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太后的女人板着一张脸喝着茶,身旁服侍的嬷嬷直接上前,猛地掀开被子,把熟睡的魏雨扯了下来。
摔在地上的魏雨痛苦的叫了声,睁开迷蒙的眼望着死死掐住她手的老夫人。“放手,你弄疼我了。”
孙嬷嬷没有理会她,拖着挣扎的人来到太后脚边。
“魏雨,呵!”太后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冷笑道:“倒是好本事,让王上爱得金屋藏娇。说吧,那家的?你们是打算接近王上要什么?”
太后看似平和的脸下藏着凶狠。她才去国庙祈福一个月,夜渡默就收了这么一个狐媚子,要不是今早雪贵妃请安时说他情意正浓时喊着其他女子的名字,她还真不知道他把人藏得这么好。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这里,现在是看着魏雨就火气大。夜渡默这是翅膀硬了,敢不问她就带个根本查不到的人回宫,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娘娘问你话,哑巴了?”孙嬷嬷推了魏雨一把。
而魏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王上?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她在宫里,夜渡默是王上?
肩膀被孙嬷嬷掐了把,她回神答复,“我记不得了,”说完,带着求助的目光去寻杏花。
杏花害怕地不敢上前,虽然是王上让她来照顾魏雨的,但谁不知道整个宫里权力是在太后手中的。她上前去帮魏雨,等同于让自己跳火坑,当下垂着头避开魏雨的视线。
“杏花?”魏雨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可后者只是把头垂的更低了。
太后饶有兴致地看着魏雨红着眼,强忍泪水的模样,“当真不记得?”对着孙嬷嬷挥了挥手,
得令的孙嬷嬷突然拽住魏雨的头发,高高扬起的手落在她白皙的脸上。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脸颊肉眼可见的变红,肿起。
火辣辣的疼,刺激着神经,耳边传来挠人心肺的长鸣。
坐在地上的白忆篱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半晌不免觉得好笑。她看着孙嬷嬷和太后交流着什么,缓缓地无助右耳。
心道,听不见了。
“娘娘说话,你是听不见么?”孙嬷嬷用力扯着头发,一些发丝硬生生被扯断。
头皮麻麻的,白忆篱深吸一口气,尽力去放松青筋暴起的手。
真是,被祁予煦影响的差点动手伤人,她可不能披着祭司的皮去伤人。
“你说什么?”
魏雨捂着耳朵泪不由地滴落,她惶恐地看着孙嬷嬷一张一合的嘴发现自己只能通过左耳勉强听懂孙嬷嬷的话。
她让她回答那个娘娘的问题,不要装疯卖傻。
魏雨没有回答她的话,感觉脑子似乎被打清醒了些。她撑着地,一个冲刺跑出了房间,快速越过没反应过来的大门看守,第一次踏出了这个院子。
真是花团锦簇、华丽堂皇的地方啊!这根本不是寻常地方能比的上的。
耳朵听不见的刺激让她没有任何停留,风一样地往前跑着。一路上,成群结队的宫人和漫步的妃子都在看这位衣着不规、披头散发的陌生女子。
最后魏雨是被巡游的侍卫抓住的,她苦笑着看着那些探究、嘲笑的的人,忽地闭上了眼。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死在这围墙里,怕是谁也不会在意吧!
她任命地被那些侍卫粗鲁地抓着,散落的头发替她挡住许多目光。
“魏雨?”
急促的声音里满是疑惑,从大殿回来去找魏雨的夜渡默在远处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听见那些人说有个没见过的女人发疯了一样的在宫里乱跑。他心急地朝这边赶来,见到如此狼狈的人,火气直接上来了。
他怒吼着让侍卫松开她,大步上前把身上的外衫给她披上,可被魏雨毫不留情的挥开。
“你骗我,”她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抬起头,夜渡默清楚的看见她右脸上的掌印。顿了几秒,问道:“谁打的你?杏花呢?她是怎么做事的。”
“本宫让打的,”一道刻薄的声音从魏雨后方传出,“默儿这是要怪罪本宫?”
