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却轻笑一声。原来灵慧当初所说的只有长老和前一任族长知晓新任族长是谁,指的是这个意思。她结了个界挡在身前,慢慢站起身来,御笔离开了。
她刚出院子,魏杜衡拿着伞恰好赶到,看见她的身影立即追了上去。左却找了一处隐蔽之地,一边隐匿身形一边为自己施疗愈之术。
魏杜衡找到她时,她已经恢复如初了。
“左小娘子,你……你的右眼……”魏杜衡指了指她的眼睛。
“你来做什么?我可不想无缘无故欠你魏家一条命。”
“能为左小娘子而死,是魏某的福气。魏家上上下下绝不会找小娘子麻烦。你方才从玉缘斋出来,可是见过了童长老?”
“见没见过,与你何干?”
“魏某可是特地找母亲要来了童长老的住址,专程赶过来的。左小娘子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说话还夹枪带棒呢?”
左却察觉到周围有不少人在靠近,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走不走?”
“魏某自然愿意跟随左小娘子……”
不等魏杜衡说完,左却便拽着他的手臂一起御笔上了天。
地面那一群形形色色装扮的人估计是得了童长老的命令,特地来杀她灭口的。不过,如今永生诀已送还,她也不必再踏足朔方了。且锁魂术对她无用,摄灵族即便再想杀她也没辙。
这一路北上,凡是她逗留之地皆有留下暗号,如果南交有摄灵族人,她不至于现在才完成灵慧所托。由此可见,他们多半不会离开朔方随她到南交去。
站在身后的魏杜衡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来握住了她先前受伤的右手,左却缩回手,道:“魏少庄主请自重。”
没了左却拽着,魏杜衡依然稳稳地站在术笔之上,仿佛他的轻功已经达到和术笔一样的境界。
“左小娘子的伤好得倒是快,不知用的是什么秘药?还是使了什么独门功法?”
“上穹画境的那些本事,魏少庄主岂会不知?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小娘子原本不必受这伤,全因魏某技不如人帮了倒忙,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要不——”
左却打断道:“魏少庄主不会不知我当时已落下风吧?既然是必要时出的手,自然不是帮倒忙。更何况你是因为帮我找摄灵族长老才身陷险境,我理应护你周全。”
“除了母亲和商陆,左小娘子是唯一一个护在魏某身前的女子。”
“魏少庄主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旁人因为我的缘故受伤,并无他意。”
“左小娘子去了一趟玉缘斋,似乎情绪不佳,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魏少庄主多虑了。此次多谢你助我找到摄灵族长老,待我如约将你送到潭州城,你我之间的交易就算达成了。”
“左小娘子与魏某只有交易吗?”
左却怔了怔,道:“魏少庄主当初在邊州城外救下左却,左却自不敢忘,若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
魏杜衡明白左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将计就计道:“无需日后,我此次南下是想带父亲回魏家庄,希望左小娘子能够送佛送到西,助我一臂之力。”
“我自当竭尽所能。”
魏杜衡嘴角上扬,仿佛鱼儿就要上钩了。
二人一路南下,只有到饭点或是临近天黑才落地进食歇息。左却算了算,兴许是两个人的缘故,比先前来时多费了些时日。自离开朔方那日算起,第五日的巳时才抵达潭州城。
她挂心孔府,指了指南边,“我还有要事在身,只能送你到这,告辞。”
魏杜衡目送着左却的背影,从怀里掏出那把被绛云夺走又丢下的短刀,喃喃自语道:“说好的要助我一臂之力呢……”直至再也看不见左却的身影了,魏杜衡才重新将短刀收进怀中,往另一边去了。
太尉府外。
“在下魏杜衡,求见莫太尉,侍卫大哥可否帮忙通传一声?”
守卫太尉府大门的两位侍卫十分不屑地瞥了魏杜衡一眼,大致看了眼魏杜衡的穿着。其中一人讥讽道:“哪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太尉执掌军中大权,岂是你随随便便想见就能见的?”
