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道:“你主动接纳她,让五阿哥觉得你贤惠大度,不要和四公主起冲突,要对她好,这样,她才没有机会找你的麻烦。”
懿泽脑袋懵懵的,问:“那以后呢?”
孟冬又说:“以后见机行事,我会帮你的。”
懿泽听了,瞬间感到后患无穷,不乐意的说:“可是,我以为离开皇宫,去了王府,以后就是我和永琪两个人的生活了。有了她夹在中间,那多别扭啊!”
孟冬笑道:“我的傻福晋,你是皇家的儿媳妇,怎么可能有两个人的生活?你也太天真了!”
懿泽神思有些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冬又提醒道:“四公主已经走了,五阿哥马上会过来,没有时间考虑了。你必须明白,排斥她,你俩今天就会过不去,主动接纳她,你在五阿哥的心目中的位置会更稳固。”
孟冬话语刚落,永琪已经走到了门口,扣门了两声,问:“我可以进来吗?”
孟冬拍了拍懿泽的手,然后转身去给永琪开门,向永琪行了礼,又笑道:“五阿哥来的正好,福晋正对奴婢说呢,四公主真是叫人怜悯,以后要多关照她才好。”
永琪喜出望外,上前握住懿泽的手,激动的问:“懿泽,你真的这么想?太好了,我还怕你会不同意收留她呢!”
懿泽见如此,只好应声勉强微笑道:“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是今日走路太多,有些累了,想先进来休息罢了。”
“那就好,你多休息一会。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求皇阿玛,让琅玦随我入府。”永琪吻了懿泽的额头,然后立刻站起走了出去。
懿泽望着永琪的背影,长叹一声,道:“真的如你所说。”
孟冬笑道:“我知道你心里现在有点憋屈,但是这也没办法。你现在只是一个侧福晋,又没有子嗣,他们可是亲兄妹。而且,四公主身后,还有皇后、六阿哥做靠山,比你强多了。”
“那她为什么不去投靠同母的六阿哥呢?”懿泽突然觉得很不能理解。
孟冬答道:“所以我才跟你说,她绝非善类。”
夜晚,懿泽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她看了看躺在身边的永琪,却睡得正香。懿泽闭上眼睛,强制自己休息,却反而变得更加清醒,她实在忍不住,睁开眼睛,晃醒了永琪。
永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问:“你怎么不睡?”
“四公主,她为什么不投靠六阿哥?”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就是好奇,她和六阿哥的关系,不应该比你更亲近吗?”
永琪道:“六弟过继给慎靖郡王,已经算是慎靖郡王的孩子了,家里人多复杂,六弟刚搬过去,自己都不够熟络,怎么可能照顾琅玦?”
懿泽听了,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似乎也很没道理。她还想再问几句,却发现永琪竟然又迅速的睡着了,她只好躺下。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懿泽竟然彻夜未眠。
到了要搬出皇宫的日子,懿泽原本以为自己会在这一天豁然开朗,摆脱束缚,踏上新的生活。可是,到了这天,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也只是虎穴跳龙潭。
孟冬看她忧愁满面,劝她说:“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她不过是一个羽翼未满的小公主罢了,比起来后宫这些妃嫔的计谋,也就算个小把戏,而且,她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你就算委屈也就是这三两年而已。”
懿泽听孟冬说的有理,心里稍微舒坦了些,又忙着整理行装。
看到宫女们给装箱时取下了龙锡杖,懿泽生怕别人弄坏了,忙走了过去,吩咐道:“这个不必装起来,我自己拿着就好。”
懿泽将龙锡杖拿在手中,看着箱子都装上了车,自己也走到前面,上了第一辆马车。
整个队列有五辆马车,只有前两个是坐人的。懿泽坐在第一辆车上,孟冬、宜庆,以及懿泽的陪嫁丫鬟金钿,宜庆的丫鬟金萱,永琪的丫鬟滢露、玥鸢都陪坐在车内,共七人。琅玦在第二辆车上,也有四个丫鬟陪着,共五人。后面三辆马车装的都是行李。
永琪不在车内,而是在马车前面骑着马,与其余受命保护他的护卫一样。马队最前面开路的,是新府邸的总管,名叫卓贵。
话说卓贵此人,原是永琪念书时伴读福灵安的随从,后来福灵安从军去了,福灵安的母亲很讨厌卓贵,卓贵不受主母待见,待不下去,就来求永琪收留。永琪看在曾与福灵安同窗的份上,就允诺卓贵在自己独立分府时来做王府的大总管,卓贵乐得屁颠屁颠的。
车队刚行出不远,他们远远看到前方有人在散步,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卓贵仔细看了看,向永琪说:“贝勒爷,好像是太后。”
永琪连忙下马原地侍立,吩咐卓贵:“快通知福晋和公主下车。”
不一会儿,懿泽和琅玦都纷纷下车,侍立在一侧恭迎太后。
太后走了过来,永琪等下拜。
太后笑道:“永琪今日出宫,再不是哀家膝下的孩子了,你已经长大,以后要多为江山社稷着想,可不要一味地沉浸于儿女私情。”
“永琪谨遵皇祖母教诲,以后也会时常回来探望皇祖母。”永琪躬身应答。
太后点点头,继续往前走,经过第一辆马车时,恍惚觉得车内好像有些耀眼的光,突然驻足,问:“这车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永琪听问,又走过来,看了看车窗,答道:“回皇祖母,是一根锡杖,懿泽自幼习武,常用此物,是从娘家带来的。”
“拿出来给我看看。”太后似乎充满了好奇心。
永琪示意,孟冬上车取下龙锡杖,双手呈给太后。
太后拿了过来,大吃一惊。她永远不会忘记,雍正皇帝在梦中被自己的私生女丹阳所杀,当时丹阳手中所持的凶器,正是这根锡杖。这个秘密,她保守了多年,几乎快要忘记,没想到如今再次看到,竟是在孙媳妇手中。
太后拿着龙锡杖,问懿泽:“这是你的?”
