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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许诺(四)

忻妩的故事 淡如水醇如酒 2967 2024-07-06 16:20

  那时候的忻妩缺少的只是舍弃婚姻的勇气,但却有了脱胎换骨活出自我的决心。婚姻的暗淡却让忻妩看见了星光,给她一种向死而生的勇气。她的精神挚友草原之夜告诉她:我们一生的理想就是把自己活得更好,不重复上一代的模式,不依赖任何人的施舍,将原生家庭,成长挫折,社会现实的影响化解为正能量,最终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忻妩深以为然。

  六年级开学时许诺小朋友说老师没换,换了一间巨大的教室。这一年是千禧宝宝到了该上学的年龄,适龄入学儿童差点把学校挤爆,只好把学校顶楼原本用来作教师阅览室和校史陈列馆的休闲区域让出来当教室,5年换了5任班主任的六(2)班这年没换班主任却换了这间巨大教室。6年级开学后的家长会上,忻妩向校长提出质疑:让孩子在大于教室3倍的空间里上课,四周都是那些花里胡哨额校史陈列,这分明给孩子添加了太多的诱惑,并且空间大会有回声,孩子会感觉坐在剧场,校长大人真的感觉这样合适吗?校长和忻妩据理力争,先说这是学校的无奈之举,又说抗战时的延安毛委员就在礼堂或是窑洞前的露天给指战员论形势讲道理,现在的条件比大礼堂总要好很多吧?忻妩又笑道:校长您是否在厨房办公?在卫生间吃饭?在卧室洗澡?教室就是教室,操场可以用来训话但不合适授课,阅览室可以用来阅读但不适合讨论。学校没理由让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将就,否则就是对孩子不负责任!在座的六(2)班家长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忻妩在家长会上惹恼了校长,但六(2)班的美女班主任对许诺却更加友好,许诺回来和忻妩说:学校好多老师都说你是辣妈呢!忻妩还在担心学校会不会报复在许诺身上,没曾想许诺却把妈妈当成自己的骄傲,坐在教室的后排,经常拿本教师月刊翻阅。那时候许诺懂得了不迷信不盲从,她开始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一年许诺通过了古筝10级和钢琴8级的测试。她开始看美国作家斯蒂芬妮的《暮光之城》,看郑渊洁的《皮皮鲁总动员》,并且看原版的《哈利波特》。忻妩觉得女儿似乎真的长大了。

  许诺对书籍的喜爱似乎也随了忻妩。忻妩不由想起改革开放前夕,曾经经历过的“手抄本”年代,那时候有许多书书店里买不到,但却在民间广为流传,如果你想看这本书就必须承担部分章节的抄录,每拿到一本爱不释手的“手抄本”就必须上半夜抄书,下半夜看书,忻妩看过和抄写的“手抄本”就有《第二次握手》、《一双绣花鞋》、《青春之歌》、《野火春风斗古城》、《苦菜花》等。那时候忻妩爸彰显父爱荣光,为了爱看书的女儿老爸也是拼了,他会半夜起床替女儿承担抄书任务。那时书店和图书馆成了忻妩心中的殿堂,忻妩就想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沉溺各种小说和沉溺感情,可能她便不会那么偏科,应该也能考上图书管理专业的大学。和许诺说起往事,许诺报以敬佩的目光。

  母女俩对书的钟爱使得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许诺没发现和妈妈之间的“代沟”的痕迹,忻妩也没等来预想中女儿的“叛逆”。

  那一年忻妩学会了开车。学车以前忻妩对所有移动的事物是有阴影的,给她留下阴影的是忻妩妈超烂的骑车技术。那时忻妩上的幼儿园离家有3站路,幼儿园是寄宿制,不用每天接送,忻妩妈有次突发奇想骑车送她去幼儿园,她把忻妩放在自行车书包架上,然后跨过前梁上车,可是到了幼儿园她却忘了坐在后面的忻妩,一脚把坐后座的忻妩踹下了车,并连同自行车砸在她身上。到幼儿园的忻妩嘴巴肿得说不了话,眼睛哭肿了,脸也摔肿了,那时候忻妩对所有让身体移动的事物产生了恐惧。忻妩妈几次当她试验品考验车技,忻妩总被摔得鼻青脸肿,后来她一坐在母亲的自行车上,就会本能的嚎啕大哭,或是勇敢跳车,几次抗争下来,母亲只好妥协,换成子安牵着忻妩的手步行,遇见雨雪天忻妩会趴在哥哥背上。对身体移动的恐惧蔓延到所有交通工具,无论是汽车火车还是轮船甚至拖拉机黄包车,一坐上车她就会紧张,最好的办法就是处在睡眠或半睡眠状态,那样就会以为自己在梦里,后来忻妩坐什么车都会昏昏欲睡,直到工作以后忻妩学会了骑车。