魏杜衡客客气气道:“侍卫大哥只需帮忙通传一声,就说我姓魏,是昧谷银州来的,通传之后,太尉若执意不肯见我,那倒也罢。”
另一个侍卫不耐烦道:“不必通传了!太尉此刻不在府中!你走吧!别在这里扰人清闲!”
魏杜衡抬头望了望太尉府的大门,依旧彬彬有礼,“既然太尉不在府中,那我明日再来,多谢二位。”
魏杜衡未能成功进入太尉府,也在他意料之中,所以倒也没有不高兴,至少他终于如愿以偿来到了父亲所在的地方,也是这数十年距离父亲最近的时候。
他漫不经心地走在街上,打算先寻一家落脚的客栈,行至和左却道别之地,又改了主意。
左却此时刚赶到孔府门口,先前特意结的界早就不知被什么人或什么东西破了。她实在心急,没有耐心像之前那样正式登门拜谒,直接隐去身形悄悄地潜入了府中。
府中一片祥和,与她离开那日差不多,看着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孔孟儒和孔孟奇都不在家。左却找了一圈,只看见一个比较眼熟的家丁。她不管不顾地现了身,抓住那人问道:“你们家大少爷和二少爷去哪里了?”
那名家丁认出左却,答道:“听说大少爷前段日子抓了一条鱼,一直养在城外的河里,二少爷今日应该是想吃鱼,带了几个人去捞了。”
鱼?什么样的鱼不能带回家里养着?
左却直觉这里边有蹊跷,匆匆忙忙道了声谢便走了。出了孔府,她御笔直奔城外河边。
魏杜衡来到城南已有一会儿,他站在至高处,在形形色色的路人当中寻找着左却的身影。一瞧见她御笔上天,立马紧随其后。
他跟着左却来到了城外的河边,直到看见她停在了半空中,他才顺着左却的视线望了过去。
只见一位穿着华丽的富家公子指挥着四五个家丁正从河里打捞着一个巨大的竹笼子,那笼子大得能容下至少一个人。透过竹篾的缝隙,魏杜衡看见笼子里有一双眼睛。
很明显那里面装着一个人。
那几个家丁显然都不会武功,只能靠蛮力合力拉拽那竹笼,笼子好不容易被他们拉上来了一些,一松懈就又沉了下去。那位公子哥站在他们后面,急得一直擦汗,恨不得自己也上前帮把手。
笼子一上一下之间,魏杜衡便看见了笼中之人的两条腿……他脸色一沉,看向左却所在的地方,才发觉她居然已经落地了,看样子还想过去帮忙。
魏杜衡估摸着,左却应该也知道笼子里困着一个人,但她肯定不知那人此刻一丝不挂……
他不敢想象左却把人救上来之后发现里面是个光着身子的汉子会有什么反应。他不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一个飞身落到了左却身后,把她拽转了身。
左却一心防备刚一出手,发现是魏杜衡,立即停了手,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魏杜衡笑了笑,没有松手,“左小娘子不在,魏某立马吃了个闭门羹,这不就来找你求助了。”
“你的事容后再说,先救人要紧。”左却抽回手又想往孔孟奇那边去。
魏杜衡无奈,只能再次把她拉了回去,并故意挡住了她的视线,不让她去看笼子里的人。
左却气得喊道:“魏杜衡!人命关天,你别闹了!”
魏杜衡趁机点了左却的穴道,还往她身上贴了一张符才放开她,一边走向河边一边道:“人我替你救!”
左却此时背对着那条河,并不知道魏杜衡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不过听声音,笼子确实被拎上来了。不过片刻,她便听见孔孟奇客客气气地道谢,魏杜衡客套了几句就回到了她身边,但却没有立即解开她的穴道。
“魏杜衡!你别太过分!”
“左小娘子可又冤枉我了。你可知那笼子里装的是什么人?你就要去救?”他凑到左却的耳边轻声道,“那可是个一丝不挂的大男人。兴许是祸害了哪家的姑娘,被浸猪笼了吧!”
左却明白了!
这个被脱光了衣服困在笼子里的人就是孔孟儒抓的那条“鱼”,不能带回家是因为不能被孔母知晓,而孔孟奇今日一定是瞒着大哥过来,想把那人放了。
“魏杜衡你可看清楚了?当真不是女子?”
