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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用意

容华长安 小花花菇凉 4957 2024-07-06 18:12

  容华的父亲乃前朝阁老,新皇登基,改朝换代,为显宽宏,除宁死不从的前朝官员或被诛或被徙,那些愿意恭迎新帝的官员,便被留任京中,或多或少给些无实权的官职,只是为了方便看守而已,其中,容华的父亲容策就留任京中,因其前朝阁老身份,又有拢聚前朝官员的威望,为了民心,新皇顾言齐认命容策吏部尚书,以显示新朝仁厚。

  这些都是父亲陈煜告诉自己的,但容华罪臣之后的身份是隐患,万一泄露,必惹祸上身。

  容家抄家时容华不过五岁,对于此前容家的事情,容华年纪太小,基本没有什么记忆,可自己却很清楚,容华本名容语馨,容策获罪被斩,容家上下全部流放,那时,父亲念及容策恩德,不遗余力找到了容华母女,实则已是犯下重罪,所以,父亲用一个小孩和一个妇女的尸体瞒天过海,让人以为容华母女已经过世,这样才敢把她母女俩接到同安安顿,而容华也由容语馨改为了容华,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她的出身。

  而今容华竟成了璟王的夫人,怎能不让陈安心惊?且自己家的事情都有凭据可查,璟王为何要当面问自己,他是何意图?

  成功在他脸上看到了惊色,然顾千珏想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在意容华,盯着他说道:“容华姿容并不出色,她为何能成为本王的夫人呢?因为她用其卑劣手段爬上本王的床,让本王不得不把她纳进王府,她这样的女人,是本王见过最自私自利,见钱眼开,贪慕权贵......”

  在陈安心里容华是世间最好的女子,而他用尽一切鄙夷之词,听得陈安紧握的双手捏得骨节泛白,咔咔作响,容华怎会是他形容的样子?容华是在困境中坚韧不屈,绝望中反抗命运,这样一个坚毅的容华,他何曾见过!

  听到最后,陈安再顾不得其它,打断道:“够了殿下!您贵为王爷,为何要以这等污言秽语诋毁一个女子!岂不有失身份。”

  终于忍不住了么?原来,他依然在意容华,容不得他人说容华一句不是,即便身份贵重他亦不惧,只要护住容华清誉,顾千珏逼近他。“那你为何还要悔婚,令容华流落青楼?”

  “不可能,容华怎会流落青楼?”陈安脚下不稳,稍稍趔趄。“我父亲说,她跟张伯母在同安一切安好,怎么可能,你,你胡说。”

  “安好?”顾千珏再逼近他。“你可知,你悔婚后,容华与其母亲只能节衣缩食,去岁严冬,她母亲受寒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丢下容华孤零零一个人,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就来到京城谋生,谁承想又落入青楼,这就是所谓的安好么?”

  陈安被他步步逼退,更是在他的言语刺激下不能自抑,似乎要扶着柱子才能站稳。“我走后,容华竟是生活无计了么?不可能呀,我父亲不会不管容华的,她怎么会沦落至此?怎么会......”

  显然,自己的话已经击溃了他,自己果真猜得不假,他明明这般在意容华,悔婚必有隐情,顾千珏心里有了底,也不再逼他,转了话风。“事实如此,好在,容华虽沦落青楼,但她遇见了本王。”

  刚才他还诋毁容华,现在又好像在告诉自己容华遇见他是容华的幸运,他想跟自己表达什么?陈安拧眉。“殿下何意?”

  “你是个聪明人。”顾千珏拍了拍他的肩头。“应该知晓本王在想什么。”

  他在威胁自己,倘或自己不听命于他,那么他就会对容华下手?倘或自己听命于他,他才会让容华好过?而今自己暂代燕州节度使一职,掌管边关重兵,他看上的自然是燕州兵权,他一个王爷,要掌握兵权其意不言而喻,争夺皇位!陈安心情复杂,但一想到是自己的悔婚才让容华经受了这些磨难,明知他不怀好意,却是无法拒绝。

  单膝跪于地面,神情难受。“请殿下护容华一世周全。”

  看得出他方才内心十分煎熬,顾千珏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一笑。“你放心,本王无意那个位子,之所以试探你半天,也只是想知道容华在你心里的地位,很好,你的反应本王很满意。”

  “什么意思,试探?”陈安错愕不已。“殿下刚才所说的都是在试探末将?”忽然笑了起来。“也就是说,容华并没有流落青楼,一切安好?”