  学开车时她以为早已不惧怕快速移动的任何事物,所以去驾校报了名。第一次上车师傅就说忻妩车感不错,所以忻妩学车入门很顺利,师傅也教的轻松愉快,没费力气就考出了驾照。

  彼时子欢家的小果子面临高考;子安家的小年面临中考;许诺面临小学毕业。子安买车最早,为了往返丈母娘家接送女儿。子欢单位的公车偶尔能私用,所以子欢还没买车,子欢就和忻妩商量如果忻妩买了车,在公车忙不过来时需要借车应急,忻妩一听小果子有需求,二话不说买了价廉物美的大众手动小POLO就上了路,新车上路第一天,忻妩的小POLO就在十字路口上坡起步时成功溜入安邦护卫运钞车的怀抱,几个全副武装的安保站在忻妩车旁时,忻妩的确吓得不轻,忻妩紧张的不停的熄火,最后交警帮她把车点着,开过路口。忻妩实在是找不到一点愉快驾驶的感觉,小时候所有的恐怖记忆都在脑海依次闪现,很有弃车而逃的冲动,这才发现那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不像小时候从妈妈的自行车后座跳车那么简单,于是恐惧感陡然增加,无比怀念父亲陪伴身边学骑车的日子,心里不油隐隐作痛。忻妩开车痛苦的另一个原因是先天方向感极差,不认路,无论把车里开到哪里都感觉陌生。她想起小时候部队换防常会搬家,那时候她总是很惶恐,总害怕找不到回家的路。可是现在她长大了依然搞不清方向,全家人都叫她“路盲”。还好身边有个许诺,每次带许诺出去旅游,家人都告诫她妈妈不认路,千外别和妈妈走丢了,女儿每次坐在忻妩车上就说:妈妈相信我,我不会把你弄丢的。

  总算在子欢子安的陪驾下,忻妩的车技突飞猛进。半年后许四毛考出驾照,迫不及待地操纵了那辆小POLO,忻妩从车夫变回乘客,忻妩也不在乎,只要有人能开车接送小果子和许小诺上家教或补习班就可以。这时忻妩发现学会开车后她居然不晕车了,原来一坐车就迷糊的她居然坐任何车都气定神闲。就这样小POLO陪伴许诺从小学迈进初中,迈进高中,迈进大学,伴随她去回学校,进出家教老师家,出入各种考场,许诺爸成了女儿的御用车夫。

  对许诺来说小POLO是她成长过程的见证者;对小POLO来说留下最多记忆的是许四毛的香烟味道;对忻妩来说小POLO是她初学开车时的跌跌撞撞以及车4个边角被刮擦过的痕迹。许诺对妈妈学会开车很是自豪,这也鼓励了忻妩不断尝试许多有趣的事。

  长大后的许诺对学开车兴趣不大,却对保时捷很是痴迷,看见路边的新款保时捷都会过去膜拜一下。忻妩会笑她拜金,小姑娘却说喜欢无罪,又没想拥有的欲望。忻妩问她以后找男朋友会不会找个开保时捷的司机?许诺说当然拥有保时捷的才完美。许诺说:妈不是一直暗恋陆虎么,可还是开着POLO和老爸过着普通的日子,也不幻想老爸有一天会买辆陆虎带你兜风。忻妩灵光一闪,原来对车的喜爱也就是喜爱,和开不开哪款车无关,把日子过好才是目的,和谁过日子也没那么重要,心里也就释然了。其实很多年她一直等着有个声音对她说“既然那么惧怕开车就让我来吧”。既然这个声音没有出现,那么就让POLO和她亲密作伴吧。反正身边有了天使许诺的陪护和鼓励。

  那年小果子考上了重点大学,侄女小年成了中考状元,许诺进了一所不错的初中。忻妩看到了婚姻的上方有了一道美好的光,她坚定地走向那束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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