魏杜衡见孔孟奇等人已给那人穿上衣物,便揭走了符,也解开了左却的穴道,“喏,你自己看吧!”他见左却有些踟蹰,又补充了一句,“放心,衣服已经穿好了。”
左却转过身去看,发现被“浸猪笼”的人竟然是那日被孔孟儒当众欺辱的叫花子。
她急忙走上前,对着孔孟奇问道:“你大哥为何还不肯放过他?”
孔孟奇见到左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左神医。大哥被关了一个月,脾气有些大,才会如此冲动。”他立马转向旁边的叫花子,“这位兄台,我代大哥向你赔个不是。”他从旁边的家丁手里接过一袋银钱,放到叫花子的手上,“你拿着这些钱离开潭州城,换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吧。”
左却心道:“孔家这两兄弟,简直就是一条鞭子一块糖,也不知人家是恨鞭子多一些还是感激糖多一些……”她打量了一遍叫花子的腿,问道:“你这腿是先天不足还是不小心摔的?”
“我这腿是老毛病了,不牢善人费心。”
孔孟奇立即介绍道:“这位姑娘可是神医,定能治好你的腿!对吧左神医?”
左却讪讪一笑,“神医谈不上,不过治你的腿疾应该不在话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郭,单名一个‘固’字。”
“郭固,如果我治好了你的腿,希望你看在孔家二公子的面子上,日后不要因今日之事对孔家实施报复。”虽然灭了孔府的人是踏雪的主人,可是如果能够消除其他人对孔府的仇恨,也便于她更好地守卫孔府。
郭固垂着眼沉默了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左却明白他沉默的缘故,受此折辱还要不计前嫌确实是难以做到,可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她唤出术笔为郭固施了疗愈之术,郭固十分感激地向她磕了个头。
她弯腰打算将郭固扶起,魏杜衡赶在她前面把人扶了起来,还有模有样地安抚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这亏也算没白吃。”
送走了郭固,左却又向孔孟奇打听了孔孟儒的近况,好在除了这个叫花子他也没欺负别人。孔孟奇邀左却入府小住,魏杜衡毫不见外地替她拒绝了。
“魏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是失了方向,还望左小娘子能陪同着指点一二。”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孔孟奇先左却一步表明了态度,识趣地先行一步了。
左却不是孔孟奇,十分清楚魏杜衡话里的真假,二话不说直接就御笔上天,准备回城。魏杜衡也不阻拦,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左却也不管他,反正上次踏雪的主人被他气得再也不想现身了,虽不能断言她今后都不会再跑出来,但至少近日确实没出现过。
她在孔府附近挑了一家客栈,又亲自选了一间房,透过那房间的窗户刚好能看见孔府的大门那一块。这样,方便她观察孔府的动静,若有状况,她也能及时采取措施。
客栈小伙计一出去,魏杜衡立马关上门走到窗边左却的跟前,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左小娘子为何对孔府这般上心?难道小娘子的意中人是孔府的公子?听你们所说,那大公子是个纨绔子弟,魏某虽不知那人相貌如何,但左小娘子绝不会看上那种公子哥。那位二公子倒是文质彬彬,只可惜过于孱弱,算不上良配。这三公子嘛……左小娘子,孔府有几位公子?”
左却暗暗叹了口气,“你不去当媒人真是可惜了。”
“魏某来此,可不就是当母亲的媒人来了?”
“……”
翌日一早,魏杜衡便来敲左却的房门,请她陪着一道前往太尉府。她还欠着人情,实在不好推脱,只能跟着去了。
太尉府守门的还是昨日那两个人。
魏杜衡还没开口,其中一人囔囔道:“怎么又是你?太尉上朝还没回来!走吧走吧!”
左却见惯了玄水庭那群人的嘴脸,一看就知道他们纯粹是敷衍了事。不过魏杜衡也不蠢,不至于瞧不出来,他大概是考虑到日后可能要住在这府里,不想和他们撕破脸皮。
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在下上穹画境左却,前来拜见太尉夫人,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
那两个守门的一听“上穹画境”,立马交头接耳了几句,最后也只给出一句:“这年头招摇撞骗的多了去了!姑娘若真是画境中人,好歹给个信物出来!”