  “不,容华的事情都是真的,不然,她怎会成了本王的夫人。”顾千珏说道:“只是,容华在你心里什么位置,在本王心里亦是什么位置,正是本王想护她一世周全,才会试探你这许久,否则,本王如何能信你。”

  倒没觉得容华得他喜欢有什么诧异,毕竟容华于自己来说是那般美好的女子,谁人不爱?容华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陈安的心却微沉,他若是喜欢容华,自己便再难与容华有交集了,无论如何,容华已为人妇,唯一觉得心安的是,容华得他喜爱,就会得他庇护。“殿下,您是想说,你我都想保护容华,所以,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猜得不错。”顾千珏神色认真起来。“或许你已经想到了,本王想要燕州的大军能听命于本王。”

  “可您不是说您无意皇位么?为何还要燕州的将士听命于您?”陈安不解。“请封封地,做个闲散王爷,带着容华一生富贵逍遥不好么?为何还要争权夺利?”

  “生于皇室,岂是想脱身就能脱身?在其位谋其事,本王只是为以后的平安铺路罢了。”顾千珏正色道:“如今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和凌王为了皇位明争暗斗,本王身处当中,如何能够独善其身?一旦本王有任何意外,容华也会受到牵连,她心思单纯,本王不想她看到皇权争斗中的尔虞我诈,血雨腥风,可是,她既是本王的女人,就注定会卷入其中,本王想她安然于世,只能尽量谋划,手中握的筹码越多,才更有胜算能立于风雨中而不坍塌,为她撑起一方天地。”

  在他紧皱的眉宇中,陈安看出了他的艰难,生于皇室的艰难,也看到了他为容华的苦心。“殿下,只要您能护住容华,要末将做什么都在所不辞。”

  自己与容华不过相识数月,亦能为容华谋划,何况他自小与容华相识,又怎会不担心容华的安全呢,为了心爱之人,做什么都是甘之如饴吧,顾千珏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自己已经失去了容华,惟盼她平安,陈安问道:“那殿下要末将为您做些什么?”

  “其实本王也不是要你替本王做什么,只是留条后路而已。”顾千珏如是说道:“太子和凌王终有一天会有一战,而本王夹在其中难免受到波及,万一......”说到此,目光带着一分苦涩。“万一本王有什么意外,以你对容华的心意,本王也能放心。”

  “殿下,您......”陈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把最坏的可能都想到了,甚至为了容华的安全,在他发生意外时,要把容华托付给自己!

  “事无万全,本王只不过有了最坏的打算而已。”顾千珏忽而笑道:“但是,你也别想着本王出事,说实在的,本王不喜欢你,还很讨厌你,因为你让本王有些嫉妒呢,可是本王却很清楚,如果本王不能照顾容华了,也只有你能替本王好好照顾她。”

  他能为容华如此,而自己却是同容华悔婚,让容华生活拮据还流落青楼,与他相比,自己给容华的是苦难,他给容华的是安然,自己还有何资格说心属容华?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容华?一时,陈安默然。

  他若真心喜欢容华,听到自己的话肯定不好受,顾千珏见他神色,更能确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今日,本王帮你平息了军中事端,你只要赏罚分明,行事公允,以你孙将军侄子的身份,必能让军中将士信服,待回京后,本王会奏请父皇,正式认命你为燕州节度使,届时,你好好守在燕州,将燕州所有的势力都牢牢握在手里。”说到这里自嘲一笑。“到时候若如你所期,本王真要有个什么意外,容华来了这里,你才有能力护她周全。”

  纵然期盼能和容华再续前缘,可面对他对容华的心意,陈安自愧不如,忙道:“殿下,末将不敢做此想。”

  顾千珏也不再玩笑,面色正然。“本王并非同你说笑,以后,本王跟你的书信往来会有专属印鉴,你若没有看到印鉴,就一定不是本王所书,你会是本王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本王不会将你亮出来。”

  “是,末将明白了。”陈安说道,看到他对容华这么好,心中难免思念。“殿下,容华她,还好吗?有没有因张伯母故去难受?有没有长胖一些?”

