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有这等事?!”
一边走一边听完沈柚默的一番解释,沈敏翡几乎是不敢相信的拔声惊呼了一句,随之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过于激动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飞快眨了眨眼,又轻声道:“现在可没事了吧?不过那些个物什子究竟是什么时候设置的……这总不可能是最近才弄的吧,你这每日都在呢,一群侍婢也时常往来经过呢。”
沈柚默点了点头,“确实不太像是最近才弄得,或许是我还未嫁进来前就已经有了的吧……不过究竟为何,我确实还未解呢,便是连设置这些机关的人我都没能抓出来呢。”
沈柚默说罢,面上多了份对此的哀愁。
经过了几日的自我查证,春寒还是没能寻到旁的证据,没办法给自己自证清白,只得是沉着一张脸,准备将这个锅揽下。
一走进屋,甚至于连沈柚默的脸都没看到,只是低着头弓着背看到了裙摆一角,春寒倒是直接给跪下了。
沈柚默及知道了事件前后的侍婢们都是淡然地看着,而还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沈敏翡倒是被突然跪下的春寒吓了一跳。
“柚子,你家这侍婢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声不吭就给跪下了……难不成,是有这样的的规矩?”
沈柚默还没来得及说明原由,沈敏翡就已经在脑海中想了一通。
沈柚默很是无奈又觉得有些搞笑,脸色也因在憋笑和想要解释之间犹豫而有了轻微的变化。
沈敏翡也不算是愚钝,一见着沈柚默这个表情,方才还有说有笑的神情也顿时拉下了脸,木然地盯着还在憋笑的人。
“好了,不笑了……”沈柚默轻轻咳了几声,解释道,“此前有一日在我平日里喝的补药内,忽而多了一味不合时宜,且对我身子有损伤的药,我正叫她去查呢,看情况应该是没查到什么。”
沈柚默说话间的语气很轻松,就仿佛当时被害的的不是自己,就连低着头的春寒听见这番话,也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旋即又觉得不妥再一次低下头,一动不动地跪着。
沈柚默知晓有些事自己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只是这个时候还多了一些不相关的,这些事情不该说的还是不说为好,详细事情就没有直接说出来,转而又说道自己的猜测。
“我觉得下那味药材的人,应该与设置这些机关,引发一些诸如昨夜这般的诡异事是有关联的,或许是同一个人,又或许是一支不知是什么的队伍内的一行人,而这些事的目的,想来都是为了让我不那么好过……又或许是,不想让我活太久。”
“这不就是公然要害皇亲国戚么,谁人这般大胆子!”沈敏翡在情绪上较为激动,一巴掌拍在了桌上,离手不远的茶盏也跟着一震,茶盏内的茶汤被震的动荡摇摆了几下,不过也没真的撒出来。
沈柚默一脸平静地疏通着沈敏翡的情绪,随之又给在旁边候着的雪霜和盼安示意了一眼,想让她们把春寒带下去。
不过盼安和雪霜似乎没能当下就理解到沈柚默忽而扫过去的那一眼中的意思,片刻后她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才想着让春寒先出去。
虽然出现了一点意料之外之事,但好在沈敏翡也没有立即就明白过神来,仍旧和沈柚默说着,情绪上还是有些激动。
“皇城之内,天子脚下,便是下嫁给一个侯爵,你也是堂堂的郡主,旁人怎能随意对待你,此事一定得让人查清楚了,趁早抓出这个祸胆包天的逆反之人……”正说罢,沈敏翡忽而停顿了片刻,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声线转而低了一些,这声音的变化,沈柚默看着都险些以为这个好姐妹是反应过来了。
随后沈敏翡接下来问的话,沈柚默倒也是松了口气。
“此前时日,我瞧着邹家的那个林氏,好似瞧你这郡主都没当回事般……这有些时候,你要总不能宁可和和气气地笑着,就什么也不驳吧?上回本想替你说说话的,反而看你那般,怕会给你添麻烦,倒是没敢说些什么。”
沈敏翡歪了歪视线,有些嗔怪地瞪了一眼,看上去就好似真的有些恼了一般。
“我毕竟是已经嫁入了白府,白家与邹家也算是自上辈人便有了深厚交情,有些事委屈些也没什么……更何况我总不能时时刻刻端着我这郡主架子吧,加之夫君不在身侧,没有实打实的依靠,我也总不能总是倚靠母家吧?”
沈柚默一本正经地说道,眼神明亮,语气轻快,完全像是没有被任何事影响了的样子,反而还很是自在愉快。
随之,沈柚默的言语间又多了些认真与感怀思考,“怎么说都是亲戚,林嫂嫂也未曾说什么太过的话,也就顶多邹小娘子对我敌意颇大罢了,但也终归什么事也没有,多一事不如就少一事,也终归对得住我‘宁知’一称吧?”
虽然二人同年,但有些事沈敏翡确实不如沈柚默看得透看得明白,更何况她们之间,也只是看上去年纪一样,只是心中的想法也总会因为经历的事情多少而变得不一样。
说完了姐妹间的私房话,沈敏翡也才终于想起了自己最开始要来的目的之一,随之便招手让人将候在门外多时的孙启叫了进来。
“小医见过公主和郡主。”孙启一进来便是恭敬地行了礼,至于旁的事情一概都不过问。
沈柚默倒是觉得一些诧异,不过在片刻后也能明白过来,出于心中的好奇,她还是多嘴地问了一句:“自我此前刚有孕后,我阿娘便换了另一名宫里的太医来替我看诊,此时那名太医也还是会时常来为我诊脉,检查恢复得如何。而您今日也跟着敏翡一起来了,你就不觉得替此前有什么辩解或者是什么想说的?”