左却刚想唤术笔,扶桑铃忽然从怀里兀自溜出来飞进了太尉府。她只得迅速唤出术笔,拉着魏杜衡硬闯了进去。
扶桑铃开了花悬在离府门最近的一簇嫩竹边上,感应到主人过来了,立即轻轻碰了碰竹叶,那叶子上便逐渐显出字来。
“快来人!有人擅闯太尉府!抓住他们!”守门侍卫大声囔道。
魏杜衡不慌不忙地站在左却身后背对着她,像是在保护她,但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头顶的枝叶。
一群侍卫齐齐攻了过来,却在半途莫名其妙被挡住了路,怎么也靠近不了。他们无可奈何,只好暂成合围之势,以不变应万变。
待左却看完竹叶上的字,才回转身,道:“在下上穹画境左却,方才已出示信物同两位守门大哥打过招呼了。两位大哥想必是没有看清信物,才误以为在下图谋不轨。”
“发生何事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穿过廊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好些个婢女。
“禀夫人,这两个人自称是上穹画境来的,说是来拜访您的。”守门侍卫之一答道。
太尉夫人远远地打量了一遍左却,道:“这位姑娘确实是画境来的贵客。若我没记错,姑娘与青大夫是同门。”
左却不曾见过这位太尉夫人,想来对方曾经见过青师姐的白月峰弟子装扮。
“夫人真是好记性,我与青师姐确是同门。”
“原来是青大夫的同门师妹,难怪看着眼熟。快请到屋里喝茶。”
左却没有挪步,只是扫了一圈围在四周的侍卫。
太尉夫人身边的婢女会意,吩咐道:“没听见夫人说的话吗?还不快下去!”
闻言,一干人等都退下去了,只剩他们几个留在原地。左却上前几步,抱拳作揖道:“多谢夫人宽仁大度,不与我们计较。在下刚刚收到消息——如愿师叔旗开得胜,已回到上穹画境,想必莫将军不日也能归来。”
莫夫人听到这一消息,脸色明显愉悦了不少,还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快!屋里请!”
魏杜衡一声不响地跟着左却,被两个婢女拦在了门外。
“你不能进去!”
左却听见动静回头一看,连忙解释道:“夫人,他虽不是画境中人,却是在下的朋友。还望夫人同等待之。”
太尉夫人给了个眼神,随身婢女会意,走到门口将魏杜衡带了进来。
魏杜衡毫不客气地在左却边上落座,甚至端起茶就喝,一点也不见外。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左却假意迎合太尉夫人,听着她们客套来客套去。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太尉终于归来!
魏杜衡一见到他,便认出来了。那张脸他曾在母亲珍藏的画像里看过无数遍,早已熟记于心。
太尉看见有客人,登时在门口停了下来。
魏杜衡见机疾步走到他跟前抱拳作揖,朗声道:“晚辈魏杜衡见过莫太尉!”
太尉一听到“魏”姓,立马低头扫向魏杜衡的腰间。他盯着魏杜衡的玉佩看了片刻,便抬头道,“你随我来。”
左却瞧见太尉夫人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加上她刚刚对魏杜衡的态度,可见她早已识破魏杜衡的身份。只不过,是他来潭州城之前她就已经查明,还是昨日他求见之后才查明,又或者是她见到魏杜衡的时候才发现,那就无从知晓了。
须臾,莫太尉领着魏杜衡已到了书房。
他走到书案旁坐下,缓缓问道:“魏公子是哪里人?”
“魏某来自昧谷国银州魏家庄。”
莫太尉遥遥指着魏杜衡腰间坠着的玉佩,“这是魏娘子交予你的?”
“您还记得?”
太尉颔首,“不曾忘。说吧,魏娘子派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魏杜衡没有回答,反而质问道:“既然不曾忘,为何不相见?”
莫太尉注视着魏杜衡的眼,诧问:“是魏娘子让你来问我的?”