  想到容华,特别是她攀在自己身上的模样,顾千珏嘴角不由微浮。“她呀,就是猴子,哪里长得胖,也没见她哭过,想是她母亲过世已久,她已经不难受了吧。”

  说完,看到他面色稍安,顾千珏想知道容华以前是怎样的,就问:“说来,你悔婚应该是担心从军后会战死,怕容华成了寡妇吧,可见你对容华的用心良苦,应当不会让容华受苦才是,可为何容华还会这般瘦弱?”

  “我父亲只是一个县丞,俸禄有限,每月只能拿出二两银子给容华和张伯母,我们也知二两银子不够生活,但我们已经尽其所能了。”陈安说时面上自责。“我也知道,容华在给别人洗衣,给人帮工,每次我看见瘦小的她卖力做着这些事情,却只能悄悄的躲在远处装作不知,因为我明白,若她不做这些事情,她根本养不活她和张伯母,我更明白,是我的无能,才让她过得那样辛苦。”

  若非他告诉自己,在容华那张从来没有过哀伤表情的脸上,自己还不知道她以前过得这般凄苦,顾千珏神色一动,像是抓住了什么。“你父亲曾官至五品,即便被贬为县丞,再怎么样手中都应当有些结余,不至于养不活容华母女才是,为何每月只能拿出二两银子给容华?”

  诚然,父亲以前做官攒下的钱都用来寻找容华母女了,但事关容华罪臣之后的身份,哪怕他一心为了容华,陈安也不敢轻易说出。“这,末将当年年幼,也不太清楚,反正父亲被贬后,我们一家人只能拿着俸禄过活。”抬眼,移开话题。“殿下,容华以前过得很苦,请你不要让容华再过那样的日子,无论如何,让她衣食无忧。”

  他的话似乎有什么漏洞,其父原是京官,他也跟着他父亲辗转多地,那他与容华的娃娃亲又是如何定下?是很早很早就相识?还是京中相识?亦或是在同安相识?

  这些念头在顾千珏脑中一闪而过,但在他炙热的眼神里却不知该从何问起,找不到真正的问题所在,遂说道:“本王只能答应你,但凡本王无虞,定不会让她受苦。”

  只要他能给容华快乐无忧的生活,自己还有什么可求,陈安郑重道:“有殿下这句话,末将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免了免了。”顾千珏没想他对容华之心可以到此地步,忙摆手说道:“本王还是那句话,你是本王最后的底牌,也是本王有意外时,唯一能将容华托付之人。”

  两个男人,或是说两个情敌,因为容华的存在而结盟,之后,顾千珏留下来,帮陈安稳定边关局势,直到再无顾虑才启程回京。

  而此时,暗中安排刺杀孙绍的张贵妃和太监王化正在密谈。

  王化满脸笑容奉承着张贵妃。“贵妃娘娘,趁孙绍回乡祭祖杀了他,您这一步棋走得实在太妙了,让所有人都以为是羌国所为,没有人会另有怀疑,当真是高瞻远瞩,现下,老奴听说燕州边境天天和羌国闹腾,打得不可开交呢。”

  燕州因孙绍遇刺引发的动乱已被顾千珏平息的消息还未传回京中,张贵妃也是难掩欣喜。“谁让孙绍顽固不化,不识时务,不就得换一个听话的人坐那个位子。”眼睛瞥了眼王化。“对了,李云还没回京么?”

  “回娘娘。”王化恭敬说道:“李云在赣州遇到山体垮塌,不得不绕路而行,而这次运送乃军备,他必得亲自押送才放心,所以,他传讯给老奴,恐怕还要耽搁些时日才能回来。”

  其实刺杀孙绍的事情叶东城还未向李云禀告,但孙绍之死早就传回了京都,张贵妃也早已得知。“他做事向来细心,否则,我也不会让他押运这趟军备了。”

  “娘娘说的是。”王化说道:“只不过,现下璟王去了燕州抚军,若成功平息边关动乱,他回来后,怕是会受陛下重用呀。”

  “这个顾千珏!表面上不争不抢,实则暗藏祸心,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张贵妃咬了咬牙。“不行,他再也不能留了,等李云回来,立刻让李云派人杀了他。”

  “是娘娘。”王化躬身回道:“等李云回来,老奴会马上告知他的。”

  “只有他死本宫才能安心。”张贵妃抿了一口茶。“如此,本宫的皇儿就只有一个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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