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府后院儿,春花跟顾千溯禀报顾千珏将容华赶去烟云阁之事。“昨日,璟王和容夫人发生了不小的矛盾。”
“哦,什么矛盾?”顾千溯饶有兴致,如今虽信任了顾千珏,但还是很有必要知道顾千珏的一举一动,以防万一。
“这......”到底男女之事,春花有些赧然,却还是说道:“说来璟王去燕州两个多月,容夫人一直住在烟云阁,璟王回来后容夫人又住回了忆云居,日日与璟王同床共枕,可就在昨日,容夫人说璟王对她日日折磨......想是容夫人......不满璟王对她......而属下见容夫人近来确实精神不济,脸色也不太好,当是受不了璟王的......所以才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发泄出来,或许她以为她向来得璟王宠爱,便无甚顾忌,不承想触怒了璟王,璟王便赶走容夫人,让她搬去了烟云阁,。”
她说得吞吞吐吐,也不甚明了,顾千溯却是听得明白,顾千珏去了燕州这么久,回来必是同容华日日缠绵,但容华那小身板,如何经得起他每日的折腾,可男人呢在这方面最好面子,容华因此事对他不满,难免惹他动怒,不由一笑。“看来我这表面云淡风轻的二哥,背地里倒是比其他男人还要性急,这女人嘛就该疼,他不过也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春花抬头问道:“那殿下,如今这容夫人失宠,属下还要不要继续盯着?”
“当然得盯着,能让他如此动怒的女人,他必然十分在意,说不得要不了多久两人又如胶似漆了呢,这容夫人是不是他的软肋,关系到本王吃不吃得准他。”顾千溯支了支下颚,如顾千珏真在意容华,那他就可以被自己捏得死死的,万一他有什么私心,自己也可以下最后的一步棋,如若不然,那他就是在演戏,所以,只有时时刻刻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自己才能有把握,倘或他真在演戏,那自己便陪他演,再从别处下手。
与此同时,容华和杏儿出了璟王府,不然的话,她们被春花盯上也不知道,幸而春花去跟顾千溯复命去了。
容华小心用布包着那些首饰放在怀里,准备去城外把这些首饰藏起来,留待日后被顾千珏赶出王府,也不至于流落街头,而且还能过得很好。
“夫人,您为什么不坐马车出府?”杏儿跟在她身边,奇怪她今日的举动。
“嘘。”容华左右看了看,才说:“一会儿出了城我再告诉你。”
杏儿不知道她身上还带着那些首饰,只得跟着她出了城外,还一路跟着她走到了京郊的茗山,见所到之处愈发偏僻无人,杏儿再也忍不住了。“夫人,这山里一个人都没有,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没人了吗。”撩着裙摆还在爬山的容华停了下来,举目朝四处望了望,果然清净无人,在这大冬天里,连声鸟叫也不闻。“那就好,我们就在这儿吧。”
杏儿害怕的往四周看了看,担心的道:“夫人,到这荒山野岭来做什么呀,也不带个侍卫,万一遇见歹人怎么办。”
这就是容华不坐马车的原因,坐马车就得有马夫跟着,那自己藏首饰不就给人知道了么。“杏儿,你看殿下那生气的样子,改明儿他要真把我赶出府了,我要怎么办?所以我得给自己想想后路不是?”从怀里掏出首饰来。“以后生活少不了这些东西,我们现在把它们藏起来,往后我俩才有钱过日子。”
“夫人,这时候您还能想着杏儿,杏儿都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您了。”杏儿确实感动,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带侍卫不坐马车,想将首饰藏到外面,也是怕以后带不出王府。“可是,这是上万两的首饰呀,您就不怕被人知道拿走了?而且,您忽然没了这些首饰,万一殿下问起来,您要怎么解释?”
