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开了?”
除了鬼门重铸,郁北再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会产生如此异象。
“你赌对了。”
郁北收回视线,对着已然失了理智的夫诸惨然一笑。
“你们的选择还真是一如既往。”
夫诸一心只在困住将臣,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或许也听到了,只是恶心不想回答。
郁北见他的态度也没有很失望,早就知道了,也早都试过了。
“你还在等什么!”
将臣的声音在郁北的脑子里响起,她震惊,却又很快清醒。
她早就不是被夫诸开化的郁北了,那个郁北死于湖底、死于她的好奇心。
心底闪过一丝庆幸,最起码他们认识的郁北并没有变得这样不堪,现在的郁北只是被将臣夺了心智,傀儡而已。
“可我就是看不得你们这样心意相通!”
他们总是如此,光风霁月,显得她卑劣不堪。
郁北开始对付白槎留下的屏障,很快,一切都变得明朗。
白槎躺在夫诸脚下,夫诸的姿势也因力竭由站变为单膝跪地,他们一个身死,一个重伤。
明明离得那样近,却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结束吧!
郁北压制着脑子里快要崩出的失控,右手抬起,准备将这一切了解。
“噗!”
夫诸感觉自己的内脏都快移位了,郁北这一掌倒真是一点力气没收,他拿左手抹去嘴角的血,眼睛落在手腕的红绳上,低头一笑,再抬眼,视线凌厉又疯狂。
那就一起死吧!
我们一起为白槎陪葬!
夫诸单手极快结印,带着血腥的八卦从四面扑向郁北,她反应不及,被框在了里面。
“咿~呀!!!”
一声怒吼,夫诸双手同时发力,一面镇压着将臣,一面消耗着郁北。
他不在乎自己的眼睛在往外渗血,也不在乎这样做会元神尽散,他只是要他们死,不惜一切!
“夫诸!你为了天下如此,可知天界那些人会怎么对你!”
为了抵御夫诸不要命的攻击,将臣的灵力折损大半,如果这个时候天界来人,他不一定逃的了。
“……”
夫诸不管不顾,一副鱼死网破的癫狂模样。
“我若被抓,白槎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为了在天界来人之前离开,也为了阻止发疯的夫诸,将臣不得已出此下策。
“笑话!”
夫诸听到他的话只是嘲讽,短短两个字,显然是不信。
“我与白槎此消彼长,同生共死,。”
将臣捂着胸口,压制住翻涌的气血,缓缓道来。
“谬论!闭嘴!”
夫诸听他这样诋毁白槎,一时情绪激动,止不住的咳血。
“白槎无心,却并非天生如此。是女娲为了镇压我,方才取其心变成混元石,这就是六界只有白槎和混元石才可以封印我的原因。”
“白槎与我,本就是一体!”
回忆起往事,将臣也是不平,不过他最终的目的,还是乱夫诸的心。
“你胡说!白槎怎会……”
白槎为了封印将臣,搭上了自己的一切,可是他却说自己和白槎本为一体,
如此荒谬!如此可笑!如此……让人心寒!
夫诸的视线被眼泪遮住了,他甩了甩头,还是模糊,于是伸手胡乱擦了擦慌乱的眼泪,趁着这一眨眼的功夫,郁北逃了出来。
“混元石在你手里?”
看郁北站到了自己对面,夫诸冷酷的神情里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多可笑!你信他?”
将臣最大的本事就是乱人心智,郁北早就领教过了,可是夫诸会信,还是出乎意料。
“把混元石给我!”
夫诸再次朝郁北发力,只是这次被有了防备的郁北轻易地躲了过去。
“你和白槎怯懦卑劣,连爱都不敢承认,落到如今的局面也算是罪有应得。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你觉得我会把混元石给你吗?”
“夫诸,你才是那个以爱为名毁了一切的人,最该为白槎陪葬的人是你!”
“我与白槎的情谊留在彼此心里,而你,不过跳梁小丑。”
“郁北,我不后悔开化与你,那只是因为你寄托了我对白槎的思念。”
“而今,我唯一想做的就是亲手杀了你,挫骨扬灰!!”
夫诸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描述着自己的愤恨。
事实上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黑白残影,这或许是灵力枯竭的缘由。
他看不清郁北,也看不清前路,拿仅剩的灵力苦苦支撑,白槎说人间很美,所以他必须站立于此。
“我若被抓,白槎必死!”
看郁北迟迟不动手,将臣阴沉的声音再次传来,此时的夫诸已经整个人都跪坐在了地上,他拿一只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发出的灵力微弱的几乎不见。
郁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夫诸,他的衣服尽湿,头发散乱,整张脸都狼狈的不像样。
他跪坐在地上,眼神失神望着前方,明明气若游丝,却偏偏不肯倒下。
结局已经明了,只要她对他出手,那他的一切筹划就都失败了,可是直到现在,夫诸还是坚定的、笨拙的相信天界。
他,入了魔,却依旧相信光明。
“我输了。”
郁北双手合十,颤抖的语气带着自嘲,看向夫诸的眼神满是渴望。
她认为的大道伪善败给了夫诸的从一而终,她心里的情爱缠绵败给了白槎的人间大爱。
她确实输了,彻头彻尾,干干脆脆。
“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一直做桃枝的一束枝干,随风摇曳,无心无情。”
郁北手捂着心口,悔恨的眼泪留下,却无人问津。
她引爆自身灵力,祭出了混元石,空气里弥漫着桃花的香气,满天的花瓣纷纷扬扬,有几瓣甚至飘到了夫诸的衣服上,他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合上了眼睛。
发着蓝青色光芒的石头似有所感,一路飘荡来到夫诸面前。他感应着熟悉的气息,一时没有接。
“废物!”
