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微风拂过,竹香沁人的林中,陌鉴同花柔突然间有都想弹曲子了。
云星琴借给了燧风,陌鉴打算过两日去郡城中寻购一把琴来打补丁。
但今时,只有靠手中这玉笛来让花柔闻得管弦之声了。
笛音惹来了许多不知名的鸟儿在天空盘旋着。
花柔抬头望着它们,她生长到这般大,还从来未曾见到这么多的鸟儿,聚集在一起……
曲罢了。
“陌先生吹的真好,连鸟儿也都过来听了呢?”
陌鉴笑了笑,也未必是他吹的好,着实是这玉笛并非凡品。
“这笛子不是我的。”
不是陌先生的?难道是他的?花柔想到了紫星道人,虽然她能理解他的做法,但是她不会原谅他。就像如今锦国已经换了王君,但她不会再回到那里生活一般,让她心伤之地,心伤之人,她都不要去想去提起。最近,她倒是成了个“健忘”的女儿家。归根结底,她还是放不下。
“那陌先生,还是快把这笛子物归原主吧?”花柔心中有些惆怅起来,转身欲走。
这倒让陌鉴犯了难,物归原主?这笛子的主人就是她啊?而且他还不能告诉她。
陌鉴追了两步,拽住花柔。
“柔儿,这笛子是我一个故友的。”
“故友?不是紫星?”
“当然不是了,柔儿。”陌鉴长叹了一口气:“只是,如今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面露出无奈之色,不得已又要打诳语。
“那我们先帮忙保管着,陌先生的故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嗯,她……”陌鉴欲言又止。
“陌先生的那故友可是个女子?”
“嗯。”
“陌先生,你好傻,那姑娘一定很喜欢你吧?这么精致上乘璞玉所制成的笛子,定是那个姑娘心爱之物吧?”其实我不在乎,你实话实说就好了……花柔心里想着,有些微酸。
“嗯。”……“嗯?柔儿,你说什么呢?”
花柔从他手中拿过来笛子,抚摸了两下,沿着笛身看,忽然间看到了流苏穗链遮挡之处,刻有“致柔”二字!
“陌先生,致柔是那女子的名字吗?”花柔怔怔地看着她。
“柔儿!致柔,乃是道经之中的一句述语: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鉴,能无疵乎?爱民治国,能无为乎……”
“陌先生的友人,大多是修道之人吧?”花柔手指抚了抚笛子,递予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看着他。
“是啊,我少时便是在修道之人是抚育下生长起来的,而后的事情,柔儿便知道了。”
“陌先生,对不起。”花柔扑在他怀里:“适才,我不该那般想你。”
“柔儿不哭,陌先生不怪你的。”陌鉴摩挲着她的后背道,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良久,花柔啜泣着,抹了抹眼泪,道:“陌先生,我们回去吧?”
“好。”
本来是想让她能欢心些,才出来吹曲子,逗鸟来的,怎成想……哎!陌鉴心中叹着,两人款款出了林子。
然,回到竹篱院中,映入眼帘的一幕才给他们今日不是个好日子的感觉。
杉儿的未婚夫君,名叫徐本,他的父亲当年在南疆一大势力,邵家领兵事,并在在南疆之乱中死于竹郡王剑下。
他也是近日来才得知的,是一个自称曾经是他父亲手下的人告知与他的。当年的确是有这号事情发生,原那个知情人也并未想告知与他,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生死有命,两军交战,又何来血海深仇?奈何近日家中小孙儿染了重病,而家中又并不宽裕,那陈公子三日内派了五次人,其中两次还是亲自去的,说只要他将那段内情如实告知徐本,那陈公子便会给他三十金去为他孙儿诊治病情。
之所以如此,大抵是那陈公子知道,这徐本自幼时起,便跟着母亲相依为命,自从得知父亲是死在战场之上的,他就更加痛恨战争,并心中时常哀求天公,让他寻得那个“仇人”!因为他母亲实在是付出了太多……太多……这也是他来习武的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他不愿意去相信,那人竟然是竹郡王——最欣赏而又看重他的师父!然,并不知情的母亲却证实了那知情人的身份,与父亲生前有着交情,他幼时还曾屡次接济过他们。
于是,今日他便来同竹郡王来一较高下,毕竟,他也不知该说自己是认贼作父?还是放下那“莫须有”所谓的仇恨。但这么多年来,他日夜里都想着为先父报仇,尤其是母亲着些年来的种种不易,如今既已得知仇人就在眼前,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为了表示对竹郡王的尊重,他光明正大的找他来比试,其他的师兄师弟们都护着师父,欲图阻拦,没想到竹郡王却答应了。
他不知心中到底是何滋味,但很清楚,那是一种难言的难受的感觉,似乎是要把他拽入深渊一般,但他一定要赢!要为父亲报仇!
竹郡王已经年近六旬了,又怎么能打的过一个跟他学了快五年、他毕生武学都快全然授予于他的、如今却一腔杀意的于他刀剑相碰的年轻人?
赶回来的陌鉴同花柔赶紧制止了这情况。纵然那徐本得了竹郡王那么些本事,却也抵不上陌鉴一分两分。根本不值得陌鉴将他放在眼里。
遂,陌鉴快步冲去他们那正在相对的刀剑之锋中。
解开了这场战斗。
“你怎么这般无礼?”徐本对陌鉴喝道。
陌鉴心中不乏想嘲笑于他,山野之人,竟然也懂“礼”?若是懂得“礼”,又怎可这般是非不分?
“这话,是说给你自己的吧?”
“我同他光明正大的比试着,你却从中作梗,不是无礼,难道不是无礼是什么?”徐本气急,手指着陌鉴。
“我生平最厌烦别人用手指着我,怎么,你是不想要这根手指了吗?”陌鉴上前两步,用手中的折扇,将徐本那扬起来的手指推开,继而又道:“你在我岳父家中,与我岳父争论生死,试问,我这做女婿的,又何来不闻不问之理?”
“我只不过与他比试一二,又何来争论生死之说?”
陌鉴绕到徐本身后,俯身,将他藏在靴口的匕首拿了出来。
“那,这是什么?”
“防……防身之物而已。”徐本眼神之中有闪躲。
竹郡王看出来了,将剑一抛,扎进了地中。“既然,我同你这么多年的师生之情,抵不过那战场之上,刀锋相对的仇恨,那你就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徐本眼含热泪,跑了出去,杉儿也追了出去。
陌鉴拍了拍竹郡的肩膀,而后同花柔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