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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刀俎4

若绝 撒礼 3165 2024-07-07 09:08

  她半身嵌在墙体内,露出上半身,脸色青白,双目无神地望过来,嗫嚅道:“走……”

  若负声忽听得背后风中滋滋作响的声音,避过又一摊趁机从背后袭来的毒粉,回头似讽似笑,道:“郁宗主还真是懂得见缝插针,相机行事。”

  郁长宁亦露出一个笑:“投机取巧,非君子所为,也并非我之所愿。”

  若负声道:“就你也配谈君子?我一直以为,大家各凭实现野心抱负,阳谋也好,阴谋诡计也罢,但至少坦坦荡荡面对自身的欲望,你表面上莫不静好,私下无恶不作,欺瞒义兄,虐杀言卿,残害少年,栽赃陷害,分明恶事做尽,偏还要那徒有其表的百世芳名,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小人。”

  “伪小人?”郁长宁徐徐道:“不,伪小人是被迫做这些事,而我是自愿为之,就是二者本质区别。”

  若负声顿时笑了:“怎么办,我竟然觉得你很有道理。”

  郁长宁挽起一个笑,嗓音温润,平平无调,格外让人信服:“因为我确实很有道理。你看,同样都是十恶不赦,我流芳千古,而你却臭名昭彰,好似丧家之犬,这就是区别。”

  若负声诚恳道:“我拜托你快别说了。”

  郁长宁似恢复了惯常的模样,彬彬有礼地露出一抹笑,闭口不言。

  若负声腹部一绞,脸色一变,忽然弯下腰,捂住嘴咳嗽几声,黑血不由自主从指缝淌下来。郁长宁看了一会儿,似在观赏什么赏心悦目的奇景,须臾,提议道:“其实就这么杀了你,我还真有些不忍心,你听我的话,我便解了毒,如何?”

  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若负声哈哈大笑,她一面咳得惊天动地,一面大笑,过了一会儿,抬袖抹抹嘴角血渍,直起身道:“不与虎谋皮,不与敌谋志,郁宗主瞧得上我,我却瞧不上你呢。”

  话一说完,若负声挥刀砍向墙面,想将郁织鹭拆释下来,然而连挥三刀,却发觉刀似入泥沼,半分不得力。

  毒血逆流,若负声额头沁出一丝冷汗,心道:“这毒好烈!这老匹夫熟知我的脉门,果真有备无患。”她跌跌撞撞,以剑柱地,才稳住身形,干脆利落道:“把她放下来。”

  闻言,郁长宁笑着摇了摇头:“放下来?我有条件的。”

  若负声提醒道:“她是你唯一的亲孙女。”

  郁长宁失笑道:“这我当然知道。”

  若负声顿时不说话了,郁长宁恍然道:“说来这孩子好像与容宗主感情甚笃,与容宗主胞弟也是情投意合,看来我们还能成为亲家呢!”

  若负声道:“亲家怕是结不成了,我早已不是京陵的人。”

  “那就太可惜了。”郁长宁面露憾色,嘴上说着话,忽然抬袖一扬,这半日他已做了数次这个动作,若负声反应极快,便要避让,却不想郁长宁虚晃一下,却将毒粉兜头往郁织鹭那里撒去。

  若负声瞳孔骤然一缩,想也不想,纵身奋力一扑,挡在郁织鹭身前。

  一片混着刺鼻焦臭的血雾霎时弥散开来。

  郁织鹭惊目嘶喊:“小十七!”

  若负声忍不住闷哼一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双膝一软,直直跪在地上,身形又摇了摇,歪倒在地。

  郁织鹭在墙上,双腮滑下大颗泪珠,双唇颤道:“小十七!你应我一声呀!小十七!”

  “闭嘴!”郁长宁蹙眉喝了一声,然解决了心腹大患,他心情还算愉悦,便悠悠解释道:“别白费力气了,黑葵毒是我专门为她准备的,她不可能还活着。”

  郁织鹭喉咙颤动,溢出一丝哽咽,声嘶力竭吼道:“爷爷你杀了我呀!你杀了我呀!”她已经语无伦次。

  “杀了你?”郁长宁摇摇晃晃站起身,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杀了你,我还怎么和容家结亲呢?说起来容钰的确争气,容氏今非昔比,也算配得上咱们家。”

  郁织鹭万万没想到他此刻还想着结亲之事,不可思异看着脚步蹒跚,越走越近的郁长宁:“你……你不是我的爷爷!不……你不是!不是!”