“你看这里连只鸟都没有,谁知道我们在这里藏了东西。”容华想到顾千珏,心里总觉得慌,也正是这种没底似的慌,才让她没有安全感。“他都把我赶去烟云阁住了,面儿都难得见上,又怎会来问我这些首饰的去向。”说着心中一紧,叹了口气才观察起四周地形,看把首饰藏在哪里好。
杏儿感受得到她话里的难受,也不再多言,往四周看了看,指着前面一棵大树。“夫人,那棵榕树怎么样,我们在榕树下挖个坑把这些首饰埋起来藏好,以后我们也能找得到。”
那棵榕树很大,比较好辨别,就像是一个标记,容华点点头,撩起裙摆就往榕树走去。“很好,我们就藏在这儿。”
两人便在榕树下挖坑埋首饰,生怕被人发现,还把上面的泥土踩了踩,回到城里都已经午时了,找了个面摊吃了碗面,才往王府走。
一早出来就走了这么远的路还爬山,两人是累得不行,路上是一副筋疲力竭的样子,一个算命的老头把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并分析着。
她们身上的穿着都很是富贵,其中一个落后半步的样子,显然是一主一仆,而她们面色不佳,必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像这样的大户人家遇到了难事,就该是赚钱的机会。
算命的老头立马唤住她们。“这位小姐请留步。”
容华顿住,杏儿开口道:“老先生,这是我家夫人。”
这么小年纪就嫁人了?算命老头狐疑的看了两眼,立即换了称呼。“这位夫人,老夫观你印堂发黑,这两日必是不顺。”
自己昨日被顾千珏赶去云烟阁,这不就是不顺么,容华眼睛一亮。“老先生慧眼,怎知我就遇到了不顺?”
“老夫修道之人,一眼便能看出。”老头见她上钩,忙道:“容老夫给你看看,保你趋吉避凶。”
若他能让自己顺顺利利留在顾千珏身边,自己就不用担心以后了,容华点头。“好,还请老先生帮我算算。”
说着就跟了去,杏儿见这老头连称呼都乱叫,拉住容华,小声道:“夫人,这人定是江湖骗子,您别听他胡说。”
“杏儿,他一眼就瞧出我这两天不顺,定是高人,你不要胡乱猜疑才是。”容华说完,转过头就坐到了算命老头的摊子前,算命老头说:“夫人是测字还是算卦?”
杏儿在旁边抵着容华的耳说道:“夫人,这算卦我们也不懂,他说什么我们也没法反驳,测字嘛我们至少还认识那字,看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容华觉得有理,就说:“测字吧。”
算命老头就把纸笔推到容华面前,容华想了想不知道写什么,抬眼看杏儿,杏儿想她被殿下赶去了云烟阁,心里定然伤心,就说道:“夫人,不如就写个心字吧。”
于是容华就写了个心字,那老头盯着那字看半天,心里想,像这种大户人家的夫人,关心的事情多半与其夫君有关,再加上她神色不安的样子,就有了些底,说道:“夫人这心字正是你此刻的心意呀,近来你是否与夫君不和?”
自己都被赶去别的地方了,还要怎么不和,容华连连点头。
老头猜对,有了些把握。“这就是了。”指着那个心字便开始大放厥词。“夫人你看,这心字上的三点,代表着三个人,一人居中,两人左右,而夫人已占其一,另外一人,便是要与你分庭抗礼了。”
他说得模棱两可,杏儿却是听懂了,当即说道:“你胡说,我家殿......”殿下还没说完改了口。“我家主人才不是那样的人。”
然容华却是一脸相信,想起了前不久顾千溯说羌国公主要联姻的事情,一想到此心里就难受,连忙说道:“杏儿,你莫要多言。”又对老头说:“先生请不要介意,继续说。”
老头觉得又猜准了,接着瞎掰。“夫人,心字同新,说明新人将近,此人的出现会影响夫人你的地位,但夫人面相乃贵气之人,当是一生荣华富贵命,所以此事可化解。”
杏儿只觉他满口胡诌,奈何容华不让自己说话,只见容华满脸深信。“老先生,你告诉我该如何化解?”
“这个嘛也不难。”老头觉得是时候问她掏钱了。“老夫现在为夫人画一道符,夫人拿回去化灰后给你夫君服下,便再也无人能危及你的地位了。”说话时朝容华摊开手掌。
容华也明白了。“老先生要多少钱?”
老头谄媚的笑道:“事关夫人一生富贵,全看夫人的诚心了。”
容华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理,便让杏儿把带出来的钱都给了他,两人这才拿着符纸回王府,路上,杏儿说道:“夫人,那老头分明就是胡说八道,您怎么能相信他说的话呢?”
