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比起上山要好走不少,但对于着急找人的杜真来说,下山的路,似乎格外的长,每走一步都带着沉重。希望自己是多想了吧,姝儿只是在怪自己而已。
颜玉祥和万霖跟在杜真身后,也都没有出声。作为好友,他俩看出了杜真的反应,不是那么简单,应该有事瞒着他们。
不出声询问并不是不关心,只是他们了解杜真的为人,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所以俩人选择默默的陪在杜真身后,帮他去找真相。
怀着同样的心情,三人没有像来时那样喊累,一鼓作气的回了山庄。刚刚在山庄的大堂里坐定,张管事就亲自奉茶过来。
看杜真没有要喝的意思,张管事拿着茶盘站在下面,关切的问道:“昨夜少爷在山上玩得可还开心?”
杜真抬头看着双鬓白发的张管事:“张管事来这山庄有多少年了?”
“七年了。”
“七年。”杜真拿起茶杯,不在意的问道,“管事对庄子里的人都很熟悉吧。”
“这是自然。”张管事依旧一副恭顺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回道,“东家派我来守着这庄子,熟悉庄子里的人是最基本的。”
“嗯,辛苦管事。”
“这是老奴分内之事。”
杜真放下茶杯,嘴唇颤抖着说道:“那管事可知道姝儿?”
这一刻,杜真心里是紧张的,他怕听到什么,又怕听不到什么。
怕听到姝儿还在等着自己,娶她自是不可能,可这多年情谊该怎么了结?如果姝儿已嫁人妇还好,最怕听到姝儿真的如自己想的那般,出了意外,那自己岂不是罪孽深重。可如果没有姝儿的消息,又该去哪找呢?
“姝儿?”张管事回忆了一番,“以前确实有个叫姝儿的,只是老奴如果没记错的话,三年前,她就已经离开庄子走了。”
“走了?去哪了管事知道么?”
“这就不清楚了,姝儿并不是奴籍,可来去自由,老奴也无从干涉。”
“有什么方法能找到她么?”
“没有。”
“那她干什么去了?有交代么?”
张管事摇摇头:“时间太长记不清了。少年找姝儿有事?”
“没什么事,只是想起来小时候是她陪我在这庄子里玩的,就随便问问罢了。”
听到姝儿已经走了,杜真好像松了口气,大概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吧。
“辛苦管事,先下去吧。”
“是。”张管事没有再多说什么,俯身退了出去。
颜玉祥看着张管事走出去,瞅瞅杜真的眼色:“你看吧,就说是有误会,你大概是好久没来这里,有点想小时候了。”
“希望如此吧。”
“也许人家走了就是去嫁人了。”万霖站起身来,“刚才听庄子里的下人说,湖里的荷花开的真好,去散散心吧。”
颜玉祥赶紧附和道:“是嘛?我可最喜欢荷花了,找艘小船去湖上泛泛舟也好啊。”
“嗯。”
杜真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也没说什么,随着他俩起身。即使真的有什么,也不急这一时。而且多在庄子里转转,也能找找线索,也许能有什么发现也不一定。
七月的荷花,果然开得最盛。这池子里的花,又是专门种植的,平时有专人在打理着,远远的望去,无数硕大的荷叶衬托着清丽的荷花。
池子周围种着浓密的大树,树荫下,三人正缓慢的踱步。只是氛围沉闷,都没有多说什么。
池子中间有一座专门供人赏荷的凉亭,颜玉祥望望凉亭:“咱们去亭子里坐坐吧。”
杜真叫人找了艘小船,一个下人撑着船慢慢的往池子中间划去。杜真站在船头,池子上和煦的风夹杂着荷花的香味,本该是清新的味道,可此刻的杜真赶紧有点甜腻。
小船离荷花越来越近,这甜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杜真感觉越来越难受。小船缓慢前进,渐渐的走近了荷花丛,船身拨开了朵朵荷叶,走在荷花中间,杜真忍不住趴在船头干呕起来。
“你怎么了?晕船么?”颜玉祥赶紧走过去,拍着杜真的背,给他递了水壶,“就快到了,再忍一忍,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没事。”杜真干呕了几声,擦擦嘴角起身,双眼充满了血丝变得通红,伸手接过颜玉祥递过来的水壶,灌了一大口,“应该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累了,觉得这荷花的味道有点呛人。”
“呛人么?”颜玉祥嗅了嗅鼻子,“不会啊,淡淡的,很清爽啊。”
“这荷花开得确实茂盛,我记得我小时候这池子里还没有这么多花的。”
“这花都是姝儿姐姐种的。”乘船的下人见自家公子对荷花感兴趣,插嘴说道。
“姝儿?”杜真抬眼盯着这划船的小男孩,不过十四五岁,长的瘦瘦小小的,皮肤黑黑的带着一股倔强,“你认识姝儿?”