郁北的自爆无疑给了将臣沉重一击,他气愤的叫骂,却无人应答。
“夫诸?”
带着试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夫诸慌忙把浮在空中的石头藏进袖子里,听到久违的声音,他再也没有力气支撑,重重的倒在了原地。
“夫诸!你怎么样?”
句芒想扶起他,却被夫诸抓住了手腕。
他感觉到夫诸用了全力,靠着自己的手颤颤巍巍的抬起,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句芒看见了那个巨大的水牢。
“这是……将臣?”
夫诸已经没有力气再点头了,他躺在原地,看起来脆弱而疲倦。
“哐、哐……”
水牢发出的动静太大,句芒不得不转而去应付它,至于夫诸,应该暂时没事。
躺在原地的夫诸感觉到句芒开始对付将臣,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白槎还在旁边,他要和她在一起。
此时此刻的夫诸只能看到一团白色的轮廓,他摸索着将人抱进怀里,直到手摸到了白槎早已冰凉的脸,这才放心。他把头埋进白槎的脖子,笑的像个孩子。
“我做到了,你喜欢的人间我保住了!”
夫诸看不清白槎的脸,只是用袖子一遍又一遍擦着她脸上的雨水。
但是雨太大,他这样做只是徒劳无功,察觉到自己的可笑之后,夫诸索性将自己的脸贴紧白槎。
那就一起吧,一起淋雨,一起魂飞魄散。
“你是不是赌气我当时的话,所以你我至死都不能再见。”
袖子里的混元石烫的厉害,夫诸想把它放到白槎的心脏位置,伸手却突然摸到了一个东西。
只是一下,他就知道那是什么,只能苦笑,然后将人抱的更紧。
“不见也好,夫诸就是个怯头怯尾的混蛋,也没什么可见的。”
摘下手腕的红绳,夫诸摸索着给白槎带了上去。
“我们还会有来世吗?”
话说完夫诸自己先摇头否绝了,他与白槎挣扎了这么久,却只得到了如今的结局。
这样来看,没有来世或许更好。白槎的人生,从来不该与夫诸关联。
“我带你离开这里。”
白槎被困在这里数亿年,她应该是想离开的,夫诸缓了缓,撑着身子,吃力将人抱了起来。
句芒还在专心对付将臣,这个时机正好。
“大胆夫诸,还不束手就擒!”
夫诸的脚步还没有跨出去,就感觉到四周多了莫名的压迫,他把白槎的身体往上颠了颠,继续往外走。
“杀!”
朔羽一声令下,四周的天兵争相而出,成功阻断了夫诸的路。
“让开!”
夫诸微侧头听着周围的动静,同时底气十足一声呵斥,想让他们退却,对方却只是手持兵器跃跃欲试。
眼见无法善了,夫诸改将白槎背在身后,水流化成的长绳将他们紧紧捆在一起,寒天再次出窍,夫诸半敛着睫毛的眼睛里只剩下了麻木。
他要带白槎离开这里,不惜一切代价!
“上!”
天兵的蠢蠢欲动被朔羽的命令点燃,他们一拥而上,开始围攻夫诸。
夫诸本来就不剩多少灵力,这样的场面自然应付不了多久,朔羽明明看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却还是一直在挥剑,仿佛那最后一口气永远不会吐出来。
这样难缠……
朔羽若有所思,随后抬手阻止了天兵接下来的动作。
他来到了夫诸面前站定,看着这个昔日的远古上神,语气是止不住的惋惜。
“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神君不好吗,何必走到这一步?”
“多说无益,动手吧!”
夫诸的身上多了许多伤口,他不得不用寒天撑地才得以勉强站立。
他的行为在落在天界的人眼里,想必都是这个人说的轻飘几句,可是那又如何。
往前数的数十亿年都没有遇见白槎的这几万年来的真实,他不后悔,反倒庆幸,他终于切实活了一回。
“其实……”
朔羽看夫诸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快来人!”
许是夫诸灵力衰竭,将臣竟然将水牢撕开了一道口子,即使句芒勉力压制,却还是被他破了水牢。
为了防止他逃离,只能聚集天界来人之力,背水一战。
“围住将臣,不要让他跑了!”
朔羽也明白了目前的情形,他的视线在夫诸身上停留一瞬就匆匆收回,赶去围堵将臣。
看他这虚弱的模样,应该也翻不起大浪。
一时之间夫诸的动静无人在意,他听着身后嘈杂惨烈的战斗声,嘴角不在意的弯起,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是继续艰难的往前走。
他已经尽力,如果天界还困不住将臣,那就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