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明停住球,用一个凌波微步般精巧的“马赛回旋”晃过了防守他的两名对手,紧接着一脚大力抽射直轰球门。
很可惜球击中横梁弹开了。
但周围的同学【连同体育老师】都爆发出了一声致敬式的呐喊。
“好球!!!”
陈启明心中泛起异样。
这“马赛回旋”他的确私底下练过几次,但
应该没有到这等出神入化、惊艳世人的程度。
而且——
他诧异的看向顾烨然所在的排球场。
那里竟然一切如常。
女生们似乎在没有注意到顾烨然技惊四座的同时,也根本没意识足球场上出现了什么异常的场景。
这本身就很异常。陈启明心想。
正当他准备去捡球【按照男生们踢球的规矩,射门不进需要自己去捡球】的时候,发现对方防守队员已经老早就将出界的球踢回来了。
体育老师也毫无征兆悄无声息的出现他身后。
“小伙子!往前走!一会儿我传球给你!”
老师说完拍了拍他肩膀。
陈启明真是受宠若惊。
这简直是最高级别的赞誉啊!
如果将体育课的足球比作一块肥肉,而踢球的同学比作寒冬里找不到食物的狼群的话,像老师这种“一枝独秀”的狼王通常是不会寻求合作的。
要知道球场上的顶尖高手能传球给你,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认可。
在那个每个盘带者都觉得自己的脚法有如马拉多纳和梅西的学校足球场上,你很难再找到比体育老师愿意为你助攻更高的礼遇和荣耀了。
陈启明很顺从的往对方球门跑去。
但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虽然技术被认可,体育课足球场上还有一条反常识“围堵定律”。
对面的防守人数并不是5个、6个、7个、8个甚至9个、10个,而完全取决于一个【或几个】班级里喜欢踢球的男同学有多少。
所以那里也流传着另外一句话:
在无法起脚的铁桶面前,一切绝技都是空气。
“嗨!”体育老师的一声大喊将陈启明从疑惑中拉了回来。
他确实从己方后场将球长传给了陈启明。
而陈启明眼盯着皮球疾速向前,脚底下一副姆巴佩、莫拉塔、拉什福德的架势。
说时迟那时快。
他从接到球的对方底线附近起脚打门。
球!进!了!
用上帝视角的上天解说员的话说,这是一个零度角的进球。
虽然在场的同学未必知道零度角进球的难度有多大,但己方队友的欢呼声和鼓掌声让陈启明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畅快。
“小伙子!踢得不错!”
体育老师在宣布下课前专门跟他打了个招呼。
陈启明没想到一切来自这么突然也这么自然。
他有点更舍不得和偏爱体育课了。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为梦想灼伤了自己,也不要平庸的喘息……”
位于教室“学渣乐园”【注:高中座位分区:靠近讲台的第一排正中——带刀侍卫;第一排两侧到第二排,除去靠窗位置再到第三排除去第二排的两侧位置,以此类推到最正中一排的教室中心——至尊学霸区;除去带刀侍卫和至尊学霸区的侧翼位置前半部分——普通百姓区;除去带刀侍卫和至尊学霸区的侧翼位置后半部分——八卦聊天区;最后一到两排——学渣乐园,其中中心区域为不良少年区,两侧分别是迟到罚站区和早退罚站区】的贾轻羽大声唱着歌走在回教室的人群前面。
他是喜欢篮球,更喜欢街舞的男生。所以在那个以球称霸、以舞会友的世界里,他总表现出让陈启明羡慕不已的桀骜不驯。
成绩垫底又怎样?贾轻羽身上还有一种“我命由天不由我”的坦然与豁达。
陈启明甚至从未怀疑过,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与自己一同因为辍学最后只能要饭,那人家也是一定有再次逆转人生的机会的
。
而他——
生活总是给他以重锤,社恐的他估计连要饭都难开尊口。
印象中陈启明自初二之后就再也没受过什么有分量的夸奖或奖励了。父亲去世以后,他在生活急转直下的同时,坠入彻头彻尾的凄惨和悲凉。
不过在他绝望和退缩直至落入“差生”队伍以后,他才逐渐发现了这一群体并非很久以前自己想象的那样不堪。
比他成绩更差的那些视分数如粪土的“学渣中的粉末”,他们身上竟能表现出令人惊叹的生命的活力和原始能量。
当然,这里面还有陈启明无法理解的先决条件,但是在他眼中,那种任凭风吹浪打、我能自娱自乐的奇特本领简直就是神技。
他神游天外良久,猛一抬头,却发现罗古萱、乔佳佳和顾烨然都走在了他的前面。
运动之后的顾烨然,有着更为青春洋溢的绰约身姿。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初见她的那一幕此刻又发生在返回教室的男生们身上。
不过陈启明注意到男生们似乎是有一种畏惧感的。
就在他奇怪的同时,一同下课的另外班的一名女生突然跳出来,冲着罗古萱、乔佳佳和顾烨然她们三个喊:“下次体育课再一起打球啊!”
三人回应:“好!”
陈启明带着沉醉和欣赏的心情见证了这一幕。
在他内心深处是无比羡慕这种运动场上的友谊的。
他依稀记得自己勉为其难的融入陌生人群踢球的场景,那些拼尽全力去尝试获取运动场友谊的行为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一种加了诅咒的折磨,经历过之后唯一能记起来的只有伤心和自惭形秽。
回到教室坐下,他已经五迷三道了。
还没等大家将口中的气喘匀,数学课的铃声就响了。
该死的数学课!
陈启明入学来最怕的就是它。
尽管据以往的经验,每次体育课后同学们的学习效果都不甚理想,但数学与任何学科相比却尤为蹇涩。
在陈启明心中,它就是重负之下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
除了课程本身与他五行不合【能听懂每个概念的原理,却解不了具体的题目】,那个表面温良恭谦让实际让他备受心理折磨的数学老师也是他一想起来就觉得胃部痉挛、感觉自己俨然是形成了条件反射的巴普洛夫的狗的原因之一。
“你总是提出问题,后面挂着ABC。我填上ACDC,你却骂我是烂泥……”