“非也。是我执意要来的。”
听到这一答复,莫太尉更觉诧异,他再次仔细打量了魏杜衡的五官,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与魏娘子是何关系?”他虽再未去过昧谷国,却屡屡派人打听魏家庄的情况,他自然知道魏娘子一直未嫁。
魏杜衡朗声答道:“母子关系。”
派去打听消息的人,没说过魏娘子有孩子啊……太尉胸有成竹道:“能被魏娘子收养,是你的福气。”
“太尉误会了。我自小在奶娘家长大,八岁才回的魏家庄。母亲说,‘杜衡’二字寓意‘无尽相思’,她一直在等一个人。”
太尉面容怅然,久久未答话。
魏杜衡继续道:“奶娘说,父亲是南交国的大人物,当年在南交北境御敌奋战不幸被俘,是母亲找了副尸首替代父亲,将铁骨铮铮的父亲偷偷带回了魏家庄养伤。日子久了,二人互相倾心,可最终父亲还是回了南交。母亲为了成全他的远大抱负,甚至没有告诉父亲她怀了我。后来母亲得知他被南交王赐婚,本该死心,可她相信父亲是君子,定会谨守诺言,所以不顾家族颜面生下了我。我此次前来,为的便是将父亲带回去!”
莫太尉摇摇头,叹了口气,“你父亲若是去了,置南交国于何地?”
“母亲救他之时,不也是顶着叛国的罪名么?!”
“不,那不一样。你父亲是南交国重臣,可你母亲不是。你母亲若是首肯,我可以让你父亲接她来潭州城。”
魏杜衡没有答话。
因为他知道,母亲是绝对不会来南交的。她要是想来,何必等到现在?又何必三番五次阻止他来南交?
“要怎么做,他才愿意去见母亲?”
莫太尉思量许久,悠悠吐出一句:“想必……此生再无可能。”他抬起头凝视着杜衡,“你留在此处,她或许愿意来。”
“那便以一年为期!我留在这一年,一年之后母亲若是没来,父亲便前往银州!”
“你……你这孩子为何如此固执?!”
“我本就是为此事而来!倘若一年之后父亲再次食言,我便是绑也要将他绑去魏家庄!”说罢,魏杜衡退出了书房。
太尉府正厅。
莫夫人早已经以不舒服为由头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婢女招待左却。魏杜衡才刚坐下没多久,便有下人来传话。
“魏公子,老爷特地命小人给公子备了一间厢房,眼下正在打扫,公子若是得了空请随小人过去瞧瞧,看是否还缺什么。”
杜衡起身,道:“劳烦你告诉莫太尉,我住外面客栈即可,他不必为我做什么。”
“这……公子怕是为难小人了。”
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待我有空了再去找你。”
“小人是老爷派来伺候公子的,公子若还未忙完,小人在屋外候着便是。”那人说完便退了出去。
“恭喜魏少庄主,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左却端起杯子,敬了魏杜衡一杯茶。
魏杜衡笑着与她碰了碰杯,一口气喝尽了,“这次多亏了左小娘子机敏,魏某定要好好谢你才行。”
“此次本就是为了报答你当初救我的恩情,不必言谢。不过,今日事出突然,我的确有一事想托付给少庄主。”
“愿闻其详。”
“刚才入太尉府时你也听见了,青师姐传信给我了。估摸着这几日他们就会过来,之后我得陪同青师姐去一趟昧谷,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才能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希望少庄主能帮我守着城南孔府。”
“这有何难,魏某定竭尽全力替左小娘子保孔府上下无虞。不过,话既说到此处,小娘子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与孔家非亲非故,为何要保他们?”
“孔府的安危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既然如此,左小娘子为何还要抛下孔家人去昧谷?”
左却想起前些日子蓝枫秘密传给她的信,说是境尊仍在调查她的出身,嘱咐她行事务必谨慎,特别要防着如愿。她叹了口气,说道:“昧谷我必须去,否则日后恐怕连下山的机会也没了。在这潭州城,除了你,我没有其他可以托付之人。你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
“幸得左小娘子信任,魏某定当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