懿泽答道:“是臣妾之物。”
太后又问:“叫什么名字?”
懿泽答道:“龙锡杖。”
太后又端详了一遍,锡杖的杖头确实是龙的形状,叫做“龙锡杖”也算合理,可是龙毕竟是天子的象征,锡杖又是佛家的物件,在这里看到,实在是说不通,于是又问:“你从哪里得到的?”
懿泽当然是不能说实话的,只好瞎编:“臣妾幼年习武,家父说姑娘家用刀剑很是不妥,后来遇到一位云游四方的禅师,指点了臣妾一二,将自己行路的工具赠与臣妾做兵器。”
“禅师敢用龙头做杖头,还真是胆大包天。”太后说着,用手指去触摸杖头的绿珠。
懿泽惊叫道:“不要碰那个珠子。”
太后笑了笑,那笑容很神秘,问:“哀家不能碰?你来告诉我,这绿珠,有什么讲究?”
懿泽想了想,还没编好,孟冬已抢先答道:“太后有所不知,禅师说这绿珠乃是他师祖圆寂时所化的舍利子,是师门传代之宝,后来师祖向弟子托梦说自己遇神龙相助,已经得道成仙,弟子们感恩神龙,才做了这龙锡杖。福晋一心向佛,从来不敢以自己肉体凡胎触碰绿珠,生恐对佛家不敬。刚才福晋怕太后误碰绿珠,对太后不利,一时情急,冒犯了太后,还请太后恕罪。”
“原来如此?”太后认识龙锡杖,自然不会相信,笑道:“师门传代之宝,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赠与你家福晋呢?”
孟冬道:“禅师说,凡人都难配得上拥有此物,只能赠与有缘人。禅师见到福晋,说福晋乃是凤凰命格,不同于常人,定要相赠,因此福晋视如珍宝。”
“凤凰命格?”太后想起,前些天,宫中上下都传言说懿泽在雾灵山石壁上呈现出凤影,必然是凤凰之命。如今看来,这个说法颇有来历,太后低头看了一眼孟冬,问:“你叫什么名字?”
孟冬道:“奴婢孟冬,奉命伺候福晋。”
太后将龙锡杖交还孟冬,笑道:“天色不早了,你们赶快出宫安置去吧。”
永琪躬身再拜:“孙儿告退。”
车队重新启程,懿泽、孟冬、宜庆都回到第一辆马车上。
宜庆问:“小时候家里来过禅师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根龙锡杖,我从来都没见过,你们俩刚才一唱一和的,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懿泽懒得跟宜庆解释,就像没听见一样。
孟冬看着宜庆,问:“你知道为什么进宫这么久,你始终都只是一个三等宫女吗?”
宜庆听得出来孟冬的弦外之音,也很是不屑,问:“你奚落谁呢?进宫这么久,你不也就是一个宫女吗?以为仗着福晋升任了二等宫女很了不起吗?我还是福晋的妹妹呢!”
孟冬笑而不语。
太后目睹永琪的车队出了神武门,心中惴惴不安。
她想起雍正驾崩的那一夜,雍正一直叮嘱她,千万不要让丹阳转动那颗绿珠,否则他就会死。她知道自己斗不过丹阳,也有自己的私心,所以她放弃了救雍正,丹阳也就放过了她,她才有机会在太后这个位置上。
刚才太后故意去碰那颗绿珠,就是为了试探懿泽的反应,试探的结果让太后感到恐惧。她不知道懿泽和丹阳是什么关系,但基本可以肯定,懿泽多半也会使用龙锡杖。
这实在太可怕了。
如果永琪真的成为未来的皇帝,让懿泽这样一个女子当上皇后,大清的未来指不定要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太后掉头去找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