孙启虽然站了起来,但也还是继续低眸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往上看,声音也没什么起伏,“不过是郡主与国公夫人的决断罢了,小医医术尚不能与太医院的各位老前辈相比,个中也是有许多不够明智之举动……若是让小医来就只怕是没有前辈那般的医术了。”
沈柚默能听出来,孙启话里话外都带着别的话。简言蔽之,就是若他来主,她这孩子便更难保住……她的第一个孩子,也确实没能保住。
沈柚默不经意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之后,才道:“孙太医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医术也确实是同辈中难得的翘楚……只是那位老太医也从未明说过,我这孩子为何不能保住,不知你可否能为我解答一二?”
转而看着沈敏翡那又浮起得疑惑神情,沈柚默又解释道:“那日我阿娘和太医就未曾解释,想来我就算是问了也是不会给我解释的……不过若是孙太医也避讳不肯言说,那便也就算了,不必强迫。”
孙太医明显沉默了,就像是对此也觉得不妥不敢说,同时也是在避讳着什么。
但一会儿后,孙太医也只是轻叹了一声,拱手道:“夫人而今的体质,确实是不宜有孕,便是勉强怀上了,每日好生将养着,也都是保得了一时,保不到孩子成长那天……这也是此前会让夫人先吃药调理的缘由。”
“身体受寒,需得修养……”沈柚默低声呢喃了几句,转而抬头直视着孙太医,“可是此前你说,那只是我幼年时落水落下的病根而已,也算不得什么要紧的,可为何养了这么些日子,却不见效果,反而还好似有更严重的趋势?”
沈柚默还记得当时落水虽然受了些凉,可也不至于落下病根且还拖了这么久不见好转。便是不幸落下病根了,隔了许久才发现,但也不应当至于修养了这些时日不见好好反倒更严重了。
这之中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是不妥的,或许只是她一时间没能发现罢了。
可是,孙启却在这个时候垂眸摇头,神情无奈,“小医也未能明白这是为何,或许只是因为小医医术尚浅,不能诊查出病因,也就不能替郡主解答了。”
沈敏翡这个时候也寻时插了一句话:“柚子,会否事在此前你乱吃了什么东西,导致激发了病根呢?”
沈柚默瞧了一眼沈敏翡,眼神有些无辜,道:“我还未有你吃的东西杂呢……”
沈敏翡驳道:“这怎么能一样呢,咱俩身体又不是同一具……”
送走了沈敏翡和随行跟过来的孙启之后,沈柚默坐在高椅上,垂手随意拨动着木桶中飘浮着缭绕的热气的热水。
木桶内的水在此时很烫,便只是指尖触碰了,也都不能停留太久,因而指尖也因为这热水而被烫红了些。
在沈柚默想事情之时,刚去备了一些新鲜花芬的雪霜进到了屋子,同时还将门给拴上了,在捧着装着花瓣的竹篮走到木桶边才发现此景。
“姑娘,你又在想些什么呢?”雪霜有些没大没小般的轻道了一句,一边说着还一边将花瓣一抓一抓地洒落进桶内。
除了一些散发着香味的花瓣,同时还混有一些有益于身体的泡澡药材,在雪霜的一抓一洒中跟着落入桶中,一起被热水浸着。
听见雪霜的呼唤,沈柚默才睁着看起来茫然又无辜的眼睛抬头看过去,嘴唇蠕动了几下,缓缓道:“雪霜,我想着若不然过几日去杏花楼听听曲吧,这些日子在府里养着身子,总觉得过得有些单调,多出去走走也有助于舒展心情。”
雪霜除了有些诧异倒是没别的反应了,但担忧还是包含在语气里:“姑娘,这些日子可不太平,万一……”
这句话的最后几个字没讲出来,沈柚默便已经打断了她的话:“若只是因为几次意外就杯弓蛇影,这么担惊受怕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雪霜,你家姑娘还是郡主来着,便是别人要害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够得着偿吗。”
相对于雪霜的平静和忧心,沈柚默刚把这一想法说出来,盼安就像是巴不得要将她绑在屋里时刻盯着一般的反应猛烈。
“郡主夫人,你可别总像个未出阁的姑娘般天真活动了,而且你身子还是全好,婢子愚见,您这月都不要随意出门。”盼安一板一眼地说着,同时分神瞪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雪霜,眼神中满是责备她怎么不厉声打消姑娘的这个危险的想法。
“姑娘,虽然府里也不算最安全,但起码也大都是比较知根底的,这要是出门去杏花楼那样的地方,还保不准会不会再有上一回您从楼上摔下的事……姑娘,你的安危要紧,若是你觉得闷了,婢子出门给你淘些稀奇玩意儿,再不济,回娘家住几天也是可以的。”
沈柚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心里明白盼安的忧心,只是她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去,若是真有人要针对她下杀手,便是在侯府里蜗居不出,也终还是会被暗算,那还不如出门在外,把事情弄热闹些,也总比安静待在侯府里强些。
便是再如何劝,沈柚默还是早早做好了打算,同时还派了帖子去预约雅间。
“听闻近日的新戏好看到人满为患了,听说里边还有许多是看了一遭又一遭的,若临时起意去,说不准都没位子了。”
在去的路上,沈柚默一边掀起帘子往外看,一边说着自己听到的传闻,兴致看起来倒是不错的,只是同在马车内的另外二人就不是这个想法了。
雪霜本性就有点贪玩,自然对此也算是翘首以待,不过也不敢直接摆在明面上。而盼安几乎是全程没有好脸色,自沈柚默作下决定后,最近几天都这样。
到了杏花楼门口时,沈柚默从窗往外看,果然是见到了如同所听闻的那般,人群络绎不绝,有进去的也有离开的,也有因为满了坐而不得已只得是守在听个细枝末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