“认识啊,姝儿姐姐长的很漂亮的,人又温温柔柔的,是这庄子里公认的美人呢。这荷花就是她来栽的,她说池子里太空了,长满了荷花,有人会喜欢。”
“谁?”杜真撑着颜玉祥的胳膊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小男孩跟前。
“不知道,姝儿姐姐不说的,只是他们都说是姝儿姐姐的相好的。姝儿姐姐听了也不恼,只是笑笑,但我觉得姝儿姐姐并不开心,我撞见她好几次偷偷哭了。”
“哭了?谁欺负她了?”
小男孩摇摇脑袋:“不知道,我有几次见她从后山上下来,是红着眼眶的,他们说姝儿姐姐经常去后山,也经常在那哭。”
杜真抓紧小男孩的胳膊,瞪着发红的眼睛:“那她现在在哪?”
被公子的样子吓了一跳,小男孩说话有点结结巴巴:“我,我,我也不知道,她,她,她走了。”
“去哪了?”杜真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手心因为紧张微微冒着汗。
“她是悄悄走的,他们说,姝儿姐姐的相好来接她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好像没人知道。”
杜真松开了抓着的手,无力的垂在两边,一脸的失魂落魄,盯着水面发呆。
小男孩不知所措的看看杜真,又看看同样沉默的颜玉祥和万霖。
颜玉祥冲着小男孩摇了摇头,小男孩没再说什么,用力的划着船。
看着杜真的反应,颜玉祥越来越感到了不安,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杜真是身处长大的环境,想起了故人,有所感悟。后来见杜真对姝儿的执念越来越重,好像急切的想找到姝儿,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颜玉祥了解杜真,他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平时对大多数事情也并不放在心上。姝儿如果找不到,怕是会压在他心上,成为心魔。
看来得帮着解决了这事才行。看向万霖,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凉亭很快到了,俩人搀扶着杜真下了小船,小男孩就先回岸边了。三人在凉亭中坐着,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既然姝儿在这生活了那么长时间,走也应该和人们告别的,不辞而别,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万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杜真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颜玉祥看着杜真:“你想想那会姝儿的住处什么的,明天我们去找找线索吧。”
“住所?”杜真抬起头看着远处的荷花,“我记得她住在后面的院子里,院子里有棵树,是什么树我忘记了。。。”
顿了顿,杜真回神惊叹道:“我想起来了,她住在厨房旁边的院子里,她说她离厨房近,可以给我做好吃的。”
“那明天就去那找找,还有那个林子,再去看看,她不是经常去嘛?”
“你也别太着急,总会找到的。”
“我们找仔细点,也许她留了信,是别人不太关心,没有发现罢了。”
“对,还可以找和她一起住的人问问,她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
听着颜玉祥和万霖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杜真的心渐渐平稳了。是啊,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有这俩人陪着自己,好像真的安定了不少。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万霖自信的拍拍胸脯。
杜真收回思绪,看着两人,算了,尽力就好,也不是能强求的。实在不行就找白大人帮帮忙。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