“哪里是胡说了,人家算得可准了。”容华小心将符纸拿在手上。“你知道吗,靖国要和羌国联姻,羌国要送个和亲公主过来。”想着那日顾千溯和顾千珏的对话,眼神认真。“太子和凌王都有王妃,这公主定然是要嫁给殿下了。”
“可夫人,两国联姻之事岂是一张符纸就能化解的。”杏儿说道:“再说了,刚才那老头只说保住您的地位,可没说那公主嫁不进王府呀。”
容华刚才完全相信了老头的话,忽视了这一点,现在想来确实如此,倏尔眼眸垂下。“可就像你说的,两国联姻我怎么阻止得了,我能保住我的地位,不被赶出王府就心满意足了。”
看她神色黯然,杏儿也不多说什么了,她拿个符纸回府,就当是自我安慰了。
然而容华拿着符纸为难了。“我现在见殿下一面都难,我要怎么给他喝下这符灰水?”
忆云居,杨吉把容华埋在茗山上的首饰捧在顾千珏面前,顾千珏盯着那些首饰。“她一大早出门,就为了埋这些东西?”
“殿下,属下想,夫人这么做是担心您以后会赶走她,她为以后的生活担忧吧。”杨吉一早练功,见容华鬼鬼祟祟出了府,也不坐马车也不带个侍卫,便暗中跟着,竟发现她在藏这些首饰。
“我已经那么让她不安了么?”顾千珏自言自语,可自己只想护她平安,才可谈往后余生,看了眼杨吉。“把它们收好,我以后会亲自交还给她。”
“是,殿下。”杨吉应下后就去放好,这时候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求见。
这人是顾千珏养的探子,进屋后就说道:“殿下,您让属下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顾千珏眼中一凌。“在哪儿?”
那个探子回道:“属下将她安置在了城外。”
“带本王去。”府中有眼线,顾千珏要查的人自然不能带回府。
城外普渡寺的一间厢房里,一个面色憔悴,四五十岁的妇人坐立不安,她已经躲了十几年,不想还是被人找到了。
厢房门一开,外面的亮光投射进来,妇人眼睛微虚,面前便已站着一个身着高贵的男子,重合十四年前他还是少年模样的记忆,眉眼未变,却已是棱角分明,面容俊逸。
妇人当即跪下。“奴婢见过殿下。”
顾千珏弯下身,并不扶她,只问:“石香姑姑,当年你突然离宫,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这名叫石香的妇人乃是曾经在璟安宫伺候娴妃的宫女,也就是顾千珏的母妃,专司负责娴妃饮食,石香见他面色森寒打了一个寒颤,颤巍巍说道:“殿下,奴婢知错,奴婢愿意全部说出,只盼殿下留奴婢一条性命。”
顾千珏看着她,冷冷的只说了一个字。“说。”
被他目光所慑,恐怕自己不如实说出,后果比死还可怕,石香闭了眼,慢慢道:“当年有一个公公找到奴婢,说奴婢的兄长在外赌博欠了人银子,兄长拿不出钱便被人抓了起来,如果不还钱的话,马上就会被人打死,当时奴婢害怕极了,那公公便给了奴婢一包东西,要奴婢放在娴妃娘娘的饭食里,就会帮奴婢把兄长欠的钱还了,奴婢也知道他借奴婢兄长之事要谋害娘娘,可是奴婢没有办法,兄长是奴婢家里唯一的男丁,奴婢不能眼见兄长被人打死,只好将东西放在了娴妃娘娘喝的汤里,奴婢一直担心那东西有毒,可不想娴妃娘娘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想这或许不是什么毒药,但奴婢终归放了东西在娴妃娘娘的饭食里,心里害怕,便在不久后称病离宫了,离宫后,奴婢心里难安,一直打听娴妃娘娘的消息,后来听说娴妃娘娘故去了,奴婢明白,定是那包东西的问题,而奴婢已经逃到了宫外,只想好好活着,担心宫里彻查娴妃娘娘死因,奴婢就逃离了京城,从此隐姓埋名,直到前不久被殿下的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