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更声一过,清梦伺候李二郎洗漱,李二郎情初新鲜,搂着清梦的腰肢久久不放,孩童般将脸埋在清梦胸前低声撒娇。清梦温柔的抚摸李二郎的后背,细声宽抚,没有耽搁太多时间。李二郎念念不舍的和清梦分开,往东院去。
清梦这才开始洗漱,旁的管家嬷嬷在屏风外一一前来询问琐事,清梦一边答应,一边心里记着,再叫霞儿与云儿记在薄上。清梦一一吩咐安排后,才叫传了早膳,再听李二郎去了外院书房后才带了云儿去东院向李二夫人请安。
早在清梦来前,李二夫人同李二郎一同用早膳,饭间李二夫人一直瞧李二郎唇角笑意难抑,想到昨夜是清梦第一次留李二郎,她心中便不知觉的莫名难受。再想到人言“妻不如妾”等荒唐话,李二夫人更是难压妒火。偏偏李二郎不是个会看脸色的,只顾着自己心里欢喜了,未曾察觉李二夫人情绪的异常,匆匆一顿饭下来,李二郎心里沁了蜜一般,喜滋滋的拍拍屁股走人。李二夫人黑着一张脸,还是不放心的故意的提醒道:“二郎记着,我与你合计的事。”
李二郎闻言,先是一愣,抬起的脚在门前一顿,终于想起李二夫人为了不掺和太子与秦王的皇位之争,自己称病,令李二郎闭门谢客。如今已经过去好几日,李二郎一直推拒司马兰等人,心中自然是对司马兰和秦王的愧疚不已,可是眼下大局未定,他亦不敢涉险。
“自是不敢忘。”李二郎正色道,旋即抬脚出了门去。李二夫人的提醒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李二夫人也是有意提起此事,好让李二郎也瞧见自己的脸色不对,好宽慰宽慰自己,没想到李二郎竟然这般表现,李二夫人心中更添气恼失望,久后又变成无奈,“这世上的男人哪个不是这样?”李二夫人苦笑着,放下玉筷,默默走入房中。
下人来将席面撤下去,刚从西院听了清梦吩咐的管家嬷嬷一一候在门口等回话。李二夫人一一唤人进去答话后心中更是诧异,没想到清梦出身贱籍,竟也把内务安排这样清楚。李二夫人命人退下后独自思量,清梦的身份或许不简单。
李二夫人也没有打算在这个节骨眼命人去查清梦来历,没过多久,清梦便来请安,二人见了既是生疏又是亲热。
“这几日你做得很好,就是辛苦吗?”李二夫人轻轻一抿茶,面露微笑,不曾避讳。
清梦一笑,答道:“夫人面前不敢扯谎。清梦没做过这些事情,都是依葫芦画瓢,事事多虑,恐有差错,不比夫人,故而。。。”清梦惭愧一笑。
“你年纪轻轻,初做这些是有些为难你。你近日和二郎相处如何?”李二夫人又问,未免清梦有异心,她又补充说:“我与二郎成婚多年,我也未曾有孕,你若生下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是好的,我必视如己出。”
“夫人仁慈心肠,清梦无以为报。”清梦说道。
李二夫人略点头,二人吃着茶又说了会话,李二夫人方才命清梦退下。
李二郎回到前院书房,贴身的随从从怀里小心点取出一封信,双手呈给李二郎。李二郎一手拿过,目光一打,随从当即会意,离开书房,到门口去守着。
李二郎皱着眉头展开信,见字便更眉头紧锁,信上说,圣人与太子对无情馆中的先生多有收揽之意,近日多有暗卫监视无情馆,恐是令秦王处境雪上加霜。
李二郎看完信,闭紧双目,痛苦的发出一声叹息,他紧抓信纸,在手心捏皱成一团。
“老爷,李靖将军的夫人递来拜帖,想要拜访夫人,在厅中看了茶,请您过去应承一番。”门口的随从叫道。
自李二夫人病了之后,同出自潜邸的臣子夫人陆陆续续的前来探望,这些人中有支持秦王者,亦有支持东宫者,稍有不慎,就要被划出敌友。李二郎虽与司马兰交好,且更加佩服秦王才干,可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使李二夫人担忧,所以都谨言慎行,前后思虑定了才敢接话。
这位李靖将军出自武将世家,家族多有牵连,与李二郎相似,故在东宫与秦王矛盾不深时,也常走动,现在他们都心照不宣的避嫌了。
李二郎上厅中,脸色郁郁的,故意要使李靖夫人以为他忧思,李靖夫人见他模样却是爽朗一笑,道:“二郎和我家将军一般,都是演戏的好手。”
被这话一激,李二郎的脸色微微一颤,略有些警惕的看着李靖夫人,李靖夫人自顾坐下,瞧着李二郎笑道:“我今日来,是为了劝解你家夫人。”
“劝解?劝解何事?”李二郎先是一愣,旋即微微一笑,反问道。
李靖夫人冷哼一声,“你们这些男人家要争的东西我倒是觉得没意思。只是如今情势不再是二郎能避开的,天都知道秦王和东宫势同水火,你们平日走得那样近,还能使东宫以为你摘出去了?东宫就算不把你当作秦王的人,也不会把你当作他的人,若是秦王败了,东宫以后能放过你吗?”
李二郎抓了抓袖口,奇怪的笑着。
“我家与将军家不同,我受祖上荫蔽,有个虚职,不同于将军,手握兵权。我于秦王,既不能出力,恐怕还要添麻烦。”半晌后,李二郎方说道。
“那我且问你,东宫也是跟着圣人自潜邸打出来的,立的军功不比秦王少,且东宫性情温和,更得圣人喜欢,又因是嫡长子,现在立了太子,为什么秦王还要与东宫相争?”李靖夫人问说。
“秦王雄才伟略,骁勇善战,东宫虽也是能干,却如何与秦王相比?东宫为帝,得令百姓安居乐业,秦王为帝,得令万国来潮。从古至今,千千帝王如史书一般,翻过即止,便如东宫。秦王则可成千古一帝,焉有男儿不愿追随?”李二郎愤慨激昂,激动不已。
李靖夫人微微一笑,略略点头,眼中露出几分欣赏之意,道:“这话和我家将军说的无异。”
闻得此话,李二郎顿知自己失言,可是话一出口焉有收回之理,他又想到李二夫人的嘱托,担心自己恐怕是进了别人的套子,现下是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