一定是有人故意作祟,害我孟家连带了您章团长。”看章自哲不解,又打了个比方:“我从小在铺子前分切豆腐,一刀子下去说半斤就得是八两,要是有人轻轻碰我一下那可就没个准了。这么多人闹肚子我不信没有别的原因?打鬼钟馗,随便是个大夫一看就明白,省得豆腐掉到柴灰里拍打不出个名堂来。”

  章自哲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这场戏的来由,不管谁这么做都是为了让孟家明白个世理,不过把团部内外弄得臭哄哄也太过分了些,再说这强扭的瓜也不甜,不如先来个缓兵之计再做打算。他把曹盛才叫来说,孟家死活不承认这件事与他们有关,当下以军营安定为主,请他想个办法来。这本来是个很好的台阶,可曹盛才仍旧一再推托,他觉得如果不把麻老二的事就此搅黄了,前期的费尽了的心机全都白干了。曹盛才对章自哲说,孟家之所以没有利索答应,问题在于麻老二先走了一步。他有个办法,即可以让孟家主动退约,又可以让麻老二永远死心。

  ……章自哲听完大喜,夸耀曹盛才说:“曹兄真是足智多谋,是个军师参谋长的料,如今从事大夫这个行当真是太屈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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