  “傻孩子。”郁长宁失笑,摇了摇头,支着身子,慢腾腾地挪到若负声身边,两指在若负声颈间一探,摸到一息微弱的起伏,嘟嘟囔囔低低道:“怎么还有口气!不应该呀!难道……”

  郁织鹭见郁长宁忽然松开捂住断臂的手,颤颤巍巍去拾地上静静躺着的剑,嗓音一紧,颤声喝问:“你!你想做什么!”

  郁长宁好心劝道:“你最好闭上眼,”说着剑锋一转,对准若负声的颈间,眼看下一刻,就要把头颅斩下来,郁织鹭霍然瞠目,嘶喊道:“你住手——”

  正在这时,郁长宁动作一顿,凝神细细听了片刻,快步打开石门,脸色霎时一变。

  这火从何而来!?

  若负声奋力撩开一线眼皮,映入眼帘的,便是隐隐约约的火光透入室中。容钥天生不良于行,偏生喜欢天之骄女郁织鹭,好在两情相悦。容钥曾把一只亲手打磨了三年木雕坠子赠给郁织鹭,对她说如果她同意,就把坠子涂成双色,后来郁织鹭果然把坠子两面染上了不同的颜色。

  若负声模模糊糊想到仍被困在墙上的郁织鹭,不知道郁长宁会不会带她一起跑,万一郁织鹭走了,容钥该有多么伤心。

  她全然不知此刻她的表情有多恐怖。

  郁长宁把沾灰的手掌在衣摆拍了拍,凝着一张脸,握着剑回到原处,不经意瞥见若负声的扭曲脸色,不由一滞,就这么一刹那的功夫,他只觉胸口一凉,极慢极慢地不可置信地低下头,若负声的手缓缓从他的腹腔撤回来,握着一颗血淋淋的内丹。郁长宁双唇一颤,身子佝偻下来,胸膛不再能挺直,不过眨眼间,他的头发已经脱落一半不止,黑色腐斑爬满皮肤到颈项,就像一具行走的骨架。

  了母阵乃逆天改命之道,这就是郁长宁改修邪道的代价,死后不会太体面,郁织鹭看见这一幕,深受打击,本就青白的脸色更是惨淡。

  这时,地面微微颤抖起来,显然是火势已经憾动了鹤影宫。

  郁织鹭嵌在壁上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颤动愈演愈烈,本就没有灵力支撑的鬼墙露出了原貌,一丝一丝龟裂开来,不过短短几息,裂纹如蛛网一般爬满了墙壁。身上一轻,郁织鹭匆忙挣脱开束缚,双足落在地上,差点又摔倒在地。

  裂纹攀上穹顶,灰尘石屑纷纷落下来,眨眼间,恢宏气派的白殿竟是一副飘摇将倾之势。

  若负声觉得从内到外都很累,从未这么疲惫过,脑袋里昏昏沉沉,浑浑噩噩,被朦朦胧胧的摇动震回一丝清明,恍恍惚惚的,她似乎看到容钰,容钥,容祁,云枝年,曲星河……无数人的脸轮着在她眼前打转。倏然所有人的脸纷纷退去,幻作玄悲邻一张如覆霜雪的脸,若负声低垂着眼,声音轻得被风一吹就散了,喃喃:“玄迟,疼死了,你快哄哄我。”

  后面的事,若负声印象就并不深刻了,只隐隐听见耳边一派纷纷杂杂,惊慌失措的尖嚷嚎叫,人仰马翻,动荡不堪,还有穿杂其中的一两声楼人杰的喝声:“别慌!都镇定!”

  “列阵!列阵!”

  “乱什么!他们就两个人!”

  “说你们呢!都不许跑!”到最后已怒不可遏。

  若负声撩开眼皮,模模糊糊看见周围着一片人头攒动,人山人海,数不清的修士连绵不绝,前赴后继,刀光剑影,符箓漫天飞,各色灵光跌宕起伏,如织如网。她霎时一醒,便要去摸剑,却发觉自己浑身发软,一根指头都动不了。正欲闭目待死,赫然发觉那些咒法刀剑虽来势汹汹,来到近前就顿然悄然无声,销声匿迹。

  骤然,一声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在所有人耳边炸响,半空如碗倒扣的郁家结界倏然破裂,碎片如雪如雨碎纷纷落下。

  人群轰然一阵骚乱,若负声看到眼前景物飞转,骤然腾空,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原来趴在一个人背上,全赖背得实在太过稳当,所以直到两人御剑飞起,她才察觉颠簸感知到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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