太后慢悠悠地走着,瞥了眼疯婆子一样的女人,嗤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带进宫里来。”
夜渡默没说话,但魏雨清楚的看到他垂下的眸子里,那暗藏的杀意。似乎是发现她在看,一言不发地牵着他不知道去哪。
“默儿,人你带的走,可是要护的住才行。”太后警告。
“娘娘,现下该如何?”孙嬷嬷见太后神色阴沉,伸手给她顺气。
“等他动手,”太后勾着唇角。
她不是不知道夜渡默的心思,怎么会有人甘愿做个傀儡帝王呢?但她好不容易熬到如今的地位,摄政许久,她断不会把权力还给他的。
只要他忍不住动手,她就有理由彻底杀了他。
另一边,被夜渡默带走的魏雨几乎是被他强拖着走的,一路上跌跌撞撞,终是没忍住,怒道:“放开我!”
“什么?”夜渡默凶神恶煞地回头看着她,但见到她红肿的脸时便没说话了,“万幸,这张脸还好,就是肿了些。”说着,让随从小太监去取来膏药。
魏雨皱眉,盯着他的嘴,就着左耳分辨他的话。
还以为她想亲自己,夜渡默挑眉,弯着腰凑前拉近距离。“这是不顾脸上的疼,都要和我亲热?”
魏雨眼里满是厌恶,她艰难地翻译完话,气得笑出声。“你骗我,我们根本不认识。你是王上,不是什么两情相悦的人。”她往后退了几步。
夜渡默在太后跟着魏雨后面出来时,就已经知道谎言会被戳穿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抗拒,这当真让人不悦。
“是,你说的不错。”此时小太监取药膏回来了,他接过药瓶打开盖着,想替她擦药,又一次被魏雨躲开了。
一而再地拒绝,本身性子就暴戾的夜渡默直接把人扣住,不管不顾地捏着她的下巴擦药。
本来脸就疼,被他用力捏着的下巴似乎要碎了。
“孙嬷嬷打的吧,那老妖婆还跟你说了什么?”他不想那张脸上再出现什么伤痕,因此很快便卸了力道。
躲不开的魏雨疼的脑子疼,没什么精力去疏离他说的话,加之他语速一向很快,干脆道:“我听不见了,所以你说慢一点。”
脸上那抹要的竹扁停住,她转了转眼珠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张脸上的狠厉一览无余地暴露在她面前。
夜渡默伸手去摸她的右耳,魏雨想躲但怕他又发疯,只好硬生生止住动作。冰凉的耳朵被温热的手抚过,痒痒的。
他无言帮她抹完药,带她去了另一处比之前住的还要大的宫殿。同样地,守卫也更加多。
把她的脸对着自己,夜渡默慢慢地说着话,“今天起你住着,这里是最安全的,前提是只要你不主动出去。”见魏雨不想看他,他强硬地摁住她,让她直视他的眼睛,“你一个人,无法离开王宫的。”
确实,夜渡默说的是实话。他说不能走,那便没人会放走她。除非是那位太后,但显然太后也并不想放走她。魏雨明白自己是个导火索,让太后抓住夜渡默把柄的索。
住在新宫殿的第一晚,魏雨发现身边换了一批新的宫人。她坐在凳子上喝着汤,视线频频往一旁看书的男人身上流转。
“看来很喜欢本王啊!”夜渡默笑着把举起的书放下。
魏雨摇头,诚实告知,“我只是不明白什么时候不看书,偏偏在吃饭的时候看,还这么明显的摆着姿势。”其实,是想让她注意到他的吧?
夜渡默哼了声,没反驳。
白忆篱瞄了下书封,是本水利工程方面的书籍。她咬着肉片,思索着那位掌权的太后下一次出手找茬是什么时候。还有,这屋子怕不是之前夜渡默住过的,里边这么多他的东西。
光是书籍就十几箱,虽然是个被架空的傀儡皇帝,但怕是没有表面上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
这人能治国理政吗?白忆篱纠结怎么去挽救这个要灭掉的王国。还能救多少?
从她到夜国再到被迫到王宫这段时间里,白忆篱是实实在在感受到夜王室的奢靡。墙外不知道多少人饿死、冷死的,这些人倒是窝在宫里享受的很。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能挥霍到几时了。
如此这般,这宫里的两位也不见得有所作为。
所以,她是否要去换个明君来重振夜国。但这是件耗时长且不稳定的事,加上她不清楚这个王宫里还有没有能胜任那把龙椅的人。
所以,她势必要出这个看起来安全的宫殿的。
“在想什么?”夜渡默夹起一块水嫩的青菜放到她碗里,“感觉让我生气的事情。”
魏雨心猛地跳了下,不敢去看他,掩饰性地吃着那根青菜。夜渡默的笑慢慢抿成一条线,他黑沉的眸子落在躲避他视线的魏雨身上。
可真是